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是種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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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婷和曲雅來除了送吃的,還帶來了阿娟的一些消息。兩人的工作都是跟人打交道的類型,所以哪怕貢蘭渡目前的情況再詭異、貢蘭渡的村民行為舉止在她們眼裏多離奇,那也不耽誤她們從各個方麵搜集資料,別看就隻有大半天的功夫。
主要的功勞在方婷,曲雅做輔助,所以在這件事上方婷很有發言權,而且明顯的她也想參與其中,因此在告知阿娟的事之前,方婷問了程斬他們的目的。
來貢蘭渡的真正目的。
之前不是沒問過,但大抵都是被司野模棱兩可給搪塞過去,或者像是程斬那種簡單粗暴直接回避,可現下,方婷是下定決心了,跟他們說,我知道情況肯定會危險,但你們真別覺得我們是女生就做不了什麽,現在你們被關著,哪怕要裝裝樣子也得在這裏麵不能出去跟他們斡旋,所以我和曲雅就是你們的裏應外合。
別推開我們,除非你們沒把我們看成朋友,做朋友的哪會怕麻煩和危險呢。
方婷和曲雅真誠,至少說得薑周和姬淡挺感動的。
程斬沒吱聲,對於他來說太直接、太盛情的情感表達會增加他的負擔,說實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所以很多時候他更喜歡相處起來淡淡的、溫溫的感情,會有思想的緩衝地帶。
可實際上,似乎遇上司野之後一切就變了味道。
司野是典型的太陽型交往選手,熱情洋溢,天生社牛,渾身上下就跟用不完的能量似的,程斬覺得認識司野後,他的耳朵就徹底跟“清淨”二字絕緣了。
所以,許是經過司野的錘煉,現下方婷這般熱火朝天的,程斬並沒覺得聒噪和厭煩,反倒是跟薑周、姬淡一樣,心底深處有些泛暖了。
司野看了程斬一眼,見他眉眼之間不像是有厭煩情緒,想了想,便跟方婷一歎氣,“說來話長啊。”
“話長的話你就往短了講。”方婷幹脆利落的。
旁邊,程斬忍不住低笑。
心想著這司野是踢鐵板上了,慣來故弄玄虛的性子,不想方婷沒買賬,比他還直接。
司野看出程斬的心思,撇眼間卻也沒覺得尷尬,嗯,他生來不知道尷尬是何物。所以一清嗓子,跟方婷說了。
“其實是我的另一個朋友出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按照最後的線索來看,我朋友出事前就是跟阿娟在一起的。”司野避重就輕。
但這些信息也足夠了,方婷聞言詫異,問司野,“你朋友什麽時候出的事?”
關於時間上司野沒瞞著,將那位6002客人失蹤的時間跟方婷說了。
方婷聽了跟曲雅麵麵相覷了一番,衝著司野擺手,“不可能的,你朋友失蹤那天,阿娟早就舉行儀式了,她不可能跟你朋友失蹤有關,更何況還不在貢蘭渡。”
“所以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別管當時阿娟在不在場,但我朋友失蹤是事實,而且證據指向貢蘭渡也是事實。會不會貢蘭渡有一種什麽辦法,在千裏之外就能操縱人的生死?”
“你是指……”方婷遲疑。
見狀,司野就心裏有數了,“你是不是也查到些難以解釋的事?”
