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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唐奇去準備衣服總有些奇怪，路隻隻坐在床邊，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頁麵上的外賣app翻了一頁又一頁，卻始終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病房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李一一正局促地站在那裏，手指不安地摳著衣角，那身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簡單的t恤，都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
    她抬手，指關節輕叩在木門上，發出幾聲沉悶的聲響，卻沒有叫路隻隻的名字。
    “咳，”李一一站在原地，聲音輕得如同飄落的樹葉。
    “啊……你，你來了，”路隻隻原本低垂的腦袋瞬間抬起，一旁的唐奇也放下了雜誌冊，兩人目光交匯，一同望向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李一一。
    “我想……和你聊聊，”李一一看向路隻隻，目光很快又轉向唐奇，眼神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局促。
    “那，我去給你買點水果？”唐奇立刻心領神會，動作利落地站起身，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都可以，”路隻隻下意識抿了抿嘴唇，視線在唐奇身上停留片刻，心底突然湧起一股不舍。她猶豫了一下，聲音帶著一絲期許，“你……早點回來…”
    “好～”唐奇拉長了尾音，語調輕快，轉身時，腳步都透著幾分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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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奇走過李一一身邊時，隻是微微頷首，動作簡潔又不失禮貌。李一一點頭回應，邁著細碎的步伐，走到路隻隻旁邊的空床邊坐下。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隻有窗外恰巧傳來幾聲鳥鳴，兩人對視幾秒，又迅速移開視線。空氣中尷尬的氛圍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兩人籠罩其中。
    路隻隻伸手捋了捋耳邊的碎發，清了清嗓子，無奈率先打破沉默，“對了，你手機……”
    “找到了，”李一一拍了拍隨身的包，包身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還蠻幸運的。”
    “那就好……”路隻隻的回應有些無力，話一出口，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李一一突然站起身，神色變得鄭重其事。她彎腰鞠了一躬，脊背彎成一道弧線，“我其實是想謝謝你，我知道的，你不是她，你也沒理由這麽拚命幫我……但，”李一一頓住，牙齒咬住下唇，片刻後，從包裏掏出一個老舊的密碼鎖筆記本，紙張邊緣微微泛黃，“這個給你。”
    路隻隻有些恍惚地接過，手指輕輕摩挲著筆記本的封麵，觸感粗糙又真實，“這是，什麽？”
    “算是，她送你的，”李一一抬起頭，臉上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隻是笑意並未抵達眼底，“我已經完全想通了，你們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人，就像她說過，她渴望重生，現在……應該也算，但我更希望，你能選擇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味的去完成她的後半生。”
    路隻隻聽得雲裏霧裏，腦海裏思緒萬千。實際上，她從未想過要為誰過完後半生，隻是習慣將事情有始有終地完成。她早就打算，等手頭的單子結束，就去找一份輕鬆自在的工作，過簡單的生活。
    “我其實很喜歡你這個朋友，你特別好，哪裏都好，但我隻是想通了，我大概率會一輩子放不下，所以，就到這吧，路隻隻？”李一一伸出手，掌心微微出汗，微笑著看向她。
    “啊，哦……好，”路隻隻伸手握住李一一的手，指尖觸碰到對方有些潮濕的皮膚。
    李一一的話，她並未完全理解，但能感覺到，對方是來告別的。
    她完全理解李一一的選擇。李一一離開後，路隻隻盯著手中的筆記本，隻覺它愈發沉重。密碼會是什麽？路隻隻低頭，手指在密碼鎖上隨意試了幾個數字，又將筆記本撂下。
    不知為何，她心裏竟有些膽怯，不敢打開。
    不過……路隻隻視線一轉，看向李一一落在床邊的紙質包裝袋。她下了床，單腳跳著過去，拿起袋子瞧了一眼。
    居然是……衣服，袋子裏甚至還準備了一次性內衣……李一一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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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你想吃什麽，就都買了點，”唐奇提著幾盒切好的水果走進來，盒身凝結著細密的水珠。他注意到路隻隻正低頭翻看袋子，目光與她瞬間交匯。
    半秒的躲閃，被路隻隻敏銳地捕捉到。她瞬間明白，原來，又是“計劃周密”的小糖博士。
    “我想……先洗澡？”路隻隻提起衣服袋，另一隻手摸了摸旁邊的拐杖，語氣裏帶著一絲詢問。
    唐奇無奈地搖了搖頭，挑眉的動作裏帶著幾分嗔怪，“你都決定好了，還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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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隻隻拄著拐杖，步伐搖搖晃晃地從唐奇眼前走過。她仰起腦袋，衝著唐奇眨了眨眼，睫毛像蝴蝶翅膀般扇動，“放心，我是誰啊～”
