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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謝謝你，唐奇。”或許實在看不得小糖博士露出那副欲言又止、略帶失落的表情，又或許是心底深處藏著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別樣心思，我用另一隻手輕輕掰開李一一緊緊抓著我的束縛，動作間甚至能感受到李一一指尖下意識的抵抗。
    忽略她錯愕的眼神，穩穩拿過了唐奇已經往回收的卡片 ，指尖觸碰到卡片時，仿佛也觸碰到了唐奇的溫度。
    “……”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話戳中了他的心思，唐奇圓圓的眼睛突然間變得光彩熠熠，明明是仰視的視角，他睫毛打下的陰影卻顯得他格外乖順。
    似乎是半張著唇瓣抿了幾下，也或許是出聲了，隻是那聲音太過微弱，被周圍的嘈雜輕而易舉地淹沒，我沒能聽到。
    “隻隻？”李一一伸出手，輕輕拽了拽我的袖口，力度很輕，卻帶著不容忽略的急切。
    我聞聲轉頭看向她，此刻她看向唐奇的目光卻滿是探究，那視線再次回到我臉上時，錯愕、疑惑、不解交織在一起，她似乎有滿肚子的話想要一股腦地倒出來，我猜她是好奇我對唐奇的在意以及和唐奇的關係。
    可我能說出口的隻有關於我自己的感受。至於唐奇，我對他的了解實在太少太少。我分不清對他到底是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畢竟像他這樣的人，大概太多人會第一眼就被他吸引。說若是說日久生情，相處的時間又算不上久。
    但事情似乎早已從最開始的目光被他吸引，到現在，腦海裏動不動就會浮現出他的身影。
    ……
    還有現在，不受控製的心跳，以及突然開始在意衣服上的油點子。
    低頭在心底暗自罵自己沒出息，油點子明明早就濺上了，可偏在見到他的時候才開始在意起來。
    李一一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她剛起身想去再取一份碗筷，就被唐奇婉拒了 ，唐奇嘴角掛著禮貌的微笑，聲音溫和：“我吃過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唐奇離開了，隻一瞬間，失落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好像突然食之無味，又往嘴裏塞進一顆小番茄……
    “隻隻，你？”李一一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快醒醒好不好？人都走遠了……”
    “醒著呢，”我低下頭，再次不信邪的往嘴裏塞進一顆番茄，怎麽突然又沒味道了。
    “你……”李一一欲言又止，“你不是不喜歡這種類型嗎？”
    “哪種類型？”又低頭倒了杯牛奶，太奇怪了，牛奶也沒有味道了。
    “……”李一一皺了皺眉頭，忽然將我放在桌麵的手機拿起，三兩下從手機殼拆出一張全家福，點了點上邊那個容顏過分精致的女人，“你怎麽好像失憶了一樣？”
    陌生的女人和陌生的男人，懷中抱的小孩，卻與我有八九分相似，那個漂亮優雅穿著淺色西裝的女人，是媽媽……一身中山裝麵容寡淡瘦弱的男人，毫無疑問，是父親。
    我愣住了，相片裏的男人似乎和原主擁有一模一樣寡淡的氣質，可我明明記得，通訊錄裏沒有名為父親和母親的聯係人。
    “你確定，你要喜歡……唐奇？”李一一再次重複一遍，湊近看我的表情。
    “我……不知道，”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是突然恍惚了，我根本就不是原主啊，或許曾經在原主身上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但我都一概不記得啊。
    “……”李一一看了我好一會，突然站起了身，與我拉開些距離，“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你……是路隻隻嗎？”
    大概是我太過猶豫，出現的紕漏太多，我與原主從習慣口味再到性格愛好重合的地方實在太少，其實李一一應該早就察覺了，隻是……就像李一一剛剛的過激反應。
    原主的確有一定的心理問題，而且與反複的味覺有關。
    或許李一一也不想承認，這分明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
    ……
    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突然從頭到尾像變了個人，還失去了很多記憶，你會怎麽做？
    ……
    我不知道，我大概可能也會問她，你是xxx嗎？
    ……
    “不是，”我承認了，“至少不是你印象裏的路隻隻，我也叫路隻隻，”想起係統的囑咐我斟酌後又開口，“或許，我是她新的人格。”
    ……
    李一一半天沒有表情，憋紅了眼眶也沒流出一滴淚，然後突然開始收拾東西，將自己的手機充電寶紙巾一一放回包裏，走了幾步又回頭，“我會搬走，很快。”
    “李一一？”我沒勇氣追上去，我根本不是她的好朋友，也不是她的隻隻。