方婷輕輕點頭,但還是解釋了句,“我覺得所有的不合理最後一定是有個科學解釋的,要不然就太奇怪了。”
這倒是,所有的詭異都出自未知,隻有解開謎底的時候,所有的不合理才會顯得順理成章。
“可是……”曲雅吞吐,“也不是所有事都能解釋清楚,就像是這的……蠱毒文化,跟苗疆蠱術如出一轍,在這點上總是解釋不清楚的。”
方婷在旁一歎氣,沒跟曲雅掰扯蠱術存在的合理性,跟司野說,“你說千裏之外能操縱人的生死,我就想到了蠱術,就跟南洋降頭一樣。”
“貢蘭渡裏真存在蠱術?”姬淡追問。
“說是有,畢竟地處湘西,這一帶的傳說本來就多。”方婷說。
方婷和曲雅是考察民俗民風這塊的,所以能查出這方麵的事對於她倆來說也不難。據方婷講,貢蘭渡的確在早年的時候有養蠱的人,但比較苗疆蠱術來說,貢蘭渡之所以養蠱最早是源於治病。
“在很早年的時候交通不發達,貢蘭渡的四周圍山相當於有了天然的屏障,入了貢蘭渡就很難跟外界聯係,所以村裏的一切都隻能靠村民自己想辦法。”方婷說,“包括以蠱毒來治病救人。”
在很早年醫術不發達的時候,貢蘭渡就催生了養蠱人,不同於苗疆的蠱術,貢蘭渡的蠱蟲是拿來治病救人的。方婷之前查縣誌的時候曾經看見過貢蘭渡很早年關於蠱蟲治病救人的記載,雖說文字記載不是很多,但能得知貢蘭渡有那麽一段時間是有蠱術存在。
“老輩人也能零星說上點,但他們也是聽祖輩們說的,成了茶餘飯後,久而久之的都當故事聽了。”方婷說。
流傳最廣的版本就是村上打鐵匠的故事。
“應該是在民國的時候吧,那時候貢蘭渡出現過養蠱人。”方婷說了一下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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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那時候貢蘭渡有個打鐵匠,就住村東頭,家裏世世代代打鐵,村上所有的鐵具都是出自他家。某晚,打鐵匠打完最後一樣鐵具後不知怎的頭疼欲裂,睡了一覺後更是疼得厲害。後來不但頭疼,還時不時能出現幻覺,當時村裏有養蠱人,便要他服下一隻蠱蟲,那鐵匠的頭頓時就不疼了。
非但頭不疼了,而且精神頭比以往更好,每天神采奕奕的就跟服了靈丹妙藥般。養蠱之人告誡打鐵匠,想要徹底病好一定要忌口,半年內切記不能飲酒,一旦飲酒就會喪命。
那鐵匠著實嚇得夠嗆,連連應允絕不飲酒。可這人大多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隨著頭也不疼了,身體也強健了,打鐵匠就將禁忌拋之腦後,在一個晚上就喝了酒。
“第二天就發現死在家裏。”方婷描述,“死相恐怖。”
傳聞說那打鐵匠的屍體被發現時,有一條蛇從打鐵匠的腦袋裏鑽出來,腦袋上赫然一個挺大的血窟窿,應該就是那條蛇硬生生鑽出來的,使得打鐵匠流血過多而亡。
這還不算詭異的,令人駭然的是,有個發亮的東西從打鐵匠的屍體裏出來,被那蛇一口就給吃了,吃完之後蛇就揚長而去。
等村民們將養蠱之人叫來後,養蠱人看著鐵匠的屍體搖頭說,是他自己求死,我也沒辦法,背信之人果然不值得救。
“總體來說在我認為,貢蘭渡早年出現的蠱毒算是應需要而生,但說那玩意治病吧也不算,頂多就是以毒攻毒,還有禁忌,就像是民間的老偏方,能治大病,但同時可能也會傷人性命,雙刃劍。”方婷總結。
曲雅補充,“關於蠱毒方麵,我們查到的都是過往,要說現在還有……倒是沒聽說過。”
“但全村人現在整體上都不大對勁,確是事實。”方婷分析。
程斬不想讓她們沿著這個方向繼續分析下去,畢竟巫靈之事她們知道的越少越好,便問她們關於阿娟的事。
“阿娟在年初那會的確出過貢蘭渡,聽說當時是外麵來了人。”方婷切了重點。
“那個人來村裏為了什麽?”司野問。
方婷說,“好像跟貢蘭渡山上的資源有關。”
山上的資源?
“貢蘭渡不是信奉天神嗎,怎麽還敢動山裏資源的念頭?”姬淡不解地問。
曲雅看問題看得透,笑了笑,“我是覺得人在有利益驅使的情況下,信仰也就成了空談。當利益到達一定程度,別說道德淪喪了,就連人命都不放在眼裏的。”
這番話像是曲雅這種性格的人能說出來的,她不像方婷那樣大大咧咧和樂觀積極,有時候思考問題可能都是往最壞的方麵去想。
要是擱從前,方婷肯定會反駁曲雅說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你也別把人性想得太灰暗了,可現下她倒是沉默。司野見方婷都是這般神情,心裏就有數了,問她,“所以你也認為貢蘭渡的人能出賣天神?”
