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尋，我需要一個解釋。”
    溫道緣慵懶的靠在座椅上，話語中雖然是責怪，那雙青色的眼眸中卻滿是興奮。
    趙光武…趙光武！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啊。
    ——太美麗了～！
    將如此閃耀的你擊潰，或是死在那耀眼的光輝之下……這將是多麽美好、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相信你也察覺到了，你我的運勢並沒有改變，這家夥是沒有清理幹淨的『病毒』。”
    楚尋冷靜的分析道：
    “它應該是我和你交易前留下的後手，我為了保險還刪除了關於它的記憶。”
    溫道緣有些無語。
    有必要嗎？有必要嗎？！
    聰明人之間就不能互相信任嗎？
    好吧…溫道緣隱約記得，自己也幹過類似的事。
    “真是頑強……我已經破壞掉全部的克隆設施，封鎖了記憶中所有的機房和實驗室，這東西到底是如何運行的？”
    “就連我也很好奇。”
    楚尋轉了轉手中的筆，他對這個隱藏在大夏這種垃圾網絡裏，都能存活至今的人工智能很感興趣。
    “從它的行為上看，應該不知道你我合作的細節，但卻在有意識的針對你我。”
    “我在天機城的實驗室出事了，你的天閑城據點能處理幹淨嗎？”
    溫道緣挽起一縷頭發，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後方，還試圖要幾台機甲玩玩。
    “我在屠蒼天那留了一波黑獸，隻要雷帝不親自動手，解決調查員沒什麽難度。怎麽…你打算用機器人替我守城，將功補過？”
    楚尋毫不留情的回絕道：
    “沒，隻是客套一下。”
    “按照我們的盟約：因我而起的程序對你造成的麻煩，我有義務出言提醒，但卻並不需要承擔起解決它的責任。”
    “因為我並不是主觀故意製造麻煩，也沒有在盟約生效的過程中修改自己的……”
    “好好好！停——收。”
    一聽楚尋又要開始背那長篇大論的盟約，溫道緣立刻阻止。
    他不想回憶起那一夜的痛。
    …一晚上七十三版合同！
    “我當然相信你。”
    他當然相信那詳細到的可怕的盟約。
    “我的意思是，這個人工智能明顯想要把你取而代之，也會威脅我今後的計劃。如果和它爭奪屏幕控製權，你有幾成把握？”
    “十成。”
    楚尋幾乎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複。
    “你覺得一段程序能殺死程序員嗎？”
    他敲擊著鍵盤，眼鏡片反射出白光：“本來是九成，它或許可以利用某個我不知道位置的克隆裝置複活。”
    “但在他完整的發出趙光武的救世宣言之後，就已經被我逼上絕路了。”
    “我可以攻擊那段視頻，讓影像變得斷斷續續、失去原本的作用。”
    “但在我攻破它的防線後卻放過了它，僅僅保護你的遊戲不受影響。”
    楚尋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
    “因為我想知道：程序，或者說科學造物…究竟能被『福禍』影響到什麽程度。”
    “這就涉及到了『熵』的領域了，也就是一般人所說的因果、命運……”
    說到這裏，畫麵突然開始花屏，楚尋的聲音也開始變的斷斷續續：“好了…我要先處理一下這邊的客人。你是我唯一的活體領域樣本，別被趙光武打死了。”
    溫道緣伸了個懶腰，開始活動筋骨：“同樣的話也送給你，大發明家。”
    “像你這樣的邪惡版小叮當可不好找，別被雷家人殺了。”
    溫道緣按動手裏的遙控器，天空中的無人機紛紛收起了投影，轉為錄像模式。
    雖然不知道趙光武那可以覆蓋大夏的仙法，是什麽原理。但是溫道緣已經大概猜到了它的觸發條件：
    其一，需要大量凡人作為觀眾。
    其二，需要在這些人心中建立一種信念。
    “這樣的力量……真是太適合勇者與魔王的對決了～！趙光武，你真是一處取之不盡的寶藏。”溫道緣滿心歡喜，期待著趙光武的到來。
    接下來……將是決出天下第一之戰！
    罪欲天孽下，凡人依舊苦苦掙紮。
    王炎團結起了大批被打散的特務科成員和各族才俊，向著溫道緣直線前進。
    王灼帶領王家披荊斬棘，將四族大量的有生力量團結到了一起，堅守陣地。
    趙勇與吳家血拚了幾場，那自由操控十八般兵器的身影，已然成為趙家年輕一輩的領袖。
    雷千鈞帶領雷家眾人獵殺了不少吳家族人和魔道修士，讓雷家成為榜單第一。
    至於吳家？他們就慘的多了。
    大部分族人都被妖獸和魔修殺死，少部分族人又要麵對各族的圍攻，隻有極少數強者，和一些早就依附投誠王灼的人還活著。
    吳霞便是其中之一。
    正如王家不是滿門忠烈，吳家也不是全員惡人。
    吳霞生活在吳家這樣的環境中，一直與兄弟姐妹不合，不願意與家族的罪惡同流合汙。
    從罪欲天孽盤踞天空的那一刻起，她就下定決心隻對凶獸跟魔修下手，試著拯救其餘三族成員，將各族團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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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想法很善良，行動卻很愚蠢。