    唐奇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看著路隻隻開心的模樣，心情也瞬間晴朗起來，“注意安全，我就在門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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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隻隻耳朵瞬間爆紅，什麽門外等啊……腦海裏突然閃過一些不該有的念頭。她低下頭，一手拎著衣服，一手拄著拐杖，匆匆蹦著逃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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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空間不算小，裝修精致，倒有些vip高級病房的模樣。
    路隻隻雖不知道這個包間的具體價格，但聽唐奇說，那個男人的妻子承擔了所有人的醫藥費，這麽一想，不用自己掏錢，心裏便對這個漂亮的小浴室隻剩欣賞。
    她將拐杖靠在牆邊，慢慢褪去身上的病號服，小心翼翼地坐進浴缸。溫熱的水瞬間包裹住身體，再把受傷的腳搭在浴缸邊緣，腦袋向後仰去，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
    好困，路隻隻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往身上搓泡泡，越洗越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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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路隻隻已經要開始做夢，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傳來，“隻隻？！”
    眼看著門把手就要轉動，路隻隻猛地驚醒，身體瞬間緊繃，“啊！我在，我在……”
    “你沒事吧？剛叫了你好幾聲，”浴室的隔音效果欠佳，路隻隻清楚地聽到唐奇在門外長舒了一口氣，聲音裏的擔憂清晰可聞。
    “沒事，”路隻隻動了動身子，這才發覺水已經涼透，皮膚上泛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別泡太久，”唐奇的聲音近在咫尺，似乎就貼在門板上。
    路隻隻折騰了好半天，終於從浴缸裏單腳跳出。她舉著淋浴頭，衝掉身上的泡泡，冷不丁打了個噴嚏，聲音在浴室裏回蕩。
    “水涼了嗎？”唐奇又關切地問道。
    “沒事，我已經要穿衣服了，”一隻腳行動終究不便，脫衣服時沾濕了無所謂，可穿衣服時就困難重重。
    “你真的，方便嗎？你的腳還沒拆線……”唐奇在門外不停囑咐，聲音裏滿是擔憂。路隻隻手忙腳亂，半天都沒套上內衣，心裏一急。
    “不方便，不方便……方便就有鬼了，要不你進來幫我穿？！”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賭氣，回蕩在浴室裏。
    唐奇瞬間沒了聲音，路隻隻單腳跳著，試圖到馬桶邊套上衣服。可倒黴的時候，真是喝水都塞牙。地麵剛被泡泡水衝過，滑得像溜冰場，路隻隻剛邁出一步，就“哐嘰”一聲摔倒在地。
    “隻隻？！”唐奇在門外急得用力拍門，聲音因焦急而變了調，“你怎麽了？！”
    路隻隻倒吸一口涼氣，“嘶”了一聲，低頭一看，傷口處鮮血滲出，在地麵暈開，形成一小灘血泊。更糟糕的是，另一隻腳好像也扭到了。
    “隻隻，你說話，摔哪了？！”唐奇急得又去轉動門把手，發現沒鎖後，手停在半空。小糖博士到底還是在道德底線前猶豫，皺了皺眉最終沒有繼續向前。
    路隻隻心裏哀歎，這劇情老套得簡直像電視劇，可腳下的血越流越多，另一隻腳也傳來陣陣疼痛，場麵滑稽又尷尬。
    “唐奇……”無奈之下，路隻隻咬著牙，向門外的唐奇求助。
    “摔哪了？”唐奇反應極快的回應。
    “你……”路隻隻伸出胳膊，費了好大勁才將最上方的浴巾扯下來。這一動作帶倒了一堆洗漱用品，瓶瓶罐罐在地上滾作一團。“你進來一下。”
    浴巾勉強遮住身體，路隻隻腳無法用力，甚至來不及將浴巾纏好。
    唐奇推開門的瞬間，緊張的神情瞬間凝固。路隻隻半抓浴巾蓋著坐在地上，頭發淩亂，皮膚上還沾著些晶瑩的水珠，腳踝處紅的鮮血和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唐奇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從脖子蔓延到耳尖。
    路隻隻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誤會，可唐奇臉紅的速度快得驚人，從脖子開始，迅速蔓延到整個腦袋，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你，你流血了，”唐奇努力讓自己鎮定，大腦不斷提醒自己要擔心路隻隻的傷勢。
    可當他彎下腰，準備將路隻隻抱起時，眼前的畫麵和無從下手的窘迫，讓他心跳如鼓，難以冷靜。
    “你……”路隻隻瞪大眼睛，抬手指了指唐奇的鼻子，“也流血了……”
    “啊，抱歉，”唐奇這才反應過來，抬手一抹，看到手指上的血跡。“我先抱你出去，你胳膊搭上來，我不太好發力。”
    路隻隻咬著嘴唇本想看看唐奇，一抬頭唐奇眼睛閉得緊緊的，手上正小心翼翼地幫自己纏緊浴巾。他手心的溫度透過浴巾傳來時，路隻隻感覺自己的心跳也開始失控。
    太近了，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尷尬的氛圍在空氣中蔓延。可不知為何，這一幕又帶著一絲別樣的刺激。
    不過，路隻隻此刻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們甚至還沒有接過吻，怎麽就發展到這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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