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棺邊索魂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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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地下主題酒吧,狂歡還沒收尾。
動感十足的DJ舞曲一響,頭頂噴出的彩帶和五顏六色的鐳射燈光立馬把氣氛提起來,舞池裏的人起哄歡呼著,貼身扭動的男女借著喝酒的理由大膽接吻,曖昧橫流。
震耳欲聾的吵鬧中,手機鈴聲響到結尾也聽不見,自然的,外麵的人推開門進來的動靜也沒人分心去管。
談鳴穿過一對對扭動的男女,手裏拿著張照片不斷和視線範圍內的人做對比,直到真看見了那個人。
那是個被幾個男男女女圍在中間的年輕男人,染著黃色頭發,這會兒正在幾個人的起哄聲裏大口大口灌著酒。
溢出的酒液順著喉結往下滑,他一口幹完順手提起衣領擦了下嘴角,一手攬上身邊女生的腰,一手把酒杯翻轉過來,示意自己完成任務了。
燈光掃過去,那張桀驁不馴的臉就算隻有七分帥,在這種氛圍裏也被襯托得有十分俊。
一杯酒後的狂歡還要繼續,眼看著他們嘴都要貼一起了,中間橫插過來一隻手隔開了他們。
“趙明謙?”談鳴大聲問。
看那人疑惑地點頭,談鳴直接抓住他的胳膊:“公安局刑警支隊,有點事需要你配合調查,請跟我走一趟。”
旁邊的幾個人震驚下遠離了幾步,驚疑不定地看著中間愣愣的趙明謙。
離開震耳欲聾的狂歡天地,警車呼嘯而去,耳邊的風聲都帶著淩厲。
趙明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點坐立不安,攀著警車後座問:“警察叔叔,發生了什麽事需要我配合調查?我雖然喜歡去酒吧找找快樂,但我可沒幹過犯法的事啊。”
談鳴沒說,但警車一路到了村裏,看見滿滿當當的趙家人,也能猜出來了。
趙明謙一到,中間一個坐輪椅的女生就轉過頭來,哭紅的眼睛恨恨地盯著他看。
“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爸爸!?”
這就是報案人趙縵。
早上七點,刑偵支隊接到報案電話,趙縵稱五六點時自己爸爸在給爺爺送葬後無故死亡,家裏人聲稱是意外,但她不認可這個說法,覺得肯定是他殺,求警察一定要調查清楚。
因為本來就是趙家老爺子的葬禮,家裏人都在,刑偵二隊的人開車到時,隻差趙明謙缺席,於是才讓談鳴一早去把人找回來。
這下人才是真齊了,小陳數了數:“好家夥,三十多個人,枝繁葉茂啊這家人。”
“不枝繁葉茂也不會出這種事了。”女警吳漾也跟著出了外勤,協助做筆錄。
“死者趙勵四十五歲,是個富商,平時對上孝順對下和藹,是個散錢童子,據他女兒說,這件事可能就是有人盯上了他的錢才會殺人,因為趙縵是獨生女,身體還不太好,趙勵一死,遺產放在趙縵手裏那可太好搶了。”
談鳴分心看著表情變沉重的趙明謙,看他靠近趙縵,對趙縵的控訴撕打不耐煩時,及時分開了兩個人。
但趙縵不慎摔下了輪椅,趴在地上朝著屍體方向崩潰大哭,撕心裂肺喊著——
“我爸是被人害死的!我爸是被這些人害死的!他說了下個月還要帶我去國外做手術的,他不可能這麽不小心出意外死了!”
趙家其他人沉默著,並不說話,在掛滿白布花圈的靈堂裏,像灰色的木樁。
離靈堂兩百米開外的地方,圍上了警戒線,痕檢人員小心翼翼走動著,趙勵的屍體就躺在那兒,死不瞑目,和自己女兒遙遙相望。
氣氛很沉重,吳漾不得不先去安撫趙縵。
花了兩三個小時,趙家人和其他親戚的筆錄做才做完,鄭岩將就著在現場開了個短會,匯總目前的信息。
“死者趙勵,死亡時間早上五點四十五到六點之間,死因是倒在鋤頭上劃開了頸動脈,導致失血過多。那把鋤頭就扔在兩米外,上麵還沾著血。除此之外暫時沒發現其他傷口,不過屍體被人移動過,應該是趙家人想要幫忙止血。”
鄭岩問:“趙家人說趙勵是走路分神不小心摔倒砸到鋤頭上的?鋤頭就擺在路上?”
小陳:“據說是他們這邊的習俗,送葬的路上要用鋤頭開路,拿鋤頭的那個人出力幹了一早上沒力氣了,回去的路上拖著鋤頭走,趙勵就走在他身後。”
“痕檢呢?發現了什麽?”鄭岩又問。
“目前隻發現屍體旁邊的鞭炮殘留,還有燒紙的灰,幾個疊在一起的沾血鞋印。人多,還不確定鞋印都是哪些人的。對了,死者口袋裏有些黃豆,不知道是幹什麽的。”
談鳴接上:“死者趙勵的父親趙春生下葬,從昨天下午開始到今天早上,一家人都在忙著跪拜哭靈,淩晨送葬喊山,熬了通宵,趙家人說有可能是他太累了,不小心沒踏穩當摔倒的。”
吳漾:“還有一種說法,說是趙勵的父親不舍得這個孝順兒子,想帶他一起走。趙勵生前是個大孝子,就算父親癱瘓後脾氣非常不好,他也忙得全國飛,還是一有空就回來端屎端尿喂飯喂水,親戚們和來抬棺的村裏人都說,趙春生死了,對趙勵來說是一種解脫。”
小陳:“……我隻聽過買一送一,還沒聽過死一贈一。”
鄭岩聽完沉吟一會兒,說:“這麽看來,趙勵的死暫時談不上他殺。為什麽趙縵堅稱他爸是被家裏的人害死的?”
吳漾:“據趙縵說,她爸生前在爺爺的懇求下,一直拿錢養著全家人,其實並不情願。現在爺爺一死,趙家人肯定會擔心她爸不會再拿錢出來了,所以想害死她爸。”
“但有意思的是,交叉對比所有人的筆錄,沒人有作案嫌疑,全都認為是意外。”
幾個人交換一個眼神,轉頭看向那群披麻戴孝哭得眼睛紅腫的趙家人。
——
市中心。
談迦今天又沒下樓吃早飯,不是在睡覺,而是大清早就在房間裏捏麵塑,花了一上午製作了一排人形麵團。
姑姑談雪回上樓來看她,拉開窗簾就看見玻窗台內一排初具四肢的麵團,還有她那張鬱氣沉沉的臉。
“……迦迦,麵塑是為了讓你平心靜氣轉移注意力,沒必要這麽廢寢忘食。”
談迦還在麵塑板上擀麵,聞言頓了頓,點頭說好。
在長輩麵前她還是很聽話的,等姑姑走了,她看著那些人形麵團,把手裏的工具扔在一邊,閉上眼沉沉地長吐一口氣。
昨晚又做夢了。
她之前還以為夢到自己化身凶手殺害米俊芳是一次性事件,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靈異現象了,可昨晚的陰森夢境讓她驚悚之餘,感到了久違的惴惴不安。
如果她還會持續做這種夢怎麽辦?
平靜生活來之不易,她又不是電視劇裏的通靈神探,不想牽扯進那些血腥案件裏,可以的話她願意把這種做夢能力無償捐獻給談鳴。
而且為什麽會夢到凶手的第一視角?
或許真的該再去做個更加嚴格的心理測評,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變成真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