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說了，我可能真的逼瘋了某人，他某天突然敲門出現，可他不是有密碼，敲門給誰看，敲門才更讓人察覺異常吧？
    ……
    ……
    我穿著快拖地的棉質睡裙迷糊著揉眼看他，此時正是淩晨四點，他應該剛下了飛機趕過來，身上還帶著些許寒氣，然後一把將我推進房間帶上了門。
    “你知不知道交易的到底是什麽？！”他拉我到鏡子麵前，讓我睜眼看看自己，有些白裏發黃的麵色，烏青的眼圈，瘦削甚至有些凹的臉頰，泛白看不出血色的唇。
    “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來？！”他聲音很大，終於將我整個魂從半夢半醒裏拉出來。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他氣結，坐在沙發上抬頭看我，躊躇一會要我去換掉衣服。
    我搖搖頭，“我們之間什麽糗樣子沒見過，你一會走了我還要睡覺，有什麽好換的。”
    “你分得清夢裏是誰嗎？”他抬頭用那雙眼瞪我，後背瞬起一陣冷汗，他怎麽又生氣了，夢裏不是他嗎？
    可分不分的清又有什麽關係，我隻是……或許在玩一款定製版6dvr遊戲，說起來高級的有點紙醉金迷的味了，不過我此刻麵貌看著有點像磕了似的。
    “一個月，把自己變成正常的樣子，”他指了指另一邊的落地鏡，“算我求你。”
    我點點頭，看來對他造成困擾了，那就不要拉他入夢了。
    “你在聽嗎？！”
    “嗯。”
    “七年裏邊前三年你一聲不吭，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你自己看看，”他拿起手機給我看鎖屏上的時間顯示，“還有幾天？你馬上就要28歲！”
    我愣住，一時說不出任何話。
    “還是不聲不響，我多少歲？路隻隻？！”
    我在心裏發了瘋的回答，就算差二十歲，三十歲…我也不在乎。
    “不說話，在心裏反駁我，有意思嗎？再多十歲我都能當你爸了！”
    我搖頭，他知道我爸33歲才有我。
    “再多十歲你還能喜歡我這張臉？你看也不會看我一眼的，路隻隻，你不是傻子，你辛辛苦苦走到現在，這是你自己最想要的房子，”他站起來指地板指裝修指全部，這座房子得裝修是我曾經的夢，現在全然實現，我有一個對我來說夢一般的房子。
    “做朋友不好嗎？你還有未來，找個能繼續和你一起做夢的人，比你小幾歲，或者和你同歲，不然最多大三歲，別再鬧了好嗎？我不小了，”他指著自己眼角的細紋，指自己染了多次的頭發。
    我繼續低著頭不語，想起很久之前某次幫他染發，吹幹的發絲發澀，再好的精油也有些吃力，他在消耗自己，為了更完美。
    “如果你是因為自卑，要死命揪著你那點小毛病不放，死命揪著你過去的痛苦不放，那你睜眼看看，外邊有多少好的不能再好的喜歡你？男的女的都有，哪個差了？”
    “可都不是你，”我終於開了口，他的麵色僵住，半張開口又閉上。
    再開口，他苦笑，“挺新鮮的，你終於說了，但我不想聽，收拾收拾自己吧，”他走到我身邊，垂眼看我，眼神溫柔的，話似刀子的，一字一句，“太，難，堪，了。”
    刀子要往哪戳，由誰戳，最痛，強裝的遮羞布要由誰來掀，最無地自容，現實最懂了。
    他開門要走，我上前攔住，問他一個月後呢？
    他說一個月後再說。
    ……
    ……
    真的就是整整一個月
    ……
    好痛苦，突然不再做夢，本該是夢的地方隻有一片空白，靈魂像被抽空，苦味傳進四肢百骸……夢裏真的什麽也沒有了，原來，怪物還拿走了做夢的能力，但留下了一片空白，刺眼的空白，除了睡眠，便是刺眼的空白。
    他也是這樣嗎？怪不得如此輕易就知道是我，那他要忍了好久，才罵我有病。
    但好歹一個月後我的麵頰不再凹陷，麵色不再發黃，烏青的眼圈就算有意做了些醫美修飾也還需要些時間才能完全消失。