    在這場末位淘汰製的遊戲中，絕大多數人都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
    吳家在殺死其他家族成員後，可以獲取雙倍積分，彼此殺戮更是能得到四倍積分！
    這造成了極大的信任危機。
    沒有絕對的實力鎮場麵，還想用自己卑微的力量拯救他人，換來的就隻有背叛和死亡。
    這片森林的主旋律，叫做『獵食』。
    隨著王炎的隊伍逐漸壯大，凶獸的主戰力全部被他們吸引。
    魔修也隱隱有了撤退的跡象。
    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機漸漸解除。
    人們的思維從為了『生存』思考，迅速轉換成了為『生活』思考。
    三尊大妖依舊健在。
    魔將仍舊未曾減員。
    罪欲天孽盤踞眾人頭頂，絲毫沒有示弱。
    “該死的…！這魔頭的領域外顯，難道就沒有時間限製嗎？”
    這些人不知道，此刻他們陰暗的思緒，翻湧的欲望，以及對溫道緣的關注……都在源源不斷的為罪欲天孽提供著養分。
    不再擔心自己會死在凶獸口中。人們開始思考…為了『利益』而思考。
    在楚尋的保護下，ai楚尋並沒有得到那些無人機的控製權，就連外麵的世界“天下大亂”的畫麵都經過了剪輯。
    刻意避開了趙光武的演說。
    這裏的人對那份救世宣言毫不知情。
    在他們的眼中，此刻三大派聯軍向大夏宣戰，意欲滅國教、清君側。各大家族自顧不暇，就連趙光武都在為此事奔波。
    大比賽場，極有可能得不到救援。
    各族子弟已經沾染了彼此的鮮血。
    如果那魔頭真的能履行承諾，“奪得第一”顯然比“消滅三尊大妖、擊潰魔王與一眾魔將”更有希望。
    誰能在這場比賽中活下來、哪一家能在接下來的亂世中取得更大的利益？
    這就要看這場四族大比的勝負了。
    帶著少年熱血，心懷正義之人，以及大多數沒有選擇權利隻想生存的弱者。大多數都加入了王炎的討伐隊、王灼的防衛隊。
    而那些與外族有仇怨、或是準備趁機打壓敵對家族的強者則選擇獨行，開始彼此較量。
    他們會把自己的目標埋在林中！
    在這樣的環境下，帶領一支小隊深入林中，搜索幸存者顯然是不明智的。
    吳霞卻依舊這麽做了。
    沒有任何意外，吳霞遭到了背叛。不僅僅是被她所救的人對她反咬一口，就連其餘吳家族人同樣垂涎她的積分。
    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想象中的死亡與疼痛卻並沒有到來。
    隻有一縷微風拂過發梢。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隻有幾隻粉蝶環繞，四周除了血跡唯餘靜默。
    “被背叛的感覺如何？沒有力量，無論你的心是善是惡，無論你的理念是高潔還是低劣——這個世界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一隻手搭在了吳霞的肩頭，身後的那人甜美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低聲蠱惑道：
    “你雖然愚蠢，卻勇氣可嘉。”
    “隻要你在這尊香爐裏，滴上你的血液，宣誓對抗魔王。我就會給你力量，讓你去完成想做的一切。”
    看著麵前那被粉蝶托舉著的古樸香爐，以及浸染過鮮血的黑灰，吳霞猶豫了。
    她隻不過是看到獸潮攻勢有所減弱，魔道修士隱匿無蹤，這才鼓起勇氣準備當一回英雄。
    “你…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
    身後的聲音輕笑了兩聲：
    “嗬嗬，我嘛……你可以把我當成這森林中的小精靈哦。天上的大混球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所以我才想消滅他！”
    “如果你沒有勇氣與惡勢力對抗……隻要宣誓永不作惡，我也能幫你。”
    似乎是被眼前的粉色蝴蝶說破了心事，吳霞的臉頰上泛起一絲紅暈。
    “我、我明白了！”
    她在心裏默默的想到：可以驅使這麽可愛漂亮的小東西，總不會是壞人吧。
    雖然族中長輩說過，不要隨意與別人立下契約跟誓言，那很可能是大妖或者魔修的陷阱。但身後之人剛剛才救了自己，契約的內容又是簡單的字詞，根本無法進行誤導。
    “我吳霞，願意接受精靈大人的饋贈！”
    “我莊嚴宣誓：永不作惡，與魔為敵！”
    她咬著嘴唇，劃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鮮血被擠了出來，掉落進厚實的白灰裏。
    這滴血液仿佛點燃了爐中的死灰，一縷青煙飄出香爐，鑽入了她的鼻孔中。
    “交易成立。祝你好運～”
    背後的玉手飄然離去，吳霞再次回頭，卻隻能看到無數彩蝶飛舞。
    她的腦海中也多出了一些全新的法術，這種感覺……很奇妙。
    她回過頭，並沒有看到想象中的身影。
    身後隻有一片粉蝶翩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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