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まらしぃ
    ……
    ……
    清晨的陽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病床上投下一道道明暗相間的光影。
    路隻隻悠悠轉醒，腦袋昏昏沉沉，意識還在混沌邊緣徘徊。她記得自己一不小心踩空墜入冰冷的海水，鼻腔和肺部被鹹澀的液體填滿，窒息感充斥腦海。
    最後時刻，似乎有個機械又冰冷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難道，真的是係統救了她？
    ……
    ……
    “咳咳咳……”強烈的刺痛從喉嚨和鼻腔襲來，路隻隻劇烈咳嗽起來，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
    “隻隻，醒了嗎？”溫柔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張白皙如玉的俊臉，突然闖入她的視線。幾近透明的肌膚在晨光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澤，美得近乎不真實。
    天堂？啊不，這是唐奇……
    路隻隻完全愣住了，原本一頭標誌性卷毛的唐奇，此刻竟變成了順毛，好像上次見他順毛還是某次視頻，好久遠…
    唐奇長睫輕顫，隨後微微推開些許距離，修長的手指下意識摸了摸頭發，聲音帶著一絲忐忑，“你不喜歡？”
    “不是……”路隻隻眼神發直，唐奇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看清他眼瞳裏倒映著的自己。
    唐奇的眼睛深邃，泛著瀲灩的波光，好看的嘴唇泛著些紅潤，鼻梁高挺筆直，長睫下小片的陰影 ，整個人精致的她有點恍惚……
    “餓了？”唐奇微微低頭，注意到路隻隻吞咽口水的動作，將手裏一直拿著，沾著溫水的棉棒輕輕放下，動作輕柔又自然。
    路隻隻抿了抿嘴，他剛剛在給自己沾濕嘴唇？
    “應該是，”路隻隻撐著手，試圖坐起身。
    唐奇眼疾手快，伸手穩穩托住她的後背，動作熟練又小心翼翼。
    路隻隻這才發現，自己右腳裹著厚厚的紗布，層層疊疊的紗布將她的腳包的像個粽子，邊緣還帶著些許藥水的痕跡。
    “我的腳？怎麽了？”
    “被海貝劃傷了，別擔心。”唐奇的聲音像春日裏的微風，輕柔舒緩，“醫生說很快就能好。”
    路隻隻扭頭看向他，今天的唐奇，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眼神裏的關切，濃得化不開似的。
    “先看看想吃點兒什麽？”唐奇修長的手指劃開手機，將屏幕遞到路隻隻麵前，屏幕上各種美食的圖片排列整齊。
    路隻隻看了看腳，又對上唐奇溫柔的目光，下意識問道，“我是不是……要忌口？”
    “嗯，”唐奇拉過椅子，緊挨著路隻隻坐下，兩人的肩膀幾乎貼在一起，他的氣息若有若無地飄來，路隻隻聞不到，但她依舊覺得好香，“不過你本來就不愛吃辣，對吧？要不要吃麵包？”
    “吃！”路隻隻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提到麵包，腦海裏就浮現出滿腦袋的畫麵，金黃酥脆的麵包，散發著誘人的麥香，奶油和果醬的香甜氣息仿佛就在鼻尖。
    等等！路隻隻突然抬手，放在鼻子下，用力嗅了嗅自己。隨後，她又猛地湊近唐奇的肩頭，鼻尖幾乎要貼到他的衣服上。
    “怎，怎麽了？！”唐奇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路隻隻的鼻尖蹭過他的脖頸，溫熱的呼吸讓他脖頸瞬間發燙，臉唰一下紅到了耳根。他下意識伸手，按住路隻隻的肩膀。
    “你別動，”路隻隻皺著眉，滿臉的難以置信。不可能，她的鼻子一向靈敏，怎麽會突然聞不到任何氣味？她不甘心，又在唐奇胸口來回嗅著，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仿佛這樣就能找回失去的嗅覺。
    “你……到底，在聞什麽啊……”唐奇的聲音微微發顫，脖頸的紅暈蔓延到耳尖。
    路隻隻的腦袋就在他胸口，發絲輕輕掃過他的皮膚，讓他渾身不自在，想躲又舍不得推開。
    “不對……”好一會兒，路隻隻泄了氣，耷拉著腦袋，滿心的沮喪。唐奇愣在原地，心髒還在劇烈跳動，腦海裏一片混亂。
    “什麽不對？”唐奇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抬手給自己扇了扇風。
    “我……聞不到你了…”路隻隻聲音低落，像一隻受傷的小鹿。
    “聞不到，我了？”唐奇還沒從剛才的慌亂中回過神來，腦子不受控製地想到動物世界裏，伴侶之間依靠氣味識別彼此的場景。
    “也聞不到我自己了。”路隻隻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泛紅，“什麽都聞不到了……”
