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
    申公豹才惜別這些小妖，重新踏上去往三仙島的路途。
    這次前行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他臉上也再不複之前的柔和笑容，很是低沉。
    待得到了三仙洞。
    更是將算計的眸光收斂，擠出兩滴淚來，頹唐的仰首舉起手來喚著正在盤坐修煉的三道倩影：
    “雲霄娘娘，貧道來報喪了啊！”
    泣聲穿透整個洞府。
    其上的雲霄瞬間睜開眼睛，緊盯著申公豹，怒聲問道：
    “你說什麽？”
    碧霄性子更為火爆，手上一招，那申公豹便被罡風裹挾著上了山巔，嘭的甩在地上。
    “給我說清楚！”
    麵對三位修為高深的人，申公豹謹慎的躬了身，急忙說道：
    “三位娘娘啊，趙道友此前下山去助商，被那闡教眾人下了詛咒之術，當場消散，未能留下一絲半縷。”
    雲霄猛地站了起來，悲痛道：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兄長乃是大羅金仙，怎會被詛咒而死？”
    申公豹比截教中那群人見識多，他遊走三界久矣，自然知曉陸壓的來曆，便哭訴道：
    “不是普通的左道之術，乃是那妖庭太子陸壓道人的釘頭七箭書，當年妖庭的左道厲害之處眾位娘娘應當有所耳聞，連巫族都懼怕，何況仙人？”
    雲霄腳步一軟，被瓊霄和碧霄扶住。
    姐妹三人早已淚流滿麵。
    “兄長……”
    見狀，申公豹趕緊添把火，稽首說道：
    “若是三位娘娘不去為趙道長報仇，怕是世間再無人記住趙公明的名字了啊。”
    碧霄拉著雲霄的手，沉吟道：
    “大姐！師尊的話，應驗了。”
    自趙公明下山之後，師尊通天教主便從金鼇島降下了一道聲音，讓他們在收到趙公明死訊後……
    雲霄目光一沉。
    揮手將混元金鬥托在手中，點了點頭。
    碧霄起身，看著申公豹說道：
    “帶路！”
    這時候，
    楊皎卻是看得有些不解，按理，雲霄娘娘最為聽從通天教主的話，尊師重道在她眼中是最為看重的，怎麽會這般輕易就被申公豹說動？
    莫非……
    是通天教主下了什麽命令不成？
    楊皎稍作沉吟，沒有跟隨他們之後回岐山，調轉了方向，去了金鼇島。
    金鼇島上，碧綠一片，仙草叢生，嫋嫋仙霧之中矗立這巍峨的宮殿，高聳雲端，霞光萬道，虛幻的宛如海市蜃樓。
    朱紅宮門上鑲嵌著獸類銅環。
    各種飛禽走獸的雕像遍布宮牆。
    古樸又神秘。
    楊皎還沒等到入內，便看到了多寶道人已經從裏頭踏出，
    他眼眸一亮，含著淺笑說道：
    “師尊早有推算，已經等你許久了。”
    多寶話落，側身讓開入門的距離。
    “請。”
    楊皎不敢耽擱，急急回禮之後便大步走進去，穿過長廊和宮內的流水清泉才來到大殿。
    殿內，通天教主坐在樊龍寶座上，淩駕九霄，俯瞰眾生。
    玄色的長袍繡以金線，稍一動作，那道袍上的異獸便如同活了過來一般，流光溢彩，尊貴盡顯。
    楊皎來到中央，稽首後沒有直接說明來因，反而問道：
    “聖人推算知天下所有事嗎？”
    通天教主起身，雙手負在背後，長發隨意束於腦後，步履之間，一雙龍紋靴若隱若現，待得走下幾步後才說道：
    “也不盡然。”
    腳下的石階上雕刻著龍鳳麒麟，每一步的細微動作都好似將這類上古神獸踩在腳下。
    “天道屏蔽不可算，聖人相搏不可算。”
    楊皎頷首，
    每次同通天教主說話，都有些緊張。
    他那雙眼睛深邃，仿若能洞察人心，一經對視，目光中流露出的不怒自威如同劍光直擊靈魂。
    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這讓楊皎很是挫敗。
    比麵對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時，還要讓她有藏不住。
    通天教主腳步停歇，龍紋靴正好停在麒麟雕刻的頭部，他罡步一轉，說道：
    “趙公明被你送到西方教了？倒是，大膽。”
    那無波的語調在最後兩個字出現時有了上揚。
    饒有趣味。
    楊皎知道，通天教主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兒，眼下保住的趙公明去了西方教，他根本就不帶怕會惹出什麽事端。
    “那……三霄娘娘下山呢？”
    楊皎終於問出了此行的目的。
    通天教主沉吟一瞬，寬大的袖口無風自起，“下山便下山，我已給雲霄三人傳話。”
    命數早有改變。
    他看著楊皎，雖推算不出她身上除了鴻蒙紫氣之外到底有什麽阻擋探視的，但實在有趣。
    楊皎總覺得通天教主的目光中帶著戲謔，既然他已經跟三霄有了交待，便問起了別的：
    “教主的棋，開始下了嗎？”
    金鼇島的風在楊皎最後一個字落下時，驟然亂了起來。
    自通天教主周圍環繞著令人心悸的氣勢，環境都因他而變化，寬敞的袖口中湧出四道流光，直奔殿外九霄。
    雲霧繚繞間，那四道劍光比陽光還要耀眼。
    通天教主沒有回答楊皎的話，反而問了個問題：
    “楊皎，你知道下棋怎麽才能贏嗎？”
    楊皎想了想，誠實道：
    “判斷對手的意圖和局勢變化，而後步步為營，吃掉對方的棋子，讓場上隻剩下自己的棋。”
    “嗬。”
    通天教主破碎出一絲笑意，像是被楊皎的話逗樂又像是終於發現了……楊皎是怎麽下棋的。
    他搖頭，招手時那四道劍光被收回，環繞在他周邊，散發出猛烈的肅殺之氣。
    他說：
    “贏棋吃子太守規矩了，在本尊這裏的贏棋，是要將觀棋的人都拉下來才叫贏。”
    楊皎暗自瞠目。
    好霸道的下棋手法。
    怪不得，是會掀棋盤之人。
    這一刻，楊皎甚至開始了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心了？
    不過一念，很快就被她否決了。
    開玩笑！聖人之下皆為螻蟻，楊皎一日不成聖，就要苟一日！
    她唏噓一聲：
    “聖人就可以不守規矩。”
    通天教主垂眸，否認道：
    “錯，聖人還可以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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