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不瞎，就自己孫子那狗德性，在商陸麵前卑微得跟孫子一樣，肯定沒幹什麽好事。
    陶京墨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他臉上，一刻都沒有移開。
    “說！”老爺子厲聲道。
    “是我親手殺了他。”
    這話出口，老爺子噌得一下就站起來。
    老爺子隻覺得有些眩暈，本能地按住頭，陶京墨趕緊上前扶住，“爺爺，你別激動！”
    老爺子推開他，“他做錯什麽了？”
    “他沒錯。是我......我混蛋，我誤會他，我亂發脾性，我打他......”
    聽到‘打他’二字，老爺子差點沒有站住。
    陶京墨是特種兵出身，商陸那小體格能經受住挨打嗎？
    肯定是不能的。
    “你就活活打死他了？”老爺子嘴唇止不住地抖動。
    他很難想象，到底是有什麽了不得的誤會，能讓陶京墨把人給打死，而且那個人還是商陸。
    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因為陶京墨剛剛跟他坦白自己重生回來這件事，就提到了賀妍前世對沈光赫愛而不得，做了很多惡事。
    有什麽事能讓陶京墨誤會商陸，還下那麽狠的手。
    那就隻有‘商陸對不起他’。
    再聯想到之前網上說他為了商陸與沈光赫反目成仇，老爺子隻是年紀大了，並不是心也死了。
    這樣一串起來， 個中原由也就拚湊得差不多。
    “商陸在哪裏？”老爺子隻覺得腦子嗡嗡的，不想看到眼前這個混賬。
    他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叫他過來，我......”
    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
    叫商陸來幹什麽？
    讓自己孫子給他道歉嗎？
    商陸並不知道孫子重生，更不知道前世那些慘痛的事。
    他突然覺得商陸好可憐，好讓人心疼。
    那是個多麽優秀的孩子，為什麽就這讓自己這個混蛋孫子給糟蹋了。
    “爺爺，他去了寧州。”
    老爺子挑眉，心想，這時候跑寧州去做什麽，外麵多亂，多少人盯著。
    但最後的恨意，還是落在了自家孫子身上。
    陶京墨立馬跪了下來，“爺爺，我現在不能離開海城，雖然派了人跟去寧州，他身邊也有人保護，但我終不放心。
    那個女人沒有抓到，不知道躲在哪裏等著再次出手。她一定會針對商陸的。
    爺爺，你能不能打個電話，讓商陸回來。我知道我沒用，我讓他失望，我沒把他保護好，但他沒在我視線範圍內，我不安心。”
    老爺子雖然恨極了孫子，但此刻也不是算這些的時候。
    商陸現在外麵確實也不是件好事。
    他呀，到底是替孫子愧疚。
    自己的孫子前世欠著人家一條命，這一世也欠著人家一條命，兩條命，他想想都覺得喘不過氣來。
    陶京墨見老爺子沒有反對，立馬撥通了安排在寧州那邊人的電話，然後把電話遞到了老爺子手裏。
    老爺子白了他一眼，拿過手機來。
    “商陸，聽說你去了寧州。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在寧州待著，不是......”老爺子話沒說完，就突然閉了嘴。
    電話那頭，商陸的聲音打斷了老爺子的話，“爺爺，有人想拖整個陶家下水。我有解困之法。爺爺信我嗎？”
    老爺子突然覺得鼻子好酸。
    這個傻孩子，什麽都不知道，還一心想幫陶家。
    之前幫著女婿脫離困境，如今更是處處為陶家著想。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跪著的陶京墨身上，氣不過地踢了大孫子兩腳。
    陶京墨沒敢吱聲，就那麽受著。
    “你是好孩子。”
    “爺爺，你信我嗎？”商陸再問。
    陶老爺子不知道他能有什麽解決之法，現在的情況，就算是他也有些頭疼。
    今天著急趕回來，也是因為他已經收到了消息，有人在背後給他上眼藥。
    一個人一輩子，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不可能一點錯處都找不出來。
    如果有人非要去放大那個錯處，再利用當下的困境添油加醋，他就算能說清楚，但整個陶家都會牽連其中。
    等這一段時間過去之後，又還能剩下什麽。
    他是活不了幾年了，但兒孫輩們還有很長的時光。兩個兒子，女兒、女婿，幾個孫子......
    “爺爺，你有你的安排，按你的節奏來就是。我們互不影響，但都奔向同一個目標。爺爺現在不要問我要做什麽，我會盡我最大的力。”
    陶老爺子還能說什麽呢。
    多好的孩子，前世怎麽就毀在了這個混球手裏。
    於是，他又踢了陶京墨兩腳。
    “商陸，一定要注意安全。這個時候，沒有什麽比你的安全重要。等事情都過去了，爺爺......爺爺好好補償你。”
    老爺子眼睛濕了，到底還是把‘補償’這話說出了口。
    他怕自己哽咽的聲音被聽出來，便匆匆掛了電話。
    手機扔給陶京墨後，抹了一把老淚。
    “爺爺，不是讓你叫他回來嘛，你怎麽......”
    “回來做什麽？你這個廢物東西，還花錢養著那麽多人，都他媽白瞎......”老爺子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
    等老爺子罵完了，陶京墨跪得膝蓋也有點疼了。
    但老爺子沒讓他起來，他也不敢。
    “爺爺，商陸到底怎麽說的？”陶京墨挨了罵，但可沒把媳婦給忘了。
    “你管他怎麽說，你做好你自己的事。你要幫沈光赫，我不攔著，陶老三，你知道你把那些東西交給調查組，自己是什麽性質嗎？
    他們抓你進去，判個幾年，你都不帶冤枉的。
    去年宋家的事，你當真沒人知道是你做的？
    還有小黃山，你當所有人都瞎，不知道你在中間搞了什麽鬼？
    你不出錯，沒人會跳出來下刀子。有些規矩不必說明白，大家心知肚明。但你自己作死，非要弄出事來，人家不報仇，還等你緩過勁來？”
    陶京墨這頓罵挨得不冤枉。
    但他有他的想法。
    如果不把顏色賄賂這事弄出來，也就不會有調查組來查賀妍。
    他們在明，賀妍在暗，現在這樣的較量，他們更吃虧。
    但調查組介入就不一樣了，那些跟賀妍有關係的，至少都得先顧著自己。
    所以，他那樣做不是衝動，他知道後果會是什麽，他也做好了自己承擔所有後果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