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與芙盡量將靳盛時的情況說得沒那麽嚴重，但薑萊在聽完後，整個情緒依舊痛苦。
    見她難過，蔣與芙的心口就跟堵了團棉花似。
    她抬手，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幾乎是懇求的口吻勸，“一一，阿盛以身犯險，是為了你們的未來著想，那些壞人，要是不全揪出來，那麽將來，他們極有可能成為潛在的威脅。”
    “這個關鍵時刻，你要勇敢些，養好你自己的身體，就是對阿盛最大的安慰。”
    光是聽到蔣與芙剛才言簡意賅的描述，薑萊就沒法不難受。
    靳隨歡隻是用刀子往她脖子劃了兩道痕，她就痛得不行，而靳盛時被刀子捅進肉裏了，那他得疼到什麽地步啊。
    眼尾顫動，雙唇微張，她哭到喉管說話都困難，“阿芙，我……我想見他。”
    “你現在剛做完手術，還得靜養讓傷口愈合，醫生不建議你下床走動。”
    聽到這話，薑萊沒放棄，那雙潤紅的大眼睛始終盯著她，“阿芙，我真的真的好想他。”
    從進手術室那刻起，她就很想他。
    墜樓前，她最大的遺憾是靳盛時。
    進手術室前，她最怕的也是再也見不到他。
    感情這事，真的很奇妙，也真的好沒道理。
    沒動心前，她壓根不把對方當回事，可一旦動心了，對方就是自己的命。
    見不到他，她會想，他受傷了，她會難過。
    蔣與芙壓根禁不住她這樣看，最終，隻得妥協，“爸媽和哥都在那邊，我現在給他們打視頻，但你得答應我，從現在這刻開始，就不能哭了。”
    薑萊立馬眨眼答應。
    可真當她看到視頻裏靳盛時渾身插滿管子躺在icu裏時，她的眼淚就跟開閘的潮水一樣，不管蔣與芙怎麽安慰，怎麽幫她擦眼淚，都擦不盡。
    枕頭濕了大半，薑萊眼睛紅濕，鼻頭也紅，哽咽著聲道：“他……他肯定……肯定很疼。”
    “靳盛時是全世界最傻的人。”
    “我……我知道他想速戰速決，但是……但是代價太大了，嗚嗚嗚阿芙，他為什麽不睜開眼，他要是一直睡不醒怎麽辦，阿芙，我好怕啊……”
    現下的薑萊宛如失去依靠的孩童，整個人又可憐又脆弱，惹人憐惜得很。
    蔣與芙彎腰，伏身安慰著懷裏的人，“一一，沒你想的那麽可怕，醫生說了，阿盛沒事的。”
    她說“沒事”，可薑萊哪能真相信。
    現在靳盛時渾身插著管子躺著icu裏，顯然，是有生命危險的。
    哭到最後，薑萊開始缺氧。
    好在護士來得及時，才避免意外。
    得知薑萊醒過來了，蔣礪鋒和溫韻很快從靳盛時那邊趕了過來。
    蔣與芙出病房門時，碰到急匆匆的蔣行晏，她輕扯了下他的胳膊，“哥，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醫院走廊。
    蔣行晏在聽完蔣與芙的話後，眸底蕩起很深的波瀾，“芙芙，你去也沒用，靳允驍現在，已經打定主意要護著那些人，他不會告訴你真相的。”
    蔣與芙淺淺勾唇，“萬一呢？”
    蔣行晏抿唇，“你何必給自己徒增傷悲。”
    去警局的路上，蔣與芙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靳允驍會給自己徒增傷悲嗎？
    她看未必。
    因為，她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麽。
    在外人眼裏，她和靳允驍在一起這麽些年，她對他，應該是有比較深重的感情的。
    但其實，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兩人的感情。
    探監室。
    一張大方桌，兩人各坐一邊。
    靜靜地注視著對方，誰也沒主動說話。
    蔣與芙發現短短一周，他瘦了不少。
    男人瘦削的下巴，過長的頭發，憔悴的麵孔，給人一種可憐感。
    這要是兩人還在一起時，她肯定會心疼，但經過這麽多事後，她的心早已變得梆硬了。
    她分得清是非。
    所以明白，他現在不過是咎由自取。
    在蔣與芙打量靳允驍的同時，男人那淺褐色的眸也在觀察著她，他發現她瘦了不少，麵色挺疲憊的，像是很久都沒睡過一次好覺。
    看著這樣的她，他挺心疼的。
    最終，到底是他先敗下陣來，垂眸盯著身上的囚服，他自嘲一笑，“阿芙，你對我很失望吧。”
    蔣與芙並不否認，“是，很失望。”
    短短四字，宛如數根利刺，狠狠往靳允驍的心髒上紮，明麵上，他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難受和潰敗，可心裏，卻早已是千瘡百孔。
    他不是第一天知道蔣與芙說話的直接。
    但此刻，他卻迫切地希望她能對自己溫柔些，就算隻是騙他，他也甘之如飴。
    可偏偏，她連騙都不想騙。
    “靳允驍，因為你的一己私欲，害了很多人，這點，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曾經，我欣賞你的野心，也願意與你同行，那是因為你的野心不會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錯看了你，你為了爭權奪利，幾乎已經忘卻了自己的本心，甚至不拿人命當回事。”
    她來探視自己，靳允驍很開心。
    但她說這些譴責他的話，卻不是他愛聽的，薄唇緊繃，他打斷，“聊一下我們吧。”
    蔣與芙蹙眉，“你認為我們還有什麽可聊？”
    她這話說得讓人傷心。
    靳允驍心口一窒，眼窩兒泛酸。
    “你一定要對我這麽狠心嗎？”
    看著他那雙泛紅的眼，蔣與芙內心毫無波瀾，她冷笑，“那你一定要對靳盛時那麽狠心嗎？”
    兩人各說各話，靳允驍心裏本來就委屈，現在聽到這個晦氣的名字後，整個情緒都爆發了。
    手往那張方桌上大拍，他紅著眼吼——
    “那是他罪有應得！”
    蔣與芙目不轉睛看著他，回擊得毫不留情，“我們走到如今這一步，也是你罪有應得。”
    這話太狠了。
    靳允驍眼裏緊憋著的淚水再也扛不住了。
    “啪”一聲掉在桌上時，很莫名的，蔣與芙那顆硬邦邦的心倏地裂開一個小口子。
    忽然間，她反應過來，其實他們這段感情，她也是期待過，認真對待過的，隻是，他犯下的那些錯，讓她不得不強行壓下了那點細微的心疼。
    別開同他對視的眼，蔣與芙沒忘此行目的。
    “事到如今，你要不要告訴我，你身後的人是誰？你們在做那些事時，具體是如何運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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