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京墨失眠了。
    商陸的靈魂拷問讓他難以釋懷。
    他能改變什麽呢？
    他好像一直手忙腳亂，東一下，西一下，被人牽著鼻子疲於奔命。
    也不怪商陸看不上他，他確實好無能。
    一支又一支的煙點上，然後一支又一支的煙又被掐掉。
    商陸不喜歡他抽煙，他一直記得。
    手機鈴聲在暗夜的房間裏響起。
    陶京墨看到來電顯示上“芸姐”二字，忙接通了電話。
    “京墨，有個消息。陶老將軍那邊，可能會出問題。具體的，我不太清楚，但跟小黃山背後那些人有關。”
    陶京墨拿著手機的手緊了半分。
    “京墨，在聽嗎？”
    “芸姐，我在。既然他們不想好，那就都不要好了。”
    此時的陶京墨眼神狠戾。
    一瞬間的念頭裏，他到底是理解了沈光赫開直播想要把真相公之於眾的心情。
    什麽都不顧了，也要把這些人給撕碎。
    他現在就是這樣想的。
    “京墨，別衝動。”
    陶京墨冷聲回應，“芸姐放心，關於你的資料我已經刪得很徹底。保證不會有一丁點汙水濺到你的身上。”
    陶京墨太記得前世他把小黃山的事給捅出來之後，趙芸後來怎麽圍剿他的。
    為了避免誤會，他再一次強調。
    哪怕把趙芸從小黃山救出來時，他就已經說明了這件事。
    “京墨，這一世，咱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我自然信你。其實，我不怕那些事爆出來，如今我的情況也與前世不一樣。
    小黃山的事，如果用得好，說不定我還能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獲。我想說的是你。你和商陸，你們重生一回，難道就是為了這麽個結果嗎？”
    陶京墨沉默了。
    他當然不是為了這樣的結果。
    他當然想好好跟商陸在一起，哪怕他用一輩子來補償，哪怕一輩子給商陸當牛做馬，商陸都不給他好臉色，他都認的。
    但現在，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是別人不給他那麽多時間。
    “京墨，不管那些人想怎麽對老將軍下手，目標仍舊還是你，或者說你和商陸。”
    “芸姐，你有話直說。”
    “老將軍一身戎馬，但也是一身功勳，真想動老將軍，也不是一兩句話的事。你要做的是，把自己身上的事摘幹淨。
    酒店那件事，歸根結底還是在沈光赫身上，他的鍋，他自己扛。
    沈老將軍不在了，這個時代，不流行鞭屍那一套。
    所以，沈光赫敢開直播把事給撕開。因為他料定了，就算他把什麽都撕開，也會有人為了已故老將軍的臉麵把那點破碎給縫補起來。
    你要知道，那些功勳是不能被玷汙的，因為沒法再去懲罰已故之人。
    但陶老將軍的情況還不一樣，活著的人，是可以懲罰的。你隻要把你自己從事件裏摘出來，沈光赫是不會有意見的。”
    陶京墨聽明白了趙芸的意思，他吐了口氣，“芸姐，沈光赫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會不管他，更不會把我做的事推到他身上。不過，你怎麽知道？”
    “沈光赫長得更像老將軍。京墨，有義氣是好事。幫兄弟，也沒有錯。
    但明知道那些箭都是往你身上來，你不躲開，還非要當那個箭靶，這很不理智。
    你要知道，不是你一個人陷進去，是很多人，同樣也包括商陸。”
    提到商陸，陶京墨就沉默了。
    “商陸下午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知道他現在去了寧州。京墨，商陸比你識實務。他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保全自己，以及自己想保護的人。你好好想想吧。”
    趙芸似乎對他有點失望，說完就掛了電話。
    陶京墨回想趙芸的話，再打電話過去，那邊就無人接聽了。
    趙芸是有脾氣的。
    商陸一定是跟趙芸說了什麽，又或是做了會決定。
    但現在，不論是趙芸還是商陸，大概都不會告訴他的。
    第二天，陶京墨就得了消息，陶老爺子已經在回海城的路上。
    下午的時候，邱長官和陶教授陪著老爺子回了幹休所。
    商媽媽沒有同行。據說是商爸爸的案子很快開庭，她想回彭縣去等待案子開庭。
    雖然陶教授安排了人陪同商媽媽一起，但照樣被陶京墨給數落了一通。
    “行了，都少說兩句。”
    眼看母子倆要吵起來，老爺子發了話，然後讓陶京墨跟他去樓上的書房。
    陶教授想跟上去聽聽，卻被邱長官給拉住，“爸爸既是要單獨跟老三說，你就別去湊熱鬧了。”
    “老邱，你就不覺得那小子跟沈光赫有事瞞著我們嗎？”
    “你呢？關於沈光赫，你就沒有事瞞著我？”
    被自己親老公這樣反問，陶教授摸了的摸鼻子，也就不說話了。
    之前沈家下場撕沈光赫，邱長官可是該看的都看了。而沈光赫直播中斷，邱長官懷疑就是他兒子幹的。
    沈光赫的身世有問題是肯定的，但他並不想知道。
    別人家的隱私，知道了不見得就是好事。比如，他們家的幾位。
    剛才那話，也不過是拿來堵自己老婆的嘴。
    “老婆，父親這輩子經曆了很多事，如果需要我們做什麽，他會講的。他沒有講，我們就安靜等著就好。”
    書房裏，陶老爺子坐著，陶京墨站著。
    身姿筆挺，完全是站軍姿的狀態。
    陶老爺子點了支煙，把煙遞到嘴邊抽了一口，手指微微有點抖。
    他抬眼看著自己這個大孫子，對於剛才陶京墨的話，還在接受當中。
    重生？
    是這個世界太魔幻了，還是他年紀大了，有點聽不懂人話了。
    直到一支煙抽了大半，陶老爺子才緩緩開口，“還有誰知道？”
    “沈光赫，趙芸也知道。”
    陶京墨沒把趙芸和商陸也是重生這事抖出來。
    畢竟，沒那個必要。
    而且他相信，趙芸並不喜歡再有人知道她的事。
    “那個叫賀妍的女人呢？”
    陶京墨沒法回答。
    那個女人或許猜到了，或許沒有猜到。
    但現在無從知曉答案。
    “什麽底細都沒弄清楚，就敢跟人叫板。陶老三，你從前出任務要是這個德性，早他媽死幾百回了。”
    老爺子發了火。
    也不怪老爺子火大，打仗嘛，當然要知己知彼。他對人家一無所知，拿什麽跟人打？
    “蠢! 你蠢，沈光赫也一樣。還以身飼虎，怎麽讓虎吃的都不知道。你可真給老子丟臉。”
    陶京墨少不得挨一通罵的。
    老爺子罵得差不多了，似乎才想起商陸來，“你前世對商陸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