方婷輕歎,“可能也不是整個貢蘭渡,估計就跟村裏的決策人有關,所以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多,我猜想是沒能如願進行下去吧。”
她不想去抨擊人性的惡,但同時也不得不承認貢蘭渡在利益方麵是動了心思的。
有些事方婷是通過村上幾個尚算正常的村民說的,包括阿娟的事。所謂的“正常”,就是能心平氣和跟她說上一些話,現在不少村民就是,你跟他講話他要麽就是心不在焉,要麽就是悲歎連連,一個勁抱怨天地不公,要麽就是罵天神不再庇佑貢蘭渡,使得大家的日子都這麽辛苦。
山上資源這件事曾經族長召集過一些人講過,倒也沒說太多,就是問問大家夥的意見,說貢蘭渡的山上有點寶貝,問問大家夥想不想開發,如果能開發出來的話,貢蘭渡會更好。
當時是有人讚成,但大多數人也是反對,婦女們反對的居多。說山上是天神的地盤,但凡要動那也要問過天神,這是老祖宗的規矩,規矩不能破壞。
“當時確實有人來貢蘭渡考察過,就是我剛說的那個人,有村民看到族長當時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了,甚至還找人從河裏撈了魚,哦對,當時撈魚的人就是丁嬸子的丈夫丁大喜,聽說也是丁大喜親自劃著竹筏去接那人的。”
司野目光一凜,“丁大喜?”
曲雅點頭,“對,第三名死者。”
司野看了程斬一眼,程斬的表情也挺耐人尋味的。
“之後呢?現在看來山上並沒動工。”程斬問。
“這不就是因為有了落洞女了嗎。”方婷說。
據村民說,當時阿娟被天神看上後就有不少人表示,這是天神顯靈了,也是在警告貢蘭渡不能碰山上的禁區,所以在舉行完儀式後,山上資源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司野在腦子裏默默地去捋這些時間線和有可能產生的線索點,而程斬還是關注阿娟本身,問方婷,“阿娟年初的時候曾經出去過,她是怎麽回的貢蘭渡?回來之後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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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阿丫說的,阿娟不怎麽出門,丁巫也說,之前阿娟會經常到她那,後來去過一次,是為了拿藥。”
關於阿娟的情況,在阿丫跟司野通完電話後方婷又是一頓榨,但方婷問得有技巧性,都是在閑聊中三言兩語就給帶出來了,小孩子的記憶都是散碎化的,東一頭西一頭的去說,然後方婷就在心裏默默匯總。
聽阿丫的意思,阿娟的確是有一晚沒回家。
“那天阿娟是被叫去吃飯。”阿丫說,“我覺得阿娟當時是不想去,但不知道丁嬸子跟阿娟說什麽了,阿娟就去了。”
阿娟是第二天挺晚才回的家,阿丫跟方婷說,當時阿娟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關了好些天,丁嬸子也來了好幾回,具體說了什麽不知道,總之等阿娟再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不開心。
阿丫曾經問過阿娟去哪裏了,阿娟就說出去走了走,沒去哪。當時阿丫就以為她是跟阿誠哥出去了,小孩子嘛每天玩玩鬧鬧的就沒怎麽放在心上,再加上過了一陣子阿娟就像沒事人似的了。
可那段時間阿娟和阿城的關係有點緊張,用阿丫的話說就是,有時候看見阿城來找阿娟都說不上兩句話就走了,走的時候阿城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可是有一天阿娟問阿丫,你要不要阿城做你姐夫?
阿丫當然想啊,她還等著出去吃彩虹糖呢,於是就用力點頭。阿娟就說,好。
有那麽一段時間裏,阿娟和阿城就在商量結婚的事,那段時間阿丫可高興了,阿城是去過城裏的人,所以有時候會給阿丫講很多好玩的事,阿丫就特別期待。
然而這種好日子不算太長,某一天阿娟的情緒又開始了變化,她又像之前那樣把自己關起來好多天,然後就去找了丁巫。
“去找丁巫拿了什麽藥?”程斬問。
方婷說,“斑蝥。”
司野沒聽明白,程斬顯然也沒聽過,倒是始終沒說話的薑周開口了,“是種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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