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七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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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絲意識消失之前,鍾艾看到了破奴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一如既往的精致,但卻正在被恐慌吞噬。
你也會害怕嗎?破奴?
——沙市奧宸府c1號——
深夜明亮的月光被厚重的遮光窗簾隔絕在外,隻留下幾縷縫隙,在地毯上投下狹長的光斑,給這間冷色調、極盡奢華的巨大臥室增添了幾分沉滯的柔和。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混合著昂貴熏香的奇異味道。
偌大的臥室中,鍾艾蜷縮在潔白如雪、泛著絲質冷光的蠶絲被中,她的麵容十分平和,呼吸均勻,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嘴唇顏色極淡,近乎透明。
她從被中露出的手臂上,是大大小小的營養針針孔,在纖細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楚塬一身略顯褶皺的麻製家居服,坐在她身側,身體微微前傾,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被角,滿眼擔憂地看著鍾艾細嫩的皮膚,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焦慮,下顎線緊緊繃著,仿佛隨時會斷裂。
“還要多久?已經7天了!”他有些躁鬱,身形單薄,猛地從床邊站起,帶得椅子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怒目看著站在一旁的韓聖暉。
韓聖暉一身熨帖卻因醉酒而略顯鬆垮的棕色西裝,臉上帶著些醉酒後的不自然的潮紅,他手中拿著被鍾艾的血泡過後又被洗幹淨的紅瑪瑙,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寶石表麵,皺著眉思索著什麽,眼神閃爍不定,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不知是酒意未消還是心緒不寧。
齊煥身姿筆挺,站在偌大臥室的門外,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遠遠的看著床上鼓起的被子,鏡片後的目光沉靜如水,薄唇微微抿緊。
楚塬看著韓聖暉那張故作鎮定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怕鍾艾從此醒不來的恐慌已經把他淹沒,這七天他每日都隻睡兩三個小時,不吃不喝的守著鍾艾,眼眶深陷,顴骨顯得愈發突出,可鍾艾自從那日被他帶走,便再沒了動靜,安靜得如同沉睡在冰棺裏的精靈。
“我現在不需要學姐聽我的什麽狗話了,你隻要能把這個破東西的詛咒解開也行!再這麽下去,她會死的!”楚塬近乎暴走,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青筋暴起的手如鐵鉗般揪住了韓聖暉的衣領,勒得對方一個趔趄,眼中紅血絲遍布,表情有些猙獰,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韓聖暉猝不及防被勒住脖子,呼吸一窒,臉瞬間憋得更紅,看著楚塬的樣子,又看了看床上的鍾艾,也有些慌張,鍾家的宅子還沒到手,如果鍾艾真的死掉,別說鍾宅了,恐怕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他艱難地深呼吸了幾口氣,喉結滾動著,想開口說些什麽,最終隻憋出一句:“二少爺……我再試試……再試試……”聲音幹澀嘶啞。
楚塬猛地放開了手,力道之大讓韓聖暉踉蹌後退了兩步才站穩,指著床上的鍾艾,眼睛卻死死盯著韓聖暉,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試,現在試!”
韓聖暉捂著被勒痛的脖子,急促地咳嗽了兩聲,求助般看了看站在門外的齊煥,沒想到齊煥也隻是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即看著床上的人入神,仿佛眼前的一切紛爭都與他無關。
韓聖暉咬咬牙,隻得硬著頭皮,慢悠悠拖著自己鋥亮卻略顯笨重的皮鞋,發出沉悶的“嗒、嗒”聲,朝著鍾艾走去。
他走到床頭櫃的位置,猶豫了一下,拿起那把閃著冰冷寒光、給鍾艾取血的小刀,想看看再拿些血浸泡瑪瑙,能不能讓鍾艾醒過來……刀刃映出他有些扭曲變形的臉。
楚塬看到那把刀,瞳孔驟然收縮,忽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怒意,隨即而來的是一種荒誕感,於是他忽然低低地、帶著一絲瘋狂意味地笑出了聲。
他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抓過小刀毫不猶豫地刺向了韓聖暉的手!韓聖暉驚駭欲絕,想要縮手卻已來不及,左手被刺穿,劇痛瞬間席卷全身,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喊,在空曠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慘烈。
門外的齊煥目睹了全程,眼神微微一凝,搭在門框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一動未動。
他從眼前頂層的落地窗看去,寬闊的潺潺江水延綿不絕,在岸對麵璀璨如星河的燈光下發著細碎而冷漠的閃爍的光……窗外的繁華喧囂與室內的血腥死寂形成了冰冷的對比。
鮮血汩汩湧出,迅速在潔白的床單上洇開一片刺目又綺麗的猩紅,楚塬的動作無人敢攔,門外站著的私家醫護以及傭人都屏住呼吸,低著頭,像一尊尊失去了靈魂的冷漠的石像。
韓聖暉痛得渾身發抖,額上冷汗涔涔,跪倒在床邊,左手無力地垂著,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昂貴的地毯上,表情因為痛感而變得極度猙獰,他有些後悔自己答應跟著楚塬來沙市。
7天,如果不是來了沙市,他完全有時間從鍾宅拿些自己想要的,再蟄伏幾年,大不了去國外躲幾年,到時候這些大少爺大小姐的恩恩怨怨總該有個大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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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個楚二少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瘋子,他心底咬牙切齒地暗罵自己蠢意上頭,居然輕信了他……
楚塬被那抹刺眼的鮮血喚回了一點理智,但他感覺自己的理智馬上就要崩潰了,鍾艾整整睡了7天,就算每天吊著營養液,卻還是臉頰凹陷下去,下巴尖得可憐,日漸消瘦。
他頹然地坐在鍾艾身旁,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輕輕把手放在了鍾艾冰涼的胳膊上,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有些癡戀又有些痛苦地看著她平靜得近乎沒有生氣的臉。她的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底下青色的細小血管。
鬼神之說,仙邪之道,從前他統統不信,偏偏遇到了鍾艾……有時候,他甚至恨自己當年為何偏偏要選那一天去操場打球,如果不去打球,或許就不會遇到鍾艾,也不會從此對她一見傾心……
往後種種,都不會發生,鍾艾也不必受這種苦……他閉上眼,喉結痛苦地滾動了一下。
韓聖暉強忍著鑽心的疼痛和屈辱,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用未受傷的右手死死按住左手的傷口,試圖止血,在楚家的地盤,他自然不能囂張,因而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忍著痛意伏低做小:“二少,這吊墜記載就是這麽用的,幾十年前也用過,聽我家人說完全沒任何問題,所以我才敢拿給您……可是我忘記考慮鍾艾……”
聽到鍾艾的名字,楚塬猛地睜開眼,有些嫌惡的看了一眼韓聖暉那張因疼痛和討好而扭曲的臉,韓聖暉嚇得一哆嗦,隻得趕緊換個稱呼:“我忘記考慮鍾小姐的特殊之處了……您看,要不您把吊墜給我,我帶回去研究研究,洗出血跡後,不出一個月,鍾小姐一定會醒過來!”
“一個月?你想殺了她嗎?殺了她好占了鍾家?你心裏那點小九九,早已經人盡皆知了!”楚塬霍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死死盯著韓聖暉的眼睛,那眼神冰冷、銳利,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和鄙夷,他的恨意已然藏不住了。
韓聖暉走南闖北這麽多年,第一次產生一種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他被那目光釘在原地,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連傷口的劇痛都仿佛被這冰冷的恐懼暫時凍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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