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姬姮的擔心是什麽。
    她的那雙眼睛，相當於佛教中傳說的天眼通，能一眼看穿所有。
    這突然碰到一個她看不明白的，就好像一個普通人眼前突然一陣漆黑，可看向其他地方時，卻又正常。
    那對於這一個漆黑點，我們可能說是黑洞，可以避開。
    姬姮，卻要正視這個東西，研究這個東西。
    更甚至，開始解剖這個東西。
    還得在一團漆黑中，發現什麽，這就很難，而且恐懼！
    可這是她做為姬氏少主的責任，要不然她原先也沒有膽量，這麽肆無忌憚的提出要求。
    因為她自認為，她所做的，對得起她所得到的。
    她這麽強大的存在，並不需要我刻意的安慰。
    我往外走了幾步，看著這些科研人員，想到自己和辰化雨的許諾，也有種莫名的好笑。
    拿起一個實驗用的玻璃管，將一隻蠱蛛放進去。
    遞給那個女組長道：“你們也沒必要這樣傷心，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腹中胚胎確實會長大，但既然這裏麵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的實驗室，你們也確實不用再經受什麽人道主義的批判了。”
    “這隻蠱蛛，是吃了外麵很多生物後，養成的。你們的身體肯定難以承受腹腔異位妊娠的，如果你們想活下來，或是想生下這些胚胎，可以捏裂蠱蛛。”
    “它腹中有蠱卵，你們隻要吃掉一粒，你們就會和外麵的生物一樣，與這個環境慢慢融合，那麽你們就不會死，隻會一點點的變異。”
    “也不用再關在這特定的實驗室裏，更不用再擔驚受怕！”
    他們終將成為這裏麵，生物鏈的一環。
    我看著女組長臉上的懼意，輕笑了笑。
    伸手將鬢角那朵蘭花取了下來。
    當看到蘭花下麵紮著無數白色的根須，隨著抽出，這些根須還在用力往回縮。
    女組長嚇得尖叫一聲，其他幾個工作人員也立馬各自拿東西對著我。
    我鬆開了手，任由蘭花被根拉著，長了回去。
    看樣子，讓他們進來的人，並沒有將具體情況告訴他們。
    比如，我已經入魔了，融合了這些生物基因。
    更沒有告訴他們，我或許就是這一切的根源。
    伸手點了點玻璃試管，我放在試管架上。
    看著他們道：“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至於其他的信念什麽的，或許超脫了生命。
    可沒了生命，也就沒了信念。
    更甚至死後，你的信念還會被剝奪，連存在都會被抹掉。
    那還不如好好活著！
    我走出實驗室，就見蘇秦在發泄一般，拿著根樹枝，對著附近的草頭，一個勁的揮著。
    所過之處，所有的花草都沒了頭，滿地都是碎花殘枝。
    我沉眼看著他：“幹嗎這麽撒氣。”
    “他們還要派人進來，你說該怎麽辦？進來送死嗎？送人頭？”蘇秦氣憤的拿著樹枝，對著遠處一朵花，重重的抽了下去。
    花裏，一條比我拇指還粗的白色蘭花螳螂，瞬間被成兩截。
    腦袋落在地上，身子隨著花瓣，慢慢挪動。
    這是一種很漂亮的生物，突然被抽死了，蘇秦也愣了一下。
    可就在他愣神時，那蘭花螳螂的腹部，有什麽慢慢拱起，跟著一個腦袋從斷頭處重新長了出來。
    粉白的蘭花，綻放在螳螂頭，散發著幽香。
    幾隻長得有點怪的熊雄，聞到香味，撲著翅膀，慢慢的飛了過去。
    就在它們落在蘭花螳螂上，螳螂在將它們吃掉時。
    它們尾後的針，卻突然變成了像章魚一樣的觸角，將整隻螳螂都困住。
    那原本胖嘟嘟的腹部，就像蠱蛛一樣全部裂開，裏麵才是真正的口器！
    不過眨眼間，這些能斷頭再生的蘭花螳螂，瞬間被吸食幹，隻留一張像是枯萎蘭花的皮。
    握著樹枝的蘇秦，嚇得後退一步。
    我盯著他，沉聲道：“這才是我們真實的環境。”
    “你別忘了，那條蚯蚓，能從樹裏竄出來，擊落直升機。”
    “我們現在安全，隻不過是因為蠱蛛，因為姬姮，因為辰化雨，他們在布置一個安全的環境。”
    “一旦脫落了這些，我們也是被捕食的對象！”
    “所有人都一樣，所以他們得派人進來研究！”
    “那就毀了這裏啊，不要搞這些萬物歸一啊！”蘇秦握著樹枝，十分崩潰的朝我低吼。
    “不是有防線嗎？這裏麵的東西出不去，我們也不出去，不就行了嗎？為什麽還要研究它們，還要送人進來？”
    “人都變成小白鼠了？怎麽不讓那些當權的來？”
    我知道蘇秦難受，也知道他在抗爭什麽。
    最終卻隻是吸了一口氣道：“姬姮是姬氏少主，你別忘了！”
    姬水姬氏，代表著什麽，他不會不清楚。
    姬姮在這裏，就代表一切！
    這不再是什麽人類內部勢力的競爭，而是整個人類存亡的問題，和整個環境在競爭。
    蘇秦慢慢冷靜了下來，沉聲道：“可以前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麽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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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就在幾天前，或者說在見到那團紅肉，聽到外麵還要送人進來研究時，蘇秦還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中。
    大不了，顧陰生贏了，或是上麵單位贏了。
    可現在人類在送人頭，就像用小白鼠做實驗一樣，將同類送了進來。
    蘇秦知道這代表著什麽，所以才崩潰。
    他一手抱頭蹲在地上，一手握著樹枝在地上亂戳：“那我們呢？還算人嗎？”
    “我向來不算，你嗎……”我有點懷疑的看著蘇秦。
    一時不知道他該不該算了。
    蘇秦嗬笑了一聲，抬頭看著我：“所以我們也出不去了，對吧？”
    “就像他們一樣，我們也是被困在這裏麵的小白鼠？”
    這點姬姮早就說了啊，隻是他認知不是這樣的。
    或許以往，我們做白事，雖然被各種人刁難，可我和蘇秦都知道，我們和普通人是不同的，我們有著超脫於普通人的能力和術法。
    所以就算姬姮明著說，這裏麵是一個大型實驗室，蘇秦也並未想太多。
    在他的認知裏，我們這種會術法的，終究是不同的，我們還是可以出去的。
    我蹲下來，看著蘇秦：“你說那些科研人員，知不知道出不去了？”
    “哼！”蘇秦冷哼了一聲。
    悠悠的道：“我和他們沒得比!”
    我將他手裏的樹枝奪過來，沉聲道：“我知道你崩潰什麽，如果你後悔的話，我也沒辦法。
    ”
    “你可說了的，要留下來陪我的！”
    蘇秦嗤笑了一聲，一把搶回樹枝，起身對著那幾隻慢幽幽飛起的熊蜂用力就是一抽。
    熊蜂被抽到，卻並沒有被抽飛，而是尾後觸手像黏液般被抽出，纏卷在樹枝上。
    蘇秦“咦”了一聲，跟著扭頭朝我道：“你說我如果變異，會先有什麽變化？”
    然後又帶著擔憂的看向實驗室：“我們最終，都會變成這樣一團紅肉嗎？”
    “或者說，我們都會被這一團紅肉吃掉，變成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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