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京墨沒回沈光赫的信息，手機就此扔在一旁，然後沉沉睡去。
    商陸沒有進屋打擾。
    他沒有做過催眠治療，但在那位醫生開始治療前，倒是詢問過幾句。很多被自己忘記的回憶，可能也是最不堪的過往，最難過的點滴，所以，對於被治療者來說，想起來就是重新再經曆一次。會很痛苦。
    所以，今晚，他睡在客廳。
    其實，前世他也常睡客廳。
    每次陶京墨在他身上發泄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清洗幹淨，那個狗男人已經睡得跟頭豬一樣。
    他隻能蜷縮著身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不想睡在陶京墨身邊，聽著他的呼吸聲，都會做些不好的夢。
    今夜，陶京墨自然是沒有折騰他，他依舊在沙發上蜷縮身子。
    像是習慣了，像是一種自我的保護。
    一開始心裏想著很多事，後來腦子沉了，亦不知道何時睡著。
    直到人的第六感，像是覺得身邊有人，頓時驚得睜了眼。
    果不其然，有個黑影坐在茶幾上，就那麽一動不動看著他。
    心跳快得有點離譜，整個身子在驚醒的瞬間不由得抖動，“陶京墨！”
    他下意識地喊出來。
    “大半夜的，坐在這裏嚇人？”
    雖然看得不清，但狗男人的氣息到底是熟悉的。
    “對不起！”
    “你的對不起，不值錢。”商陸撫著胸口，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幹嘛？”
    “我......”
    “要是想跟我懺悔從前那些混蛋事，我不聽。傷人！我現在很困，想睡覺。”
    商陸的聲音一如繼往的冷淡。
    陶京墨不再說話了。
    其實，前世陶京墨也常會這樣坐在茶幾邊上看著沙發上熟睡的商陸。
    隻是那時候的商陸實大太累，根本不會像今天這樣突然驚醒。
    所以，商陸也從不知道，那些點滴。
    “去臥室睡吧，沙發上不舒服。”陶京墨說話的同時起身，然後開了門，往外走。
    商陸沒問他要去哪裏，隻是在沙發上坐了許久。
    酒店的健身房裏，陶京墨正在做最大負荷的運動。此刻已經是淩晨，除了他，再無其他人運動。
    小林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自家老板滿身是汗，咬了幾次唇，到底沒敢開口。
    直到最後陶京墨累癱，躺在地上板上，小林才遞了毛巾和水過來，“陶先生，要不要給你準備點吃的？”
    “你來做什麽？”陶京墨喘著粗氣，不太愛搭理他，但接了水過去，猛灌了一口，便把剩下半瓶倒在頭上。
    “商先生不放心你。”
    “他的原話怎麽說的？”
    陶京墨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與水，抬頭看著小林。
    小林猶豫了一下，隻得如實道“商先生說，‘別讓人把他弄死了，他得死我手裏’。”
    聽完這話，陶京墨心中酸澀自然，但到底還是笑了出來。
    是啊，這才是商陸。
    但他到底還是想著自己的，不讓自己死在別人手裏。如果能死在商陸手裏，那也算無憾。
    “陶先生，商先生就是......嘴硬心軟。你上次出差，他其實每天都很擔心你。商先生那個人，可能因為一些事，還很擰巴。我一個外人，其實沒資格說什麽，隻是覺得，你們都很好。商先生很好，陶先生也很好，你們心裏都裝著更厚重的東西。”
    陶京墨把那水瓶給捏癟，起身時，塞到了小林手裏，“小林，商陸特別好，但我是個混蛋！”
    回到酒店房間，商陸已經睡了。
    這一回倒是沒有睡在沙發上，大概還是覺得沙發沒那麽舒服。
    陶京墨輕手輕腳去衛生間洗了個澡，然後再輕輕地撩起被子鑽進被窩，怕吵醒了身邊的人。
    隻是他才躺下，商陸就翻過身來，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他便不敢動彈了。
    也不知道商陸是睡著還是醒著，反正那隻抱住腰的手，不安分地往上遊走。
    陶京墨的喉結下意識地滾動了幾下，微微側頭，枕邊人安靜地躺著，看不清楚麵容。
    最後，那隻手停在了他之前受傷的胳膊肘，便沒有再動彈。
    “這是擔心他胳膊肘疼嗎？”陶京墨在心裏想。
    “隻是一點皮外傷，還讓他這麽惦記著。老婆真好！”
    “商陸，我不疼的，真的不疼！別擔心！”他小聲說道。
    但是，這話說早了。
    因為受傷的地方立馬就傳來了痛感，枕邊人的手勁不算大，但傷未愈合，被人一捏，哪能不疼。
    原來，他沒有睡著。
    “疼的。”陶京墨趕緊改口。
    “疼不死你。”商陸低低的罵，就在耳邊。
    陶京墨便不答了，隻是稍稍側了身，把人完全攬進懷裏。
    第二天醒來，商陸沒有問陶京墨治療的情況。一邊吃早飯，一邊跟十幾位同事開了個視頻會議。
    會議結束後，商陸簡單收拾了一下，背上電腦對正準備跟他出門的陶京墨說，“你別去了，讓小林跟著我。我要去一趟醫院，今天師兄會轉到普通病房，有些工作上的事跟他聊。”
    陶京墨也沒有堅持，不隻是讓小林跟著，還讓從海城過來的人也跟著。
    上午又跟治療的醫生聊了聊，醫生的意思是，不能太頻繁做催眠治療，至少要相隔幾天。
    但趙芸那邊也有治療，所以他不能一直待在寧州，中午就得回港灣去。
    待醫生走後，陶京墨翻看了一下手機，然後給沈光赫回了個電話。
    “昨天的信息，什麽意思？”
    “商陸說，你們是同一種人，或許，想得到的東西也是一樣的。你想得到什麽？”
    沈光赫直言。
    當然，他也知道，這話有點傷人。
    “那個女人想你愛她？”
    “我像那樣的人嗎？被逼得走投無路，就會對伸出援手的人滋生那種感情?”
    “所以，她做得比我高明。”
    沈光赫吐了口氣，一向沉得住氣的人，罵了句髒的，“我他媽哪裏吸引她了，我改！”
    沈光赫掛了電話。
    陶京墨想起，前世，商陸大概也說過同樣的話。
    “陶京墨，我到底是哪裏讓你喜歡了，我改，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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