    ……
    ……
    健次是個喜歡卡點的人，我也是，再見麵他開口第一句就是問我要護照，然後我們買了機票，帶著眼罩和口罩在飛機上大睡特睡。
    我們再次開船去海釣，在之前沒去過的國家，這次船開的尤其遠，四周一望無際，就我們倆，我很害怕，他問我夢裏怎麽不怕，我說夢裏又不會真的死。
    “你也知道那是假的？”他眉眼彎彎，低頭幫我調整魚線魚鉤。
    他總說那是假的，為什麽？
    “……”我抿了抿嘴唇，看著他在陽光下依舊白的晃眼的肌肉吞口水，扭過頭覺得好丟臉，但好像已經丟了一萬次臉。
    “那邊有魚？”
    “沒有。”
    “那看什麽，不刺眼？”他自然的遞來一副墨鏡，我接過，波光粼粼的海麵暗了許多。
    我們釣了很多很多魚，白的藍的彩色的，尖嘴的大嘴的，怪模怪樣的，但好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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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沒吃，在尼甘布魚市賣給了其他遊客，因為處理太麻煩，因為我不是特別能吃海鮮……轉頭去店裏點了生蠔肉和牛排……
    副駕的空氣香香的，這裏是國外，一向不用在意太多。我們之間什麽都沒說，更沒有什麽親密舉動，可我隻要一扭頭看到他就好幸福，心髒跳的比剛才魚尾啪嘰打在我小腿還要大力。
    和以前很不一樣，上次出來玩，還是一堆朋友，更沒有那些夢裏的事，更沒有我的病。
    但這次，太特別了，我其實以為我和他真的玩完了。
    但還好，沒有，我暗自慶幸。
    “什麽事這麽開心？”可他明明也在笑。
    “風景好，”我盯著視野前方，並不敢看他。
    ……
    ……
    我們絕口沒再提我為什麽七年裏一直軟弱，他也沒提他七年裏到底什麽感情，就像現在，他也沒說，我也沒說。
    晚上是在海景房，在露台吹過海風後由我下廚，吃過飯後他還要處理一些線上工作，不過他終於閑下來了挺好的，雖然不知道怎麽閑下來的。
    我可恥的利用了夢裏的一切技能，白客，超能學霸，加上曾經的技能，不用拋頭露麵出現在任何一家公司就能賺許多許多。
    其實他應該也可以，但他做事負責，不會突然拋下什麽，比我更追求完美，他說要對一切負責……該說什麽，跟個神一樣，有病，但能理解也非常尊重。
    忙完後他坐在沙發另一頭陪我看電影，動漫電影，因為我實在怕其他電影有親密情節……不是怕尷尬，是怕我自己突然發瘋。
    就像現在我們各自洗過澡後都穿著浴袍，也自然的這麽坐在沙發，孤男寡女，但什麽也沒發生，有病的一定是其中一個。
    我猜是我，一定是我，因為我正轉頭想控製自己不斷分泌的口水……這簡直像狗！好難堪啊……當然，我沒說他是肉骨頭，他是人……嗯。
    “很渴嗎？桌上又不是沒有水。”
    “忘了”，我轉過頭喝掉了他調的那杯芭樂汁，微微微酒精，加了白朗姆，薄荷葉，蘇打水，檸檬塊，我管這叫芭芭樂，他說齁酸。
    “天天看動漫？不看你那個哈利波特了？”
    “嗯……”我遲疑，哈利波特好像也有接吻情節。
    “你到底為什麽喜歡裏邊一個連出場都沒怎麽出場的人物？”
    “啊，很帥。”
    “少撒謊，那張合照裏那個人的發際線很高，你可不喜歡。”
    “意誌很帥，信仰，人格都很帥……”我一一列舉。
    他嘖一聲，“什麽時候這麽不膚淺了？”
    “我哪膚淺了？”他一直勸我不要總是看臉，我哪有這麽看臉，很明顯嗎，我控製不了自己的審美怎麽辦，看見好看的臉多巴胺會忍不住分泌，特別是他，尤其是他。
    “鋼鐵俠，鋼鐵俠他爸，保羅，貝茨，安德，巴基……”，他還要說，我差點跳起來想上前捂住他的嘴，但站起來又坐下了。
    “停停停，這些人都很有人格魅力好嗎？”他目光跟隨看著我老實坐下。