    唐奇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在心裏痛斥自己一句，他想到哪去了，他怎麽……是那樣的人？！
    “我去叫醫生給你檢查？”唐奇慌張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麵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
    腦中適時滋啦一聲——
    怪物係統——斯道普，檢查也沒用，服了，閉上眼，我把你落水後的畫麵呈現一遍。
    路隻隻閉上雙眼，一幅幅畫麵如電影般在腦海中閃過：洶湧的海浪、自己落水那一刻唐奇焦急的麵容、他毫不猶豫跳入海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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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係統——行了，惜命點，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啊？
    唰一下，畫麵消失。
    路隻隻睜開眼睛，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她才不是什麽救世主，但唐奇是她的救世主。
    她看向唐奇，視線緩慢下移，從眼睛落在他的唇上。
    此刻脫離了危險，想到剛剛的畫麵，再望向唐奇近在咫尺的俊臉，她的心思不自覺變得旖旎起來。
    “怎麽了？”唐奇完全沒意識到路隻隻腦袋裏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還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靠近來，眼神裏滿是關切。
    “沒事……我想起來了，”路隻隻伸手拽住唐奇的袖子，從下往上，手指輕輕摩挲著柔軟的布料，將他拉到身邊，“我小時候……發燒燒壞過腦子，嗅覺時不時會出點問題。”
    “包括……味覺？”唐奇幹脆在病床邊坐下，聲音依舊溫和，但低垂的眼眸裏晦暗不明。
    “你……”路隻隻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隻有這樣能解釋你之前的行為，”唐奇伸出手臂，攬住路隻隻的肩膀，將她輕輕抱進懷裏，下巴輕輕抵在她頭頂，“為什麽之前不告訴我？”
    等等，唐奇怎麽還真信了？他居然，信了？！
    “我，我好了，”路隻隻將腦袋埋進唐奇懷裏，蹭了蹭，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倒是你，你……”路隻隻突然止住話頭，差點說漏嘴。
    “我怎麽了？”唐奇抬手，在她後背輕柔地順著，動作舒緩又溫柔。
    “你當時被打暈嚇壞我了……”路隻隻咕噥著，聲音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將腦袋更深地埋進唐奇胸口。
    “我記得，很生動形象的涕泗橫流，”唐奇胸腔震動，發出爽朗的笑聲，胸膛微微起伏。
    路隻隻紅著臉，將臉埋得更深，耳朵尖都透著羞意。他居然還記得，還非要拿出來打趣她。
    ……
    ……
    時間在溫馨的氛圍中緩緩流逝，唐奇的手輕輕撫摸著路隻隻的後背，靠近些悄聲問道，“要不要去廁所？”他微微用力，將路隻隻從懷裏拉出來。
    “啊？”路隻隻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好幾秒，反應過來自己確實還真想去。
    “昨晚動的手術，他們問要不要插…唔！”唐奇話還沒說完，路隻隻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臉頰緋紅，眼神裏滿是羞澀，“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我這就去。”
    路隻隻無奈掀開被子，寬鬆的病服褲瞬間滑落，幾乎完全蓋住了左腳。
    “這個……當時護士做完手術才給你換的衣服，為了避免碰到剛剛縫合傷口，選了較為寬鬆的，”唐奇微微彎腰，視線落在路隻隻的褲子上，“我幫你卷上去？”
    “不用，不用。”路隻隻連忙擺手，隨後一把撈起褲腳，迅速拽到膝蓋處，用力擰成一團。
    “……”唐奇看著路隻隻的動作，眉頭微微皺起，職業病又犯了，這褲子卷得歪歪扭扭，活像下河抓魚的裝扮。但看到路隻隻微紅的臉頰，他最終還是妥協了，“也行。”
    路隻隻左腳踩上拖鞋，伸手緊緊抓住唐奇的肩膀，借力就要往洗手間蹦。
    唐奇剛跟了兩步，路隻隻就擺手示意他停下。唐奇心裏一陣疑惑，她怎麽好像不太想讓自己碰？
    但唐奇行動力驚人，還沒等路隻隻反應過來，就從身後一把將她抱起。路隻隻驚呼一聲，雙手下意識環住唐奇的脖子，“你，你，你，唐奇～！”
