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三份大相徑庭的證詞，還有十二具白骨。
    不過宋長江與郭開的意見產生了分歧。
    郭開認為目前袁陽已經投案，證詞與掌握線索基本吻合，最為重要的是袁陽指明了第一殺人現場。
    正是葫蘆洞。
    他清晰地指認出了殺人現場，繪聲繪色地講著當年犯下的惡行。
    死在他手中的可都是祖國的花朵，他是如何忍心下手。
    或許是終於感受到了短暫的寧靜，袁陽十分配合警方的調查，坦白了十五年來的一切。
    十五年前，他作為柳長生的義子，天賦異稟，聰慧過人，在玉峰觀中負責為香客解簽。
    解簽不過是一種獲取香客生辰八字的手段，而後便以言語將十二名死者騙到玉峰觀。
    以乙醚將被害人迷暈之後，拖到了葫蘆洞。
    宋長江提出了疑問，既然已經在玉峰觀中將被害人迷暈，為什麽執著於在葫蘆洞裏麵動手。
    要知道玉峰山山林之中就是最佳拋屍地點。
    對於宋長江的疑問，袁陽給出了一個十分玄乎的答案。
    他的說法基本與柳長生以及柳明罡一致，淮安一中所在之處正是整個淮州市龍脈交匯之地，算是真正意義的洞天福地。
    將他們帶到這裏動手是為了這些死者可以早日投胎轉世，不再糾纏於他。
    第一殺人現場已經確定了，接下來就是拋屍過程。
    拋屍過程其實就很簡單了，本來他就打算直接藏匿在葫蘆洞中，但是淮安一中校園操場的翻修建設導致葫蘆洞暴露了出來。
    好在施工隊的負責人前往玉峰觀請求指點，這讓他有時間轉移屍體，後來就是施工隊負責人依照柳長生所說的辦法進行回填，回填過程中袁陽就順勢將屍體藏入其中。
    直到後來第二次翻修屍體被發現，施工負責人為了利益重新將屍體掩埋。
    最終在十五年後重見天日。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似離奇詭異的案件會是如此簡單，沒有神神鬼鬼，沒有什麽長生不老，一切都起源於袁陽的貪念。
    可是當袁陽講述完一切之後，卻沒有絲毫懺悔之意，更多的反而是解脫。
    柳明罡已經確定是突發腦溢血，人雖然已經搶救了過來，但是已經癱了，無法說話，生活也無法自理。
    “師傅，怎麽我感覺這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現在真的已經結案了嗎？”
    即便袁陽已經全部交代了，可是崔亮還是會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宋長江同樣有這種感覺，就仿佛有一雙無形大手在左右著他們的想法。
    不等他多想，柳長生的私人醫生打來了電話，他猶豫了片刻，這才接通電話。
    “你好，是宋警官嗎？我是柳長生柳先生的私人醫生陸進全。”
    “我是宋長江，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宋警官，我的客戶想要見你一麵，不知道你現在有時間嗎？”
    宋長江眉頭微皺，壓住心中的疑惑問道：“他已經蘇醒了嗎？”
    “柳先生現在已經屬於是回光返照了，我們本想建議他嚐試新的療法，但是他執意要見你一麵。”
    陸進全的聲音十分平靜，他在等待著宋長江的回答。
    “好，我馬上到。”
    宋長江直接應了下來，他要弄清楚到底還隱藏著怎樣的內幕。
    崇明科技診療中心，地處淮州市最繁華的地段，當然收費也是最貴的，聽說都是以萬為單位。
    他剛踏入大門，立刻就有護士上前為其引路。
    十八層，柳長生vip病房所在的樓層，窗明幾淨，一塵不染。
    宋長江見到柳長生的時候，他剛用完藥，精神稍微恢複了一些。
    此時的柳長生已是真正的油盡燈枯的模樣。
    不過當他見到宋長江的時候，眼神微動，聲音沙啞低沉道：“宋警官，你來了。”
    宋長江坐到病床邊，他看著柳長生道：“袁陽已經自首了。”
    柳長生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那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宋長江，微微抬起手掌。
    宋長江這才注意到柳長生的食指之上戴著一枚幽藍色的翡翠戒指，而此時戒指的戒麵正對著他，光滑的戒麵上倒映出他扭曲的麵容。
    耳邊傳來柳長生的低語聲，“與道無緣。”
    低語聲在宋長江的耳邊不停回蕩，一股眩暈感將他拉入黑暗的深淵。
    “長江，長江，我發現他了！”
    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宋長江猛然驚醒，發現身處警車之內，對講機裏傳來徐帆的急切的聲音。
    一切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個雨夜，豆珠大的雨點不停敲擊著車身，宋長江沒有絲毫猶豫，他拚命衝向那個將他困在夢魘中的地方。
    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泥濘的道路限製了他的速度，他趕到的時候徐帆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徐帆緊握住宋長江的雙手，血沫不斷從口中冒出，他瞪大了眼睛似有話要說，可是根本無法開口。
    “放心！我會抓住他！”
    宋長江將徐帆的雙手握得更緊，眼神堅定地開口道。
    聽到了宋長江的回答之後，徐帆這才露出一個笑容閉上了眼睛。
    大雨滂沱，卻無法再觸及二人分毫。
    這個世界當然沒有逆轉時間的存在，一切不過是宋長江的夢境。
    他曾經勸說徐天放下仇恨，但是他的時間也永遠停在了那天。
    病房之內，崔亮低聲在王哲耳邊嘀咕，“師傅這怎麽還哭了？”
    王哲白了他一眼，根據醫生所說宋長江是吸入了致幻類藥物陷入了昏迷。
    隻需要休養一下就好了，卻沒想到這一躺就是三天。
    二人放心不下，這才過來探望。
    不過這三天發生的事情簡直可以和誌怪小說有一拚了。
    柳長生搶救無效死亡，袁陽突然發瘋了，而張如風罕見地恢複了清醒狀態，他作為延續了十五年的慘劇的見證者講述了當年發生的一切。
    可是當他交代完一切以後的第二天他重新恢複了癡傻的樣子，醫生說可能這段時間受到大量刺激，導致他短暫地恢複了清醒，可是當刺激消退以後就會恢複原狀。
    直到此時，淮安一中校園白骨案的真相才真正被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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