阿夭不是人，也不是蛇，出身巫妖一族。
    所以她在意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
    她是怎麽想的，我們也不知道，更不敢以常理去想她。
    比如德貞的事，再比如要找劉宇辰借種的事。
    想到這裏，我一邊跟著常總往裏走，一邊去瞥劉宇辰，生怕他走著走著，人就不見了。
    阿夭那縹緲如煙的狀況，一旦不見了，她不出現，誰也找不到。
    羊頭蛇擺獻祭，估計也得她自願才行。
    劉宇辰一旦消失，保不準連獻祭都不知道收。
    這蛇廠的事，也不知道阿夭想要提示個什麽。
    不過，以她的能力，說幫我們一個忙，保不準殺玄典時，就能用上。
    常總一邊帶著我們往裏走，一邊跟我們介紹裏麵的情況。
    從大門看，這蛇廠並不大，可等進去後，卻發現裏麵別有洞天。
    整個工業園區，近山後拉了一長條，都被他租下來了。
    養蛇也分區域，有籠子裏養的肉蛇。
    這種就和水箱養魚，沒什麽區別。
    從孵化，到投食，到最後出籠，蛇都在籠子裏。
    當然，中間肯定要從小籠換大籠的。
    餌料，都是另外一個養殖棚養的，麵包蟲啊，蛆啊，蒼蠅啊，還有一些活蛙。
    肉蛇，就是用來賣飯店吃肉的，這種沒什麽技術含量，價錢也不太好，量也不算太大。
    畢竟現在能接受吃蛇的年輕人，不太多了。
    養肉蛇，完全就是產業多樣化。
    藥用蛇，才是這蛇廠的大頭。
    像烏稍、金環、銀環這些中藥用到多的，對品相有要求，就得散養。
    劃分區域，一層層的隔開，裏麵堆些瓦片、碎石，放些土，種點雜草什麽的，再調控好溫濕度。
    用常總的話說，就是得模擬生態環境。
    我們走進去的時候，正是投餌料的時候，從網箱的一角，將一網子蒼蠅放進去，再丟一大塊腐肉。
    “那腐肉是給蒼蠅附著的，它們聚集在一起吃，蛇才好聚集過來捕食。”
    “有腐肉在，蒼蠅還會產卵，到時會孵化出蛆蟲，再變成蒼蠅，也算增加一下烏稍的活性。”
    常總介紹起來，還是挺專業且接地氣的。
    這類藥物整蛇，養的並不多。
    最多的，自然是取蛇膽的。
    蛇膽無論是中藥，還是西藥，用量都大。
    價錢也高，是蛇廠最大的產業。
    “所以眼鏡蛇的區域是最大的，蟒蛇也不小，我們還養寵物蛇，和動物園要的大蟒。”常總朝我們指了指靠山的部分。
    我眯眼看了看，綠樹蔥鬱，隻能看到一部分半掩蓋的鐵籠。
    從進入蛇廠後，確切的說從見到這常總會，身上的蠱蟲就都興奮了起來。
    有危險戒備的，也有遇到敵手時的興奮的，更有不安遊動的。
    就在我眺望時，左臂上的柳條輕輕動了動。
    沒有順著衣袖長出來，因為我一把摁住了，證明那靠近後山的部份有問題。
    “要不我們先去看看大蟒蛇？”常總見我眺望，輕笑道：“有好多條好漂亮的呢。”
    他雙手比劃了一下：“我們養了幾十條黃金蟒，又溫馴，又漂亮。今天的天氣好，會出來曬太陽，還可以摸。”
    “這是人家動物園定的，我們養好後，送去展覽，喜歡的人可多了。施專員，要不去看看？”
    劉廠長低咳了一聲，靠近我道：“他這是要留時間整理蛇膽車間，您看呢？”
    要不，人家怎麽是廠長呢。
    分析了常總的目的，提醒了我，卻又不拿主意。
    按理我這種情況下，該去看車間的，免得常總搞什麽小手段。
    但衣袖裏的柳條，就算被摁住，也還是往外竄，就證明那裏很重要。
    可經不住誘惑，又不像我這種人設。
    當下瞥了劉宇辰一眼，朝他遞了個眼色。
    表弟這幾天很有眼力勁了，立馬好奇的湊到常總身邊：“真有這麽大的黃金蟒？還有什麽？”
    “還有白化，純白的蟒。”常總嗬嗬的笑。
    瞥著劉宇辰道：“白蛇嗎，大家都喜歡，感覺有靈性。有這麽大呢，也有幾十條，價值可高了！”
    “好幾家動物園在競價，現在還沒定下來，要不然就不會養在我們這裏了，早被拉走了。”
    我看著常總比劃的手，總感覺哪有問題，卻想不起來。
