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這日常中緩緩的過，素裳和陸生還是一如既往的遲到，在座位上放下了挎包以後就極其自覺的去門口站著。
    每天都那麽站著，素裳不知什麽時候就練出了站著睡覺的本事，頭一低，平穩的呼吸聲就是傳了出來。
    陸生則自顧自看著帶的小人書，嘴角彎起一股若有似無的淡淡笑容。
    忽然間，手上的書就被一隻蒼老卻有力的手合上，接著就是傳來了先生的聲音：
    “陸生呐，知道你成績好，但不能就因為這個為所欲為啊。”
    先生手發著力，就是想從他手上奪過這不利於學習的玩意，等放學以後再還給他。
    “嗯。”
    陸生感受到力道就是鬆開了手，幹脆又果斷，不是因為別的，就這些書，他自己都忘了往夜晚睡不著練劍不注意劃開的虛空中塞了多少本進去。
    拿過書，先生在他腦袋上輕輕一敲，算是個小小的懲罰，說：
    “進去吧，發月考成績了。”
    陸生點點頭應下悄悄用力捏了捏素裳的手背，她就像是觸發了什麽開關，頓時便清醒了過來。
    想來這種情況應該發生過不少次，要不然怎麽會如此熟練。
    低頭瞧著眼前的布鞋，素裳就知道了這是個什麽情況，隨著陸生一起點點頭，跟著他就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回去，她哈欠連連，這月考卷子還沒到自己手上，又睡下了。
    台上的先生像是終於看不下去了，走下台去，直直就往她那邊去。
    陸生想叫也來不及，先生轉眼就到了眼前輕輕揪起她的小耳朵，左扭扭，右扯扯，好容易給她叫醒，她卻是一副迷糊樣子，先生歎了口氣，喚著她的名字想讓她清醒點：
    “素裳，李素裳。”
    “嗯...？”
    她迷迷糊糊應著，完全沒了之前陸生喊她時轉瞬清醒的樣子。
    先生看著素裳迷迷糊糊被扯著耳朵還能睡下的樣子心中不由就冒出來一股子火氣，心一橫，道：
    “那麽愛睡，以後就叫你‘李大枕頭’好了！”
    這話一落，先前落針可聞的教室內就爆發出一陣笑聲，陸生也別過頭去，肩膀一聳一聳的，大抵是在偷偷笑著。
    周圍動靜太大，可算是讓她再清醒了些，睡眼惺忪看看四周，他們的目光齊齊看著自己和陸生的方向，可這裏一點沒有什麽可樂嗬的玩意，真搞不懂他們在笑什麽，她呆呆地問道：
    “怎麽了？”
    陸生肩膀抖得更厲害了，他是真忍不住啊，過去那麽半天還沒發現站在她背後的先生嗎？心真是夠大的。
    耳朵忽然傳來一股輕輕的痛意，緊接著就是一聲歎息，先生緩了口氣，鬆開了手，離開了他們的位置讓素裳坐下好好聽課。
    素裳也是聽話，當真坐了下來，根本就看不懂眼色。
    先生見她真的坐下，開口想說些什麽，想想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怎麽了嘛...”
    素裳撓撓頭，不解說道，偏頭看向堪堪止住笑意的陸生，問，
    “你知道剛剛發生什麽了嗎？”
    好容易才止住的笑意又一次湧了上來，這呆頭鵝還不曉得她剛剛做了什麽嗎？陸生好笑地看她，調笑著說：
    “不知道啊，李大枕頭，我剛剛在看黑板。”
    “哦哦...”
    素裳愣愣地點了點頭，卻總覺著有什麽不對，咬文嚼字又想了一遍就是發現他對自己的稱呼變了，
    “什麽啊？‘李大枕頭’是什麽！”
    陸生淡淡笑著，繼續逗弄著她：
    “李大枕頭，不就是你嗎？你說對吧？李大枕頭。”
    一連好多個“李大枕頭”可讓素裳惱得不行，揮著小拳頭威脅他說：
    “不許那麽叫我！”
    陸生伸手擋在自己麵前，防著她真打過來，嘴上還在不斷惹著她：
    “好好好，李大枕頭，下次絕對不那麽叫你了，李大枕頭。”
    素裳小臉氣得通紅，就差給她頭上安個煙囪來個蒸汽噴發了，氣鼓鼓地說：
    “你還叫！”
    這兩位旁若無人說著話，絲毫沒有把台上的先生放在眼裏，他一推眼鏡，聲音淡淡卻是不容置疑：
    “素裳，陸生！站起來聽課！”
    被點到名的素裳身體一僵，滿臉怨恨地瞪了陸生一眼，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嘴唇撅起氣呼呼一句：“都怪你。”就是別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對此，陸生給的回應是一聲輕描淡寫的“嗯。”然後就又是掩著嘴輕笑起來。
    經過了這些小意外，月考的卷子總算是發了下來，在一係列的臨時抱陸生腳以後，素裳總算是不用被秦素衣罰了。
    她欣喜看著這張及格卷子，已經幻想起回去之後被高高捧起的場麵了。
    秦素衣對她的學習成績倒沒什麽太高要求，隻要她拿個及格回來就好，畢竟是軍人世家，能識字，寫字就差不多夠了，但，應該還到不了能把她高高捧起的程度。
    相比之下，陸景對陸生的要求就嚴了不少，但對陸生來說沒什麽壓力，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順便還能教教素裳，一點沒見他學習的樣子，照樣還能拿個優秀回來。
    先生遠遠看著心思一點不在自己身上的陸生，極為無奈地歎息了聲，這樣一個學習品德都還不錯的孩子，怎麽就那麽叛逆呢？
    遲到，看小人書，上課說話，啥不好他做什麽，說了他也不聽，像是長了一身的反骨，偏要同人對著幹。
    倒是他旁邊的素裳讓他喜歡，雖說學習什麽的是稍微差了些，但陸生的那些壞習慣她一個都沒有沾上，平時也有禮貌。
    遲到一類的估計是這陸生帶她出去亂玩導致的，畢竟蘇顏那小姑娘小時候可沒少帶陸景翻牆逃課出去玩，這孩子估摸著也遺傳了不少。
    這沒好氣的眼神，陸生不由得就打了個噴嚏，大概是有誰在想自己吧。
    ...
    素裳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到了中午放飯，她就又開始挑著陸生的菜夾到自己碗裏。
    陸生也由著她，她愛吃就給她咯，讓她消消氣，也好讓先生不罵自己說什麽浪費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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