    “別叫我的名字。”
    ……
    ……
    我不明白，為什麽李一一會是這樣的反應，我以為會是歇斯底裏的反問，控訴，就像她平常大大咧咧直來直去的模樣，可她一反常態，一步一步離開了我的視線。
    心情是低落的，但我沒理由去幹預李一一的選擇，我有種預感，李一一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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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錯了，李一一不是好奇我對唐奇的在意，她是終於徹底從心裏揭開了我不是她的隻隻，她應該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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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沒過一會兒，腳步聲再次傳來，我下意識地抬頭，出現的人卻是唐奇，是了，也不可能是李一一。
    他手裏拎著一盒甜點，溫和帶笑的狗狗眼注意到我的表情又一秒變得失落，“你看起來，不希望我來。”
    “沒有，”我扯出個笑臉，衣袖撇掉不知什麽時候沾濕的眼眶，“希望你來。”
    “給，不開心的時候可以多吃點兒甜的，”唐奇自顧自拉了凳子坐在對麵，瞧了眼我旁邊空落落的位置，將手中那個精致的甜點盒打開遞給我，看起來像是奧利奧味的半熟芝士。
    “你不是說，吃甜的不好嗎？”開口的聲音有些別扭的苦澀，低頭接過黑白相間的小糕點，眨了眨泛酸的眼眶。
    “你現在需要吃點兒甜的，”小糖博士依舊一板一眼，“分泌些快樂的多巴胺。”
    “你從哪看出我現在不開心？”入口的甜點突然間又有了味道，小糖博士說的對，每一口都是快樂的多巴胺，好像僅僅是同小糖博士對視，就會分泌多巴胺。
    “你和朋友，鬧矛盾了嗎？”小糖博士錯開我的視線，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而去看李一一剛剛用的餐碟。
    我搖頭，我的惶恐是多餘的，紙終究包不住火，我不能以“她”的身份繼續她的生活，我隻要錯開她原定軌跡的一個標點，接著就會全盤重新規劃。
    “唐奇，你那麽聰明，你應該早就察覺了吧，”我目光落在剛才的心理師卡片，“還麻煩你，幫我找這個。”
    “這個是……”唐奇的喉結滾動兩下，“你真的是新的人格？”
    “你就當我是吧，坦白講，我沒有任何原來的記憶，還有……千鳥集如果繼續用我的話，你應該看的出來，我無法勝任。”
    “你怎麽會這樣想？”小糖博士注意到我的表情，甚至急切的從口袋拿出手機指給我看，“我來就是想給你看這個，打版剛剛出來了，方案一致通過。”
    “唐奇？”我有些疑惑，高學曆的人接受度都這樣高嗎？可他的反應又是什麽意思？他在肯定我？
    “這個包裝還有風格采用的大部分都是你的想法，包括產品單攝，也是按你說的腳本……”
    “唐奇？”我打斷他，心底的疑惑更深了，我不明白。
    “……”唐奇看了眼我放下手機沉默了。
    “那些合同都不合理，你們聘用的不是我，我也沒有達到她的標準，這其實和預期不一樣，對嗎？”
    “是不一樣，但我覺得你沒有問題，這不是你的錯，她離開不是你的錯，你的工作也完成的很好，你很善良，而且很勇敢，遇到危險甚至會把陌生人維護到身後，共創的設計稿件你修改了三百八十一次，你不把錢財看的那樣重，你平淡容忍的接受一切，我認識以前的路小姐，但我和你，路隻隻，我，我們是朋友。”
    唐奇的目光似乎帶著熱意，在我的臉上灼開，甜膩的小蛋糕好像卡在喉嚨裏了，他也太會說話了，我差點以為他在表白，扭過頭去錯開他的視線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咳咳咳……”
    “我讓你感覺不適了嗎？”
    “沒有，咳，嗆到了。”
    “那我們，是朋友嗎？”小糖博士圓圓的眼睛盯著我，接著抽出張紙巾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哈……哈，”好像有點尷尬，使勁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又將袖口的油點卷了起來，以免讓小糖博士覺得我太過邋遢，“當然，我們不是早就是朋友了嗎？”
    抬頭再次對上小糖博士溫和的笑眼時，我恍惚間以為要墜入愛河了，但現實並不如此。
    “其實，油漬剛粘上時清洗效果最佳，這家火鍋店應該有配備去油漬的洗手液。”
    “……”我剛剛是不是誇他會說話了，撤回好嗎，撤回，“那我去下洗手間。”
    “記得烘幹，今天溫度很低，”唐奇大概很愛幹淨，我回頭朝他點頭時，他正忙著收拾剛剛吃完的甜點盒，好居家的一款護理型小機器人的感覺。
    實時提醒你注意健康，控製糖分，心情波動……等下，怎麽有點像某一款運動手表？好像也方方正正的，顏值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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