    劉宇辰不愧是在腦子最活躍的時候，立馬問到：“一條蟒養這麽大，得幾年啊？”
    “你養著也要成本吧，為什麽不早點出手啊。”
    “白化蟒活不長吧？”
    常總臉色一變，嗬嗬的笑：“這不是物以稀為貴，想賣高價，價錢不合適，就舍不得嗎？”
    眼中卻閃過陰翳：“這位小帥哥，也是顧氏藥業的，要看蟒嗎？”
    劉宇辰自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卻沒有管他。
    而是滿眼興奮的看著我：“姐，我去看巨蟒，你和秦哥去看車間吧。反正我就是來玩的，也不懂這些。”
    說著露出幾分耍賴的表情：“你們不用管我，自己去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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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廠長也隻是笑：“要不先去看了車間，再去看蟒？順帶看的時候，針對車間的情況，進行溝通？”
    原本想引我們去看蟒的常總，這會也點了點頭，似乎怕我們發現了什麽。
    取蛇膽的車間，就在旁邊。
    進去後，情況簡直慘不忍睹。
    不得不佩服這些工作人員，心理素質之高，超出我們的想象。
    一條條的蛇，取了膽後，還是活的，就被丟到一邊，剝皮、刮脂，每一處都要利用到。
    就像白羽鴨一樣，先拔羽毛，再將鴨心、鴨腎、鴨腳、鴨翅、鴨舌、鴨頭……
    這些值錢的先取出來，分開賣。
    最後空空的鴨架，就是最便宜的價錢了。
    這些蛇也是，蛇膽最貴，先取。
    蛇皮，可做皮革品；蛇脂可以熬油，做藥膏，做護膚品……
    沒有人會喜歡這樣單純的殺戮，所以這車間參觀得挺快。
    劉廠長他們一路上，也沒有說話，光聽常總介紹了。
    我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隻是蠱蟲有些麻木。
    等出車間時，常總還朝我們不好意思的笑：“施專員和劉廠長都是大人物，這麽血腥的場麵，肯定看不慣。”
    “其實我們也不是天天這樣取蛇膽的，產量沒這麽大，就今天的天氣好，蛇皮可以曬一下，就開工了。”
    “這樣，我帶大家去看黃金蟒。路上請施專員和劉廠長，指導一下工作流程。不管您用不用我們的蛇膽，多聽取經驗，也算是學習，對吧？”
    他不愧是做生意的，話說得極好，極官方。
    估計是見我們沒看出什麽門道，所以輕鬆了不少。
    我完全不懂這所謂的流程，所以隻得看向劉廠長。
    他這是方麵的專家，就任由我裝高冷，一路上都代我問一些安全、衛生、資質上的問題。
    可問前，劉廠長都會先看我一眼；等常總回答後，又會看我一眼。
    這倒越發襯托得我職位高，以及是真心來采購的。
    常總在我麵前越發的小心謹慎，也越發篤定是來購蛇膽的了。
    所以等走到黃金蟒的園區時，他一高興，讓人將所有蟒都引出來。
    這園區種了不少翠綠的大芭蕉樹，已經有兩條通體金黃雪白交錯著蟒紋的黃金蟒在曬太陽了。
    還別說，確實挺漂亮的。
    鱗片細膩，紋路清晰，顏色也都很正。
    聽到喧鬧聲，還往這邊昂了昂頭。
    就在它們昂頭看來時，我瞬間就感覺不對了。
    趁著大家都看稀奇的往前擠，我後退了一步，朝蘇秦道：“這蟒不對啊？”
    蘇秦也看了出來，往前湊了湊：“再看看。”
    等常總獻寶式的朝我們笑：“給大家看看我們的壓箱寶貝。”
    隻見旁邊幾個籠子上的黑布被掀開，其實幾個裏麵，躺著足有人腰粗的黃金巨蟒。
    隨著光線刺入，都眯眼往後縮。
    就是那眼睛也好，眼神也罷，都不像蛇，倒像是人！
    這是真的產業多樣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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