    “我抱得動，”唐奇皺著眉，一字一句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倔強。他其實不想讓路隻隻總擋在自己身前，更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弱不禁風。
    “我知道，”路隻隻低頭嗔怪，眼眸裏滿是溫柔。
    她當然知道唐奇抱得動，自己昏迷時，他都能從洶湧的海裏把自己撈上來，那得是多大的力氣和意誌力。
    唐奇示意路隻隻推門，路隻隻掙紮著要下來“可以了，就這幾步路，太誇張了……”
    “那你自己行嗎？”唐奇微微彎腰，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眼神裏滿是擔憂，“慢點，右腳不要用力。”
    “怎麽不行，我隻是腳受傷，又不是腿。”路隻隻臉頰紅得發燙，伸手指了指房間另一頭的床邊，單腳跳著推開門，“你回去坐著。”
    “你在害羞？”唐奇低頭輕笑，看著路隻隻紅著臉關上門，往後退了幾步，“好好好，我回去坐著。”
    ……
    ……
    ……
    中午吃過麵包後，路隻隻又睡了一覺，再見到唐奇時，他又變成了熟悉的毛茸茸卷毛。
    路隻隻盯著看，腦子裏想的是自己好像應該洗下頭，而唐奇卻溫和笑著開口，“喜歡卷發？”
    “啊，嗯，”路隻隻點點頭，這其實不算錯，她都喜歡，小糖博士明明就怎樣都好看。
    “不喜歡直發？”唐奇圓圓的眼睛有些落寞。
    “不是啊，”路隻隻擺手，慌忙解釋，“我都喜歡，卷發，直發，長發，短發，就算你沒有發，都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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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奇眨眨眼，臉色有些紅，低頭將餐盒放在一邊，“嗯……看著教程給你做了份口味不太重的醬豬蹄。”
    “醬豬蹄？！”路隻隻舔舔唇，“快打開！”
    開蓋後的醬豬蹄居然還是分小塊切好的，路隻隻感動的不行，轉頭看唐奇，她真是走了大運遇到小糖博士。
    “喔喔！！看著就好香！”路隻隻抬頭一臉崇拜看向唐奇，“真是第一次做？”
    “第一次做，”唐奇將路隻隻床上的小餐桌支起，又將凳子往前移了移坐下，“看著香？還是聞不到？”
    “沒事！不重要，我先嚐嚐！”路隻隻接過唐奇遞來的筷子，肉還沒夾到嘴裏，口水就快要流出來。
    “這麽饞？”唐奇抖著肩膀笑，“我給你擦擦好不好？”
    “我這是喜歡你懂不懂，頭一次吃到你做的，我激動行不行，”路隻隻夾了肉扭過頭一把塞進嘴裏，入口的一下簡直——軟糯可口，入口即化，齒頰留香，鮮嫩滑爽，醇香汁濃！
    “怎麽樣？”唐奇拍拍她的肩膀，“好吃嗎？轉過來？”
    “好吃哭了！”路隻隻又夾起一塊，“你快嚐嚐，你簡直是神廚！”
    唐奇張嘴咬住，嚼幾下，眼底笑意流轉，“有這麽好吃？是不是太誇張了？”
    “好吃好吃，”路隻隻豎起大拇指，“比神廚小富貴還神！”
    “神廚小福貴？”唐奇又被逗笑，“你也看？”
    路隻隻撓撓腦袋，什麽時候看的不知道了，但好在記得。
    “嗯嗯，好吃的我頭癢，我是不是要長頭發了，”路隻隻又夾起一塊嚼嚼。
    “不是，豬蹄沒有長頭發的功效，你應該是……需要洗頭了，”眼看著唐奇要湊近聞，路隻隻立刻往後退。
    “肯定很臭的，還會很腥，”路隻隻一個勁往後退，唐奇也不再往前歎了口氣又坐回去。
    “跟我也沒關係的，”唐奇睜著圓圓的眼睛拉她的手，“任何人下了海不洗澡都會有味道，我也是洗過的。”
    “那我洗了你再聞，”路隻隻依舊往後貼著床頭。
    “好，”唐奇無奈，閉眼笑點點頭表示了解。
    ……
    ……
    在醫院洗終究太麻煩，於是唐奇用輪椅推著路隻隻去了一趟醫院對麵的洗發店。
    洗完頭發路隻隻依舊不樂意，要去買膠帶。
    “買膠帶做什麽？”唐奇低頭問她。
    “我搞個塑料袋用膠帶把右腳封的死死的，然後，洗個澡，”路隻隻抬頭對上低頭看她的唐奇。
    視線接觸時，路隻隻覺得是不是跟姿勢有關係，這樣坐著仰頭難道會把血都衝到腦門上，她怎麽腦袋嗡嗡的，而且……小糖博士的臉也很紅？
    “你真的要洗？”唐奇抬起頭錯開視線。
    “洗啊，我要臭了……”
    “沒有，”唐奇湊近脖頸聞了聞。
    “你騙人……”路隻隻撇嘴，她什麽也聞不到。
    “真的沒有。”
    “騙人，我要臭死了……”
    “我說了你也不信，”唐奇無奈聳聳肩，低著頭聲音溫和，“那就去買膠帶吧。”
    “真的？”
    “不過洗之前最好問下護士可不可行，實在不行就找護工幫你洗，”輪椅滑輪骨碌碌的轉，唐奇在身後微微彎腰不時低頭看看她。
    “護工？！不要，我要自己洗！”路隻隻使勁搖頭，仰著頭朝唐奇反駁。
    “……”唐奇嗤笑出聲，抬頭看前方，“嗯。”
    “你笑什麽？！”
    “沒有，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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