    “是嗎，我以為共同點是都很帥，”他動了動調整坐姿，扭頭看我，“真是奇了怪了，你喜歡的有不帥的嗎？”
    “斯教？”
    他嗤笑一聲，眼底睫毛打下來的影子也很漂亮，“你沒看過他的，唔！”
    這下真忍不住捂了他的嘴，他睜著那雙大眼睛看我，濕漉漉的，好漂亮，腦袋要燒起來了，意識到距離太近，我立刻又縮了回去。
    “看來還是雷古勒斯少爺最有說服力嗎？”他好像沒覺得剛才的小插曲有什麽，還在轉頭調侃我，“代的誰的臉？”
    哇……他怎麽什麽都懂啊……我捂著臉扭頭不想說話。
    好一會，隻有他端起酒杯輕咽的聲音，我腦袋發熱的反應過來，他把黑客技術用我身上了。
    真完蛋啊……
    但是，你看，夢不算太假，夢裏有些東西學會真的能用。
    然後我扭過頭看他，他也正看我，不知道是我的腦袋意味不明，還是我的眼神意味不明，總之我不太正常，我下意識從沙發上挪了幾步坐到他身邊，他沒抗拒，隻是仰頭閉上了眼。
    我得寸進尺將腦袋靠在他的肩頭。
    他開口問我，“和夢裏一樣嗎？”
    我低頭嗅了嗅他的肩頭，“不一樣。”
    “夢裏也能聞到味道？”他為什麽這麽問？他到底記得夢裏的哪一部分？
    “嗯……”
    “陳凱文什麽味？”
    “雪鬆味低度海鹽氣泡酒。”
    他動了動脖子，“檀兮爾什麽味？”
    “雪鬆味清茶果香氣泡水。”
    “秦淮。”
    “雪鬆味檀香……額，茶葉？”
    他抬手從我背後穿過將我攬進懷裏，我身子都要抖起來了，又被他拍了拍肩膀，“抖什麽？”
    對啊，抖什麽！好鐵子攬個肩而已！
    “沒……”我一時卡殼，沒想出什麽好的轉移話題方式，我慣用的伎倆居然失效了。
    然後……他抬手穿過腿彎將我抱進懷裏，身體瞬間發麻，一股子熱騰的感覺直衝腦門，我快無法思考了，這好像是秦淮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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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在想什麽啊！
    “雪鬆味是你的洗發水，”還好，他隻是將我抱在懷裏，然後抬頭看天花板。
    “我的洗發水？”
    “嗯……你說過好聞，我給護工的是那瓶。”
    “清茶果香是無火香薰，檀香茶葉是線香……”
    “那海鹽氣泡酒呢？”我嘴巴張得老大，可他依舊看著天花板。
    “現在聞不到了？”他低頭嘴角噙著笑，那雙泛著水光的含情眼示意我去看桌上空了的高腳杯。
    “你去看我還帶高腳杯？”我從他身上下來，赤腳踩在地毯，拿起酒杯聞了聞，味道很淡。
    “你腦袋鏽住了嗎？”他將我拉回去，讓我湊近他麵頰，他開口說話時，的確有一股海鹽氣泡酒味，海鹽，檸檬，蘇打水，朗姆……
    不過他的目光灼熱的有些……嗯，好像在夢裏見過。
    所以說他去見我前喝了酒，然後一直對著一個不會有回應的木頭說話？然後我聞到了味道？還是說他帶了瓶酒去看我，一邊喝一邊自言自語？畫麵太美不敢想象。
    他大概看出我神遊外太空，一把拉住我的後腰將我摟緊，腿岔開坐在他懷裏，下一秒，是幾乎唇貼著唇說話，“聞到了嗎？”<的距離，耳邊“嗡鳴”一聲，我的腦袋已經不會思考了，咕嚕咕嚕的不知道在煮什麽。
    “聞，聞到了……”我的舌頭都要打不直了。
    “聞到了就下去，”他異常果斷將我放下來，然後關掉了投影儀。
    電影裏的聲音消失後海浪和海風聲漸漸傳入耳邊，我赤著腳站在地毯發呆，直到看著他背影完全消失在門口……這才緩過神來……
    剛才發生了什麽？！
    戲弄？？不是，我在幹嘛？！
    我為什麽沒有反應？！！
    “十一點了，回你房間睡覺，”他在房間沉聲催我，我看了看另一間臥室，還用他說，這不是當然的嗎？
    不對，好像有哪裏不對……
    ……
    ……
