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一路上阿夭刻意引出來的那些動物。
    聯想到實驗室開快的進程，在打開門前，有想過最後一個實驗室會是什麽情況。
    比如無數長得怪異的動物，擠在一起。
    或是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的胚胎，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那實驗室裏，沒有任何器皿，也沒有任何的胚胎，沒有任何屍體，而是一團鮮紅的肉。
    幾乎布滿整個實驗室的一團肉！
    沒有皮，就像是菜場賣牛肉的剛殺完後，割下來的一大塊牛肉，猛然塞滿了某個空間。
    肉的肌理清晰可見，還能看到肉芽順著血管在流動，更甚至血管裏流動著的血水都能見到，以及整團肉，好像是顆心髒般，輕輕的跳動著。
    那女組長麵如死灰，沉沉的看著我們道：“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變成這樣，就是想著看一下，那些快速發育的胚胎，成型了之後，會變成什麽。”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姬姮整個人都幾乎崩潰了。
    連忙轉手摸著後腦：“002！002！聽到了嗎？收到後，請給出指示！”
    我聽著代號，和蘇秦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詫異。
    聞謙單位用的都是代號，當然聞謙除外。
    其他的，015、019都是沒有任何資料，隻有分工的。
    我和蘇秦在裏麵掛了職，用的也是真名。
    按姬姮說的，這單位都是些孤兒，一直就是單位培養的。
    可她沒有告訴我們，這個代號002的，就是她的上線。
    那女組長見姬姮生氣，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朝我笑了笑：“這種實驗在外麵是不允許的，可在這裏麵，已經突破了時間的限製，那什麽人道主義，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如果不是醫學研究人員，一次次用自己的人道主義做突破，哪來的什麽醫學上的進步！”
    “最先所有的外科手術，都是偷屍體，偷偷進行解剖才得以進行的。”
    “外麵人吃的每一種藥，都是先在動物身上實驗過後，再臨床的！”
    “那這麽說，每一個人的存活，都是在對其他人、其他物種的壓榨。”
    “憑什麽，他們享受成果的時候，就可以！而背負罵名的，就是我們？”
    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理念，這點無從談起。
    她們科研人員自然有自己的壓力，我們現在生活，也享受著她們研究帶來的結果和好處。
    她們在顧氏工作，能得到顧陰生這麽大力的支持，進入這樣重要的環境，肯定是有大的貢獻的。
    女組長一通發泄後，也就無所謂了。
    朝我指了指這一大團紅肉：“它會生出一些活的東西，就是你們來前，抓來的那些。”
    跟著擺了擺手，帶著那些工作人員往客廳那邊去。
    走了兩步，女組長回頭看了我一眼：“你別用蠱蛛吃它，它可能就是你們所說的萬物歸一的最終形態。”
    我沒想到她還給我一個這麽簡單的建議。
    更沒想到，她居然發現了這團紅肉的來曆。
    女組長見我詫異，笑了笑：“你也不用再放蠱蛛，給我們吃掉胚胎，因為它還會來，而且我也想知道，這種腹腔異位妊娠，最後會達成什麽樣的結果。”
    也就是說，她又懷上了。
    我看著他們齊齊走向客廳，卻並沒有完全頹廢，而是打開各自的手機，調試實驗室所有的監控，將這整個實驗室，變成了360度無死角的環境。
    “他們這是，要對外直播他們接下來的所有行動？”蘇秦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們的行為。
    沉聲道：“他們就不想過跑嗎？或者活下來？”
    我戴著醫用手套，遞了一雙給蘇秦：“他們從來沒想過為自己而活。”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無解的。
    有些人，並不是像普通人一樣，為了求一些物欲，或是金錢。
    像這些科研人員，她們默默無聞，日複一日的守著這些實驗，沒有希望，全憑信心支撐，更甚至還要背負人道的批判。
    確實我們現在的生活，人類的進程，壽命的延長，以及對病理的抗拒，都靠的是她們。
    我戴了手套後，摸了摸這團紅肉，入手溫熱，有些黏，更重要的是，真的有心跳。
    蘇秦和我最有默契，這會掏出解剖刀，在遠離血管的一個地方，摁了摁，朝我打了個眼色。
    我愣了一下，正要搖頭。
    就聽到姬姮在外麵大叫了一聲，情緒有點失控。
    忙示意蘇秦止住。
    果然姬姮進來後，朝我們道：“上麵要求保留這個東西。”
    她目光掃著這團肉，眼睛發緊，好像能看透整個肉團一般。
    最後有點頹廢的道：“施行雲，走吧！回去看陰娘，這裏別管了，他們會派人來接收的。”
    “還派人！”蘇秦差點就炸了，臉上全是不可置信：“他們不都在這裏嗎？外麵不知道？”
    “派人進來做什麽？給阿夭送人頭，讓她多玩玩，多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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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拉了蘇秦一把,將他手裏亂揮的解剖刀收起來，脫掉手套。
    蘇秦還要說，被我踢了一下，痛得大叫一聲。
    也氣鼓鼓的丟掉手套，直接就往外走。
    路過那些科研人員麵前時，還瞪了他們一眼：“你們知不知道，自己會死的？他們根本不關心你們的生死，隻是把你們當成實驗室小白鼠！”
    這話一出，他目光正好瞥著一籠實驗用的小白鼠，嗬笑了一聲，大步往外走去。
    姬姮走到我旁邊，看著這團紅肉：“你感覺像什麽？”
    “紅泥！”我將地上的手套摘起來，丟垃圾桶：“上次樹中藏蛇時，用巫術挖洞引出來的那些活著的紅泥！”
    雖說有區別，可如果那些紅泥不這麽濕，再幹點，塞成一團，有了肉的紋理，就與這團紅肉沒什麽區別。
    更重要的是，它好像也有自己的意識。
    “對不起！”姬姮突然看向我，沉沉的道：“我可能要食言了，這事情已經超出了我所有預想！”
    “不隻是你的預想，是所有人的預想！”我拍了拍姬姮。
    輕聲道：“這是萬物歸一的終結嗎？”
    塵歸塵，土歸土。
    所謂的萬物歸一，並不是共情共感，而是所有生物都融合成一團肉，化成一團泥？
    “我不知道！”姬姮連看都不敢，再看那團紅肉。
    隻是朝我道：“我感覺它很危險，就是因為我看不透它，你懂嗎？”
    “我不知道它是什麽，它裏麵還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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