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私奔情殺案11(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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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破了,大家也有心情關心別的了,技術和痕檢、DNA實驗室的人湊一起說起談迦。
“談鳴的表妹是吧?那個狼尾北極星?”
“這兩天坐在警隊大廳裏那個?我說呢,怎麽抓的機車少女要放我們這兒,原來是她。”
談鳴忙著查案,還沒聽到過有關談迦的議論,不滿道:“什麽機車少女。”
“很酷的意思,她站那兒,九江區委會路口直接爆改紐約街頭,那發型發色真是吸引人,經偵的人路過都在盯著她看。鳴哥,她不是這裏人吧?”
確實不是,談鳴隻簡單說:“她之前在國外留學。”
“哦,難怪一股美式校園風。那她怎麽會在九江待著?還這麽巧被托夢……”
“行了行了,不是說要去吃三毛燒烤?晚點我就不報銷了啊。”鄭岩打斷他們的議論。
托夢哪有請客吃燒烤有意思啊,小陳他們一窩蜂擠出去。
隻有鄭岩和談鳴留了下來,往詢問室走。
這時候談迦還在詢問室裏麵對心理醫生的詢問,邊捏著麵團邊回答一些心理測評問題。
粉色的麵團是她自己嚐試染色調出來的,搓揉後豬崽的形狀隱約可見。
正低頭給剛成型的豬崽麵塑捏嘴巴,麵前投下兩座山的陰影。
談迦抬頭,對上鄭岩和談鳴兩張嚴肅的臉。
她也不站起來,鬆開麵塑,往後靠在椅背上,仰看著他們。
“要開始審問我了嗎?”
“不是審問,是詢問,”鄭岩坐下,放緩語氣說,“案件破了,你的夢幫助不小。不過之前沒時間,現在我們想聽你仔細講講做夢的細節。”
談鳴也坐下:“不用怕,有什麽說什麽。”
談迦攤手:“沒什麽可再交代的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做這個夢,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以凶手的視角看見受害者的臉。”
鄭岩:“你哥說你到九江的那天,在路上發生了車禍,大腦受了點傷?”
129特大車禍他們刑警大隊也有聽說,因為是連環追尾,死的人不少,救護車和儀器遲遲進不去,有幾個人甚至是在等待中沒辦法止血而死的。
談迦被救之後也躺了一段時間,因為目睹了有人在她身邊死亡的全過程,所以判定心理傷害可能比較嚴重。
“是,所以醫生說可能是車禍導致的心理生理雙重創傷,讓我短暫擁有了被托夢的能力。這應該不算太奇怪?以前不是也有死者托夢幫忙查案的先例?”她眼神警惕,並不完全放鬆。
“別緊張,又不會帶你去研究,”鄭岩笑笑,“這是你做的第一個夢嗎?”
談迦點頭:“是。”
“做夢之前和之後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沒有,正常飲食正常睡覺。”
“是重複夢見,還是隻夢見了那一次?”
“我後麵也夢見過,但隻有米俊芳被砸的片段,更像見到慘痛狀況後做的噩夢碎片。”
鄭岩又問了幾句其他的,總結起來這大概就是個突發的,一次性的夢境。
找不到科學原理,又不想往靈異方麵猜,隻能以心理壓力和大腦受創作為解釋。
鄭岩打算結束這場對話了,半站起來後,想到什麽,又重新坐下看著她:“雖然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不是隻會發生這一次,但如果以後再……”
“還是別如果了,”談迦製止他的烏鴉嘴,“就這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在夢境裏變態。其實我覺得你們可以讓醫生開點藥給我,確保我不要再做夢。”
“蒙汗藥啊?沒那麽對症的藥,隻能慢慢來。感謝你這次及時提供的線索,回去好好休息,你手裏這個——”
鄭岩的視線落在麵塑上,說:“我記得你姑姑是麵塑手藝傳承人,前幾年還上過電視呢,對受過創傷的婦女兒童都會教授捏麵塑,是個很好轉移注意力打發時間的手工技藝。你學得不錯,這根……哈爾濱紅腸挺形象的。”
“……”談迦看一眼粉色的豬崽麵塑,表情呱嗒一下垮了。
——
小城熱鬧多,米俊芳的案件在羅梅和四個孩子賣房離開後,引起的唏噓也就持續了半個月不到。
超市打折,藥店積分換藥,學校放假,民生浪潮很快蓋過這件事。
談迦這段時間堅持早睡早起,格外認真地學起麵塑。
在姑姑的悉心教導下,她終於能在竹簽上捏出一個像樣的人頭。
目前正在嚐試拋棄原始手揉技術,進階到使用塑刀,希望能順利壓出第一個眼眶,好讓這個人頭真的具備人的特點,而不是再被人誤認為跨物種創新。
這天晚上,她捏完一個調色失敗的灰色腦袋支在底座上,在姑姑的提醒下關燈睡覺。
哈欠聲起,她的眼皮緩慢合上,城市的燈光變成模糊的光團……再慢慢變成一盆火焰在黑暗中搖晃,逐漸變得清晰。
有人衝盆裏扔了紙錢,火焰瞬間跳躍出一個高度。
滿堂的人佩戴著粗布尖帽,低頭站成幾排,幽幽的哭聲縈繞在耳邊。
正中間擺放著一口黑色棺材,棺材蓋斜搭在上麵,邊上隻站著一個人,往麵目僵硬的人口中塞黃豆。
比起手指和幹癟嘴唇接觸的驚悚觸感,“她”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是極度的慌張。
這種強烈的情緒讓“她”抓了一大把黃豆塞滿死者整個口腔甚至鼻孔,手顫抖著捂住了那人口鼻,讓手心下微弱的掙紮動靜像被釘住了一般沒辦法引起注意。
瀕死之人的體溫很低,但“她”的手心卻很快被汗浸濕,直到棺材裏的人最後那點活人氣息也沒了。
遲到的驚恐、後悔、愧疚湧上心頭,讓“她”全身都在發抖,鬆開手掌,喉嚨裏即將擠出一聲嗬嗬顫聲。
這時角落裏的人大喊一聲“封棺——”
耳邊的哭聲猛地放大,像倒進火盆裏的白酒,火焰和聲音一起拔高。
“她”被幾隻手拉開融入黑暗中的人群,片刻後也放聲大哭。
“爸!!!”
“赫——”談迦滿頭大汗地驚醒過來,急促喘氣,胸腔肺部被吸入的空氣刮得刺痛,心跳快到頭皮發麻。
稍微平緩呼吸後,她攤開手掌,汗津津的,發著熱,卻讓她後心口感受到一陣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