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秦想到這裏，又以最快的速度，將那張石棺合影抽了出來。
    再三確定，卻依舊不見阿夭在上麵。
    “要不去問陰娘？”蘇秦點了點站在石棺最前麵的陰娘。
    沉聲道：“她比較爽快！”
    這也就是他這吃貨的想法。
    如果爽快，她就不是陰娘了。
    不過顧容聲還在陰娘那裏，我打了電話過去，讓他當麵詢問陰娘。
    結果一問，陰娘說是采買食材去了，把別墅都交給了顧家兄妹。
    反正他們要等那些中鱔魚蠱的客戶上門，他們也沒拒絕。
    至於阿夭，還在不在別墅，他們也不知道。
    畢竟阿夭不想讓人看見，就看不見！
    “怪不得她往河裏丟饅頭，沒有瞞著我們，敢情就是打算跑路了！”蘇秦氣得直拍大腿。
    我讓顧容聲去看一眼那具沉在河裏的陰沉木棺還有沒有在。
    果然，也不在了。
    所以阿夭點出後，她還好心提醒了我們，給我們蒸了饅頭，這也是打算跑路了。
    我們追悔莫及，卻也沒有辦法。
    隻得將照片收好，又看了一眼奶奶，悄然離開。
    到樓下看了一眼舅舅，依舊昏迷。
    蘇秦吐槽：“他們這是逃避呢，還是特意保留實力啊？”
    又自顧嘟囔：“最好是保存實力，要不然等他們醒過來，我真的要把他們全煉成僵屍！”
    “不！”
    “等我感覺撐不住的時候，就直接給煉了，不用等他們醒！”
    劉宇辰看了他幾次，想懟他，卻又不知道從何懟起，隻得閉嘴。
    我們來去匆匆，再到顧氏藥廠的時候，還是淩辰四點多。
    整個廠房，燈火通明。
    劉廠長因為蛇廠的事情，要看守那條劉偉雄那條白化蟒，一直沒有離廠。
    明天早上，還得陪顧容聲帶來的客戶去蛇廠買蟒。
    也就是說，他守在這裏，二十四小時待命。
    我們一進廠區，他就迎了上來，跟我們匯報了一下事情的進展。
    蘇秦看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直接道：“劉廠，你累嗎？”
    劉廠長也是知道白化蟒是人變成的事，苦笑了一聲：“累啊，但也沒到變成冷血動物的地步。我還有父母家人，還有個一歲多，可愛的兒子。”
    一說到這個，他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掏出手機給蘇秦看：“奶乎乎的，叫爸爸的時候，還是啪啪，啪啪……”
    “跑起來，肚子和臉上的肉都一起晃。”
    視頻裏一個穿著粉藍色恐龍連體衣的小男孩子，頂著絨絨的頭發，咧嘴露著幾顆白牙，一笑就流口水。
    “啪啪啪啪”的邊跑邊叫。
    有點胖，臉蛋兩邊肉嘟嘟的晃，那小胖子圓得不行。
    生怕他人還沒多遠，肚子一晃，就和個皮球一樣，被拉倒了。
    旁邊還有個十分溫柔的聲音，在哄著他，讓他別跑，穿鞋，哎呀呀的
    說著說著，又說了幾句家鄉方言。
    一把就將那小胖墩給撈抱起來，任由他手打腳踢，幫他把鞋穿上。
    “我老婆，家裏有點亂哈。”劉廠說起這個，精英氣息的臉上，帶著點羞澀和微微的自得。
    確實，有孩子，滿地的玩具，旁邊櫃子上，也是各種亂放著的瓶瓶罐罐。
    隨著裏麵小胖墩嗚嗚幾聲，拍視頻的手機被踢倒。
    他媽象征性的在他小屁股上拍了兩下，後麵也就沒什麽看的了。
    劉廠收了手機，朝蘇秦道：“顧總沒跟我說，你們要做的具體事情，但這蛇廠和化蟒的分項目，跟我講解了一下。”
    “人活著嗎，終究和蛇不同的。除了對家人，對社會的責任感外。我們自身也追求成就感，榮譽感。”
    他說著推了推眼鏡，朝我道：“不要說這些沒什麽用，是虛的，是別人強加，或是社會強加的。”
    “我們要追求的是自己內心！”
    “比如我們做成了什麽事，那一瞬間湧起來的成就感，就算沒人知道，是不是也能愉悅自己？”