    晚上我做了夢……其實也不是做夢，隻是問了那個怪物係統一個問題。
    我：“夢裏不是他嗎？”
    怪物係統：“是啊？”
    我：“那他為什麽覺得不是？”
    怪物係統：“因為用你們的話來說，對他來說是體驗式電影，對你而言是遊戲，他無法改變什麽，隻是有五感而已。”
    我：“那夢裏的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的？”
    怪物係統：“你覺得是真的就是真的”
    我：“可是……”
    怪物係統：“或許有人比你還在意這個問題”
    我：“什麽？”我一頭霧水
    怪物係統：“那家夥說過你演技很好。”
    演技很好？！什麽意思？！
    怪物係統：“還有問題嗎？我還要忙著去吃夢。”
    我：“沒有，謝謝，你走吧，我要睡了。”
    怪物係統：“對了，我有個問題。”
    我：“什麽，你能有什麽問題？”
    怪物係統：“你們真的認識七年嗎？”
    我：“滿打滿算肯定沒有，甚至前三年我們都忙的離譜，你問這幹什麽？”
    怪物係統：“沒什麽，人類的感情真奇怪，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額，我是說，愛上他的？”
    我：“你真八卦，愛上他很容易的好嗎？”
    怪物係統：“所以是什麽時候？”
    我：“一開始更像崇拜吧…後來成為朋友，再後來……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刹不住車了……”
    怪物：“什麽時候？”
    我：“兩三年後吧……”
    怪物係統：“好，收取一次靈魂體量”
    我：“？？這麽黑？不是，你還問我了啊！”
    怪物係統：“得了吧，你很難吃的。”
    ……言外之意它還不想吃我呢……有病吧？！
    他就這麽好吃？！！
    他的確應該算好吃……
    好到我夢一醒就睡不著了…這會正披了毯子坐在陽台吹風，希望夜色和冷風能讓我的腦袋清醒一點。
    也是，到底什麽緣分能做這麽多年異性朋友……
    不過大家都說什麽正常男女碰到一起能成為朋友是因為看不上，好吧……
    我捂住頭，我就知道……
    ……
    ……
    “我28歲的時候可不像你這樣，”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站起身，他遞了一杯薑茶給我。
    “你28歲什麽樣？”
    “至少不是你這樣，像個老太太。”
    “檀健次你！！！”我握緊拳頭，咬了咬牙又鬆開，好吧，他其實說的對，我現在還不如剛認識那會的他有活人味。
    “理解，大病初愈嘛～”聲音有些陰陽怪氣，還朝我碰了碰杯子，“cheers？”
    “cheers……”我有氣無力。
    “睡不著？”他坐到我身邊，我看他依舊是那件浴衣，便把身上的毯子分了一半給他，他眼神隨著我的動作轉悠，最後停在我臉上。
    “我臉上有東西？”我摸了摸臉頰。
    “沒有……”他攏了攏毯子坐得離我近些，望向天空，“今天也沒什麽月亮，你杵這幹嘛？”
    “我睡不著啊……”我仰頭想深呼吸一下，可一吸氣鼻息間就都是他的“體香”，“你一天把自己搞這麽香幹嘛……”
    “不喜歡別收我調的香啊，”他歪頭用肩膀輕輕撞我，瞧起來是很得意，眼尾也彎彎的。
    我看呆了，此刻他不是任何一個角色……也不像任何一個角色……就隻是他，我腦子一片漿糊，想不出任何華麗辭藻……
    他好像就是這樣，像一顆種子……生根發芽，漸漸滲透進我的生活……我的腦袋，直到完全浸透，一點枝葉也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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