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液體順著牆壁流淌下來，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留下幾道焦黑的印記，像醜陋的傷疤。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酸味。
    “不——！”女醫生看著地上的注射器碎片，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叫喊，像是心愛的東西被毀了。
    她猛地轉向我，那隻完好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而機械義眼則瘋狂閃爍著駭人的紅光，嗡嗡作響，好像隨時要燒掉一樣。
    “你毀了它！你毀了初代冥王降臨的唯一機會！”
    “是你瘋了，陳長生！”她歇斯底裏地吼道，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刮過玻璃。
    “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初代冥王的偉大！那是進化！是永恒！是所有生命最終極的形態！而你，”
    她指著我，語氣帶著一種扭曲到極致的崇拜，甚至有些癲狂，“你不過是他進化之路上的一塊墊腳石！一塊……微不足道的踏板！”
    “墊腳石？”我幾乎要被她氣笑了，胸口堵得慌，“我看你才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傀儡！一個連自我意識都被程序設定好的可憐蟲！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吧？編號002？”
    “閉嘴！”她像是被踩到了痛處。
    “你不懂！你根本無法理解那種存在的意義！你永遠不會懂！”
    她似乎還想說什麽，或者直接撲過來，但我已經懶得再跟一個狂信徒廢話。
    我猛地轉身，不再看她，一把抓住了那漆黑王座的扶手。
    入手的感覺冰冷刺骨，像是握住了一塊沉寂了萬年的寒冰，寒氣幾乎要透過皮膚鑽進骨頭縫裏。
    幾乎在我接觸的瞬間，整個王座上的紋路全都“活”了過來。
    它們不再是靜止的圖案，而是變成了無數細密、扭動的黑色線條，像活體電路，又像微小的黑色藤蔓，帶著一種詭異的生命力，順著我的手臂飛快地向上蔓延、纏繞。
    速度快得驚人！
    它們鑽進我破碎不堪的左臂，那些裸露在外的基因鏈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主動與這些黑色線條連接、融合。
    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蠻橫的龐大力量瞬間湧入我的身體，像決堤的洪水，衝刷著我的每一處角落。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不，是更深層次的東西，我的基因鏈，都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了！
    它們在沸騰，在嘶吼，像沉睡的巨龍被喚醒，又像無數被壓抑的靈魂在呐喊，想要掙脫某種古老的束縛，進行著劇烈到近乎撕裂的重組。
    疼！鑽心刺骨的疼！但又不僅僅是疼，還有一種……奇異的舒暢感？像是久旱逢甘霖，又像是……破繭新生的錯覺？
    力量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入，我的意識幾乎要被這洪流衝散。
    就在這時，一個瘋狂得近乎褻瀆的想法，毫無征兆地在我的腦海中誕生。
    對……就這樣……
    我猛地吸氣，腰腹發力，雙臂肌肉虯結，將那沉重無比的王座硬生生從地麵上拔了出來！
    連接處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
    奇怪的是，這玩意兒入手極沉，此刻在我手中卻感覺……輕飄飄的？像是泡沫塑料。
    “你幹什麽？！”女醫生在我身後發出驚恐的尖叫，聲音都變調了，“快住手！你會毀了這一切的！”
    她想衝過來阻止，但我動作更快。
    我將王座高高舉過頭頂，手臂上的黑色紋路亮得刺眼，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砸向地麵！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聖殿都仿佛搖晃了一下。
    王座四分五裂，黑色的碎片混合著金屬的質感，散落一地。
    地麵被砸出一個大坑，蛛網般的裂縫向四周蔓延，殿堂的牆壁上甚至掉下了一些石屑。
    “瘋子！你這個瘋子！”女醫生看著滿地狼藉，幾乎要崩潰了，機械義眼紅光亂閃，“你破壞了聖物！你……”
    我完全無視她的咆哮，蹲下身，開始拾撿那些王座的碎片。
    手指觸摸碎片時，那種能量連接的感覺依然存在，甚至更清晰了。
    我的動作飛快，像是在遵循某種古老的本能，又像是腦子裏被塞進了一份說明書。
    我將那些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碎片重新組合，不是恢複原狀，而是……像拚積木一樣，將它們拚成了一個……造型古怪的熔爐？
    對，就是一個熔爐的雛形。
    它看起來簡陋，卻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
    我的婚戒，一直戴在右手的無名指上。
    冰涼的觸感提醒著我某些早已失去的東西。
    我看著它，那簡單的金屬環，沉默了幾秒。
    然後，我摘下婚戒，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將它扔進了那個剛剛拚湊好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熔爐裏。
    叮。一聲輕響。
    幾乎是同時，熔爐的中央，憑空浮現出兩條螺旋狀的光帶，像兩條相互纏繞的星河，散發著柔和卻無比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的形態……我認得！那是基因鏈！是我父母的基因鏈！和之前在王座投影中看到的模糊影像一模一樣！
    “不！住手！”女醫生終於反應過來我要做什麽，她不顧一切地衝到我麵前，張開雙臂，擋在那個拚湊的熔爐前。
    她的機械義眼已經變成了純粹的血紅色，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愚蠢的人類！你在做什麽？你這是在自取滅亡！你會徹底湮滅的！”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聲音……不對！
    不再是之前那個女醫生略帶沙啞卻溫柔的聲線，而是變成了一種冰冷、毫無感情，甚至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機械音？
    這聲音，屬於初代冥王！
    “初代冥王……”我盯著她，或者說，盯著占據了她身體的那個意識。
    也就在這時，熔爐的內壁上，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一行冰冷的文字，像是係統提示，又像是某種古老的法則宣告。
    【基因共生】。
    緊接著，又一行字浮現。
    【所有參與共生的基因鏈，必須折疊成紙鶴形態，以示善意。】
    紙鶴？搞什麽名堂？善意？
    對著一個想把我變成容器的老怪物表示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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