    “可如果變成蛇，化成蟒。我們還會有這樣的成就感嗎？”
    “就像我！”劉廠點了點手機。
    抿嘴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臉上的精英氣息消失，露出一種人夫感：“我兒子長得真不算好，太胖了，不管刮風下雨，早中晚都要去外麵溜達，曬得黢黑，皮膚也刮得粗粗的。”
    “他媽給他早教，怎麽也學不會，有時還左摔傷了臉，右磕破了頭。”
    “但我回去，他這麽一晃一晃的跑向我，“啪啪啪啪”的叫著，那種成就感啊，嘩嘩的就上來了。”
    “我也確實累啊，藥廠本身就不好做，一點錯都不能出。可我一想，熬著吧，收入高一點，他們娘倆就好過一點，這就夠了。”
    “如果我變成一條蛇，大概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廠外，夜色朦朧，晨霧舒展著從燈光中湧灑下來。
    劉廠聲音慢慢的變得低柔，帶著一種知足的幸福感。
    我們跟在他後麵，慢慢的往廠房走，突然感覺內心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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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電梯口，我站定，看著劉廠：“謝謝你。”
    “嗬！”他有點不好意思。
    推了推眼鏡：“你們走後，顧總怕我心性不穩，跟我查蛇廠的原因，也安慰了我幾句。我也想了一晚上……”
    “說句不好意思的話，上次這麽深度的思考這種人生意義的哲學問題，還是和我老婆談戀愛的時候。”
    “對了！”他摁著電梯，朝我們道：“顧總讓我帶你們參觀一下車間，別讓你們感覺他是個隻會剝削的資本家。”
    說到這個，他複又笑了笑：“我還得謝謝施專員了，上次見顧總，還是集團大會。我和他之間，隔著”
    他暗數了一下，咋舌：“十幾二十排呢，如果沒有大屏幕，顧總的臉都看不到。”
    “現在顧總不隻是來這裏，還擔心我心態不穩，親自打電話給我，還跟我開這種玩笑，有種……”
    “天神下凡的，不真實感！”
    “不怕你們見笑，顧總在我們顧氏內部，真的是神一樣的存在。我們這小藥廠，在顧氏產業名錄裏，至少都排在兩百開外了。”
    “好了！好了！”蘇秦一把將我扯進電梯，沉聲道：“知道你們顧總身價高了。”
    劉廠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低笑了笑。
    廠房分很多層，大部分都是不能進去的，或者進去得換防護服的。
    我們都隻是隔著生產車間看了看，最後到了包裝車間，看著一排排藥品從產線下來。
    劉廠拿了一個給我們看：“這個藥，顧氏量產上線後，將原本的價錢，壓低了34，能讓很多人，多了活命的機會。”
    “我們在這裏拚博，雖說是為了工資，可心裏還是有點自豪感的。”
    劉廠放回去，朝我幽幽地道：“醫藥行業確實賺錢，可顧氏也經常一大批大批的藥物捐出去。”
    “沒有這個藥廠，別說我，就是這整個廠，上萬名員工，都得背井離鄉的打工。”
    “我不能下班看到我兒子，我爸媽。廠裏這些員工，也一樣。”
    “或許，他們賺的錢，也留不下多少，也會想躺平，也會想變成蛇……”
    我隱約懂了劉廠的意思！
    人生，要的是奔頭、目標、和成就感。
    而化蟒的那些人，已經看不到了，所以他們躺平。
    終其原因，是社會的包容性。
    工作，家庭，都沒有包容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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