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暴風雨並沒有來臨。
    那個緊抓著他領口的男人，隻是低下頭來用顫抖的唇，在他唇邊輕輕一吻。
    然後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商陸，你是個特別優秀的人。從前，是我混蛋，毀了你所有的前程，也毀了你的家庭和人生。
    這一輩子，哪怕我做再多的事，也還不盡從前欠的。
    今天，看著你站在講台上，看你像星星那般閃亮，受人矚目，被人追捧，這些，原本是從前就該擁有的。都是我......”
    “都是我，合該你恨我......我今晚喝了酒，可能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再傷了你。你出去，回房間前記得去廚房拿把砍刀，如果我跟你犯渾，你就拿刀砍死我。”
    一字一句，這個男人像咬碎了牙一般吐出來。
    商陸看著他充血的眼睛，輕哼了一聲，“陶京墨，你放我自由，我們都能解脫了。”
    陶京墨抓他衣領的手更用力了些，顫動的嘴唇沒能說出半句來。
    商陸則冷笑了一聲，“看，你前麵說的那些，都是屁話。你從未想放過我。哪怕你說再多自責的話，就跟作戲一樣。陶老三，你還是跟從前一樣自私，說得再好聽，都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罷了。”
    陶京墨看著商陸那張臉，這一刻，與前世的很多時候重疊。
    他們在前世有很多次這樣的爭鋒，商陸就是這樣的表情，冷嘲熱諷，從未正眼瞧他。
    現在，其實也沒有什麽改變的。
    他知道。
    更多的時候，隻是他一廂情願。
    是他不願意放手。
    但現在，現在不一樣了。
    他慢慢鬆開了手，然後替對方扣上襯衣扣子，“你現在的身份不同從前。隻要你跟上麵開口，陶京墨是沒有能耐困住你的，也不敢困住你。你是自由的。”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
    最初，陶京墨說給他建一個實驗室，讓他搞研發的時候，大概說過類似的話。
    說他如果有了更強大的靠山，自己就困不住他了。
    確實，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隻要他開口，他便可以永遠不見到陶京墨。
    即使他們前世那筆爛賬沒個了結，至少以後可以舒心過現在的日子。
    不管是父親的案子，還是自己的事業，他都可以作主。
    這是兩項科研成果給他帶來的底氣。
    他那麽拚，那麽想做出點什麽來，也是想讓自己有這樣的底氣。
    陶京墨到底還是期待著商陸說點什麽的。
    哪怕是罵他一句，陶京墨你混蛋。
    但商陸沒有。
    商陸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差不多兩分鍾後，商陸轉身出去，獨留他在衛生間裏，麵對於蒼白的四壁。
    “陶京墨，明天你醒來就會後悔的！”
    陶京墨對自己這般說，然後狠狠砸了一拳在牆壁上。
    這一夜，好漫長。
    至少陶京墨是這樣覺得的。
    他給自己洗了個冷水澡，又在窗邊抽著煙吹了快兩小時的風，最後才去床上躺下。
    酒意早就散去了，隻是還是睡不著。
    不用等明天，他就已經後悔了。
    商陸會離開他的，他知道。
    不過，也好。
    這樣，他剩下的時間就能安心對付那個姓賀的女人。
    現在商陸身邊有軍方的人護著，斷不會出半點危險。
    這是他現在最大的安慰。
    第二天，陶京墨醒得晚。
    睜開眼時，頭疼得厲害。
    不是因為酒醉的原故，是他發燒了。
    他都不太敢相信，從前在風雪地裏貓上幾天幾夜，都不會打個噴嚏的人，現在居然感冒發燒了。
    老爺子進來瞧了他一眼，叨叨了幾句，他頭太疼，亦沒有聽清楚，便又沉沉睡去。
    他像是做夢了，但又不像是夢。
    他好像看到了賀妍，但不是現在看著那副純真的模樣。染了一頭銀發，眼神看著很是犀利。一身黑色的機車服，手上還拿了個紅色的頭盔，特別另類的樣子。
    這是在哪裏？
    這裏好像是酒吧外麵。
    “沈總，你去開車吧，我先看著他。”
    商陸的聲音入了耳朵。
    “你可以嗎？”沈光赫有些擔心地看著商陸。
    “可以，死不了。”
    “好吧。他要再鬧，就直接給他一拳頭。”
    沈光赫走之前還不忘提醒，商陸苦澀地笑著。
    畢竟，要論動手，陶京墨永遠都能把他吃得死死的。
    商陸的臉很紅，似乎身上也沒什麽力氣，而靠在他身上的人，一點也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 ，就那麽緊緊地抱著他腰，把頭埋到他的脖子裏。
    “狗東西，現在要有把刀，直接弄死你。”商陸罵著。
    這是那天晚上嗎？
    他們在酒吧離開的那晚。
    商陸的臉有些紅腫，那是他借著酒瘋動的粗。
    脖子上都是吻痕，密密麻麻，還有被咬出血的地方。
    之前催眠的醫生給他做治療的時候，他確實想起來了很多被遺忘的部分。但是，他被沈光赫打暈之後的事，也就不知道了。
    這是他的幻覺，還是真實的？
    陶京墨感覺到不友善的目光，尋著這方向看去，再次看到了賀妍。
    他試著想朝賀妍靠近，還真就飄了過去。
    隻是這很奇怪，賀妍似乎看不到。
    他伸手在賀妍眼前晃了晃，對方眼睛沒有動，當真是看不到他的。他再順著賀妍的目光回頭看，正好就看到自己正抱著商陸。
    商陸滿是嫌棄，恨不得扔他在大街上。
    所以，他是靈魂出竅了嗎？
    他死了？
    這個認知把陶京墨嚇了一跳。
    此時，他卻聽到賀妍的聲音傳來，“陶京墨，還睡呢，你老婆都要給你戴綠帽子。要是你知道，你老婆跟你兄弟搞在一起，你會瘋吧？
    你會弄死誰呢？沈光赫可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自然是要弄死商陸了。畢竟，他也不是你第一個男人，更不會是最後一個。”
    冷笑聲特別刺耳。
    陶京墨隻覺得頭皮發涼。
    他叫著商陸的名字，但怎麽也叫不應，最後看到商陸和沈光赫像扔死狗一樣，把他扔到車上。
    商陸也上了車，然後車子消失不見。
    他本能地追了上去，大叫著商陸的名字。
    “商陸，商陸，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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