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的話像顆投入湖麵的小石子，在我心裏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新的能力？什麽能力？我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指，指關節發出幾聲輕微的“哢哢”響。
    視線落在床頭櫃上，那裏疊著一摞方方正正的紙巾。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我抽出一張，手指就自己動了起來。
    就是一張最普通的餐巾紙，軟趴趴的，但在我手裏，它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翻轉，折疊，再翻轉……幾下功夫，一隻看起來挺像那麽回事兒的蝴蝶就出現了。
    這其實不算什麽。
    趙叔從小就教我折紙，什麽飛機坦克、小貓小狗，我閉著眼睛都能折出來。小時候還挺得意，覺得自己手巧。
    可這次，感覺完全不一樣。
    怎麽說呢……好像手裏這東西，不，這蝴蝶，它不僅僅是紙了。它……好像有呼吸？
    我鬼使神差地湊近，對著它輕輕吹了口氣。
    下一秒，那紙蝴蝶竟然真的撲扇起了翅膀！
    它晃晃悠悠地離開我的手掌，在病房不算寬敞的空間裏飛了起來，姿態還有點笨拙，像剛學會飛的雛鳥。
    我徹底傻眼了，張著嘴，估計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女醫生也一樣，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隻在我們頭頂盤旋的紙蝴蝶，那眼神裏除了震驚，似乎還有點別的……有點複雜，我說不上來。
    “這……飛起來了？”我有點結巴，扭頭看向醫生，想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她沒立刻回答我，隻是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隻蝴蝶。
    紙蝴蝶繞了兩圈，慢悠悠地落在了女醫生麵前的桌子上，翅膀還在小幅度地扇動著。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它的翅膀上，好像滲出了一些淡淡的紅色線條，彎彎曲曲的，組成了某種奇怪的圖案。
    “醫生，你看那上麵，是不是有什麽紅色的東西？”我指著問，心裏嘀咕，難道是剛才我手上沾了什麽沒注意？
    女醫生沒說話，反而慢慢伸出了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朝著紙蝴蝶的翅膀碰去。
    她的指尖剛一接觸到那紅色紋路——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瞳孔驟然縮緊，一抹妖異的血紅色在她眼底一閃而過！
    她觸電似的猛地把手縮了回來，手甚至有些發抖，臉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又難以置信的東西。
    “不可能……這……這是……”她嘴唇哆嗦著，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初代冥王的……基因符號？”
    “基因符號？”我重複了一遍，滿腦袋問號，“那是什麽玩意兒？”聽起來像是科幻片裏的東西。
    女醫生像是沒聽見我的問題，猛地抬頭，目光像兩道冷電直射向我：“你的手！”
    “我的手？”我下意識攤開手掌。
    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小的、像是用黑色紙折出來的小手環，緊緊地貼在我的皮膚上，怪的是，我之前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黑色手環上，同樣有著和紙蝴蝶翅膀上一模一樣的紅色紋路。
    “這是什麽時候……”我好奇地伸手去摸那個手環。
    指尖剛碰到，那黑色紙手環突然“唰”地一下展開，變成了一條由無數更細小的、緊密連接的折紙單元構成的黑色鎖鏈，瞬間纏繞在了我的手腕上，還挺緊。
    “我靠！”我嚇了一跳，想把它甩掉，但它紋絲不動。
    也就在鎖鏈纏緊的同時，我的眼前毫無預兆地閃過一幅畫麵——
    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實驗室，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金屬儀器閃著幽藍或慘綠的光。
    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和金屬混合的怪味。到處都是管線和屏幕，屏幕上跳動著看不懂的數據……
    我的父母，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就那麽站在一個巨大的，泛著幽綠光澤的培養艙前。
    他們手裏拿著的那個東西，像個大號的針管，裏麵晃動著刺眼的紅色液體，正被緩緩推進培養艙。
    而艙裏……那是個嬰兒。
    是我。
    我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畫麵，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
    然後，我看見他們劃破了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液滴落，也跟著那紅色液體一起，進入了我的身體。
    就在那一刻，畫麵裏的我，那個嬰兒的我，胸口的位置，竟然真的浮現出一顆正在折疊的紙心髒！
    它發出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呼應著什麽，特別是那條後來出現在我手腕上的，所謂的“基因鎖鏈”。
    嗡——
    畫麵猛地消失了，我又回到了這個小小的診室。
    可我的心髒還在發瘋一樣地跳，咚咚咚，撞得我胸口生疼，好像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我喘著粗氣，低頭看向手腕。
    那條黑色的折紙鎖鏈還在，上麵的紅色紋路一明一暗，像是在……呼吸？活的？這玩意兒是活的？！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我猛地抬頭，聲音帶著控製不住的顫抖，還有一絲連我自己都察覺到的恐懼，“你告訴我！”
    女醫生沒立刻回答，她隻是死死地盯著我的手腕，臉色比剛才還要白，嘴唇哆嗦著，像是想說什麽又不敢說。
    “零…零零一號實驗體……”她像是魔怔了，低聲重複著，“要…要失控了……”
    聲音很小，但我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砸在我神經上。
    “什麽001號？！”我往前逼近一步，“說清楚！”
    她像是被我的動作驚醒，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邊，留給我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背影。
    就在這時，我眼尖地瞥見，在她後頸靠近衣領的地方，露出了一小塊皮膚。
    那裏，赫然印著一個和我手腕上一模一樣的折紙印記！
    旁邊還有幾縷淡淡的紅色紋路，和那隻紙蝴蝶翅膀上的，以及我手腕鎖鏈上的，完全一致！
    初代冥王的基因符號？她身上也有？！
    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我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到底是誰？她也……
    “嗬嗬嗬……”一個陰冷的笑聲毫無征兆地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種黏膩的惡意，“你的血肉，真是不錯的材料……用來折疊，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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