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赫隻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全都告訴了邱長官。
    哪怕邱長官早有心理準備，但聽說商陸和陶京墨都是死過一回，又重生回來的，他還是久久沒能說話。
    人死還能再重生嗎？
    經曆過的悲劇，還能去改寫結局嗎？
    這種事也就電影和小說裏常有，現實裏別說是聽說，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是無神論者。
    不，這跟是不是無神論者沒有關係。
    他迅速回憶了這大半年的時間，陶京墨確實變了太多，而他們的父子關係也前所未有的融洽。就連他與愛人之間也變得更坦誠，幾十年的心結都能解開。
    這一切，都是因為陶京墨是重生回來的。
    “叔，你......還好吧？”沈光赫有些擔心地看著久久呆住的邱長官。
    “你的藥呢，趕緊吃一顆。”
    沈光赫是真怕這時候邱長官再有什麽事，忙伸手想替他找藥，卻被邱長官按住手。
    “小赫，你發誓，沒有一個字是虛言。”
    沈光赫知道要接受這個現實確實不容易。
    他舉起右手發了最毒的誓言。
    “叔，我知道要相信重生這種事，不容易的。我一開始......”
    “你呢？你也是重生的？”
    邱長官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灼灼地看著沈光赫。
    “我？我頂多是個npc......就是工具人。我所知道的，都是老三和商陸告訴我的。但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他們都是受我牽連。我也很氣自己......”
    沈光赫很自責。
    邱長官的腦子裏反複閃動的隻有一句話，商陸是被陶京墨打死的。
    那商陸不應該恨死了自己兒子嗎？
    甚至連帶著陶家所有的人都恨，那為什麽還要幫自己。
    還是這一切，其實也有商陸在背後的報複。
    此刻不怪邱長官向著自己兒子，會把商陸往壞處去想。
    如果商陸前世的經曆放在他的身上，有重生回來的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殺了自己的人。
    “所以，此時我若給商陸打電話，他也不會回來？”
    沈光赫沒法回答。
    他沒法說，來的時候已經跟商陸通過電話了。
    “叔，現在重要的是老三。”
    “老三很重要，但我也要知道，我兒子如今變成這樣，是不是他商陸害的。”
    沈光赫聽出邱長官是誤會了，忙要解釋，卻見邱長官掏了電話出來快速撥了號碼。
    “小林，聯係商陸，我要跟他通話，馬上。”
    幾分鍾之後，邱長官的電話響了，電話那頭傳來商陸的聲音。
    “叔叔！”
    “商陸，我隻問一件事，你想殺我兒子給自己報仇嗎？”
    此時正往實驗場去的商陸，下意識地捏緊了衣角。
    身邊坐著的刑濟亮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他的臉色更差了，眼裏的血絲更多了，整個人看著相當不好。
    邱長官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問題，聯想到沈光赫去了醫院，陶京墨的情況不好，有可能......
    有可能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沈光赫說了一些他們前前後後的事。
    如果他是邱長官，不會在這個時候不聞不問的。而且，能從最基層幹上來的海城父母官，本身就不是一般人，不會連這點洞察力都沒有。
    “想！”商陸在說出這個字的時候，指甲都掐進了皮肉裏。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靜。
    商陸沒有解釋，隻是等著，等著邱長官開口。
    差不多兩分鍾後，邱長官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老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你跟賀妍聯手的嗎？”
    “不是。”他肯定答道。
    “商陸，我隻有這一個兒子，我也護短。”
    “我理解！”
    邱長官掛斷了電話，忙音傳來，商陸卻一直保持著聽電話的姿勢，像是整個人都僵住了一般。
    刑濟亮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麽，隻聽得隱隱聽到‘兒子’‘護短’這樣的詞。
    等到了實驗場外麵，商陸似乎都沒有回神。
    下車前，刑濟亮擔心地問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商陸像是才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刑濟亮。
    “刑總，我......”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但又想說點什麽。
    如果此刻趕回去，下午再趕回來，晚上加加班，應該不會耽誤太多。
    但是，他回去能幹什麽？
    隻是看一眼？
    看一眼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卻讓這邊的進度變緩。
    現在陶京墨這樣，陶家肯定更亂了。老爺子年紀大了，邱長官身體不好，陶教授則是外強中幹，而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賀妍沒有抓到，這個女人不知道下一次出手會怎麽樣？
    商陸雙手捏成拳頭，到底還是沒能下決定。
    海城那邊，因為陶京墨重度昏迷，而監控視頻裏卻隻有他一個人像中邪了一樣。但任誰看過視頻心裏都明白，畫麵裏雖然隻有一個人，但事實上一定有另一個人存在。
    所以，調查組那邊現在有點頭疼了。
    明明是下來查一起顏色賄賂的案件，現在快整成聊齋了。
    不過，調查組那邊更偏向於有人在監控視頻上動了手腳，而智安聯盟的人是第一個懷疑對象。
    所以，如今那段視頻已經拿去做技術鑒定。
    在鑒定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調查組的人仍舊把目光鎖在了陶京墨的身上。
    畢竟，有天大的理由，陶京墨那個時候都不應該出現酒店裏。
    沈光赫再次被約談。
    陶教授天天守在醫院裏，哪怕icu進不去，她也不敢離開半步，甚至去上廁所，都擔心陶京墨這邊有變故。
    她也給商陸打電話，但商陸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她罵商陸，罵商陸沒有良心，罵商陸對不起陶京墨掏心掏肺的愛。
    邱長官沒法把真相告訴妻子，隻能由著她罵去。
    三天過去，而陶京墨在七十二小時裏，又經曆了好幾次搶救。
    有一次，醫生都覺得沒有希望了，大概是死馬當著活馬醫，醫生在他耳邊叫了商陸的名字。就是這麽神奇，本來心跳都停止的人，突然之間，心髒又恢複了跳動。
    “商陸......”
    陶京墨扛過那次死亡召喚之後，嘴裏叫著商陸的名字。
    但是，人並沒有醒。
    醫生的解釋是，病人潛意識裏對某個人的執念很深，憑著那股子執念，才會又一次挺過來。
    反正，這是一門玄學。
    而這天晚上，滿眼血絲的商陸出現在了icu的病房外麵。
    他隔著玻璃牆看裏邊的人，而他的身邊站著的是邱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