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向我懺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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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的人已經全被請了出去。
    警戒線被拉高,談迦跟在鄭岩身後彎腰走進半開的門裏。
    走了四五步,前麵的鄭岩陡然停下,她緊急刹車才沒撞上去。
    “怎麽了?”她探頭往前看。
    裏麵一片狼藉,碎掉的玻璃杯,踩爛的水果甜點,撞翻的桌椅凳子,亂七八糟堆在一起,可以想象到當時的人群是有多驚恐,肯定是爭先恐後地往外擠。
    但這都很正常,隻能算小細節,因為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恐怖景象——
    牆上貼著咧嘴笑的鬼童畫像,噴塗了流血的紅色手印,還有僅剩的完整餐盤裏擺放的耳朵和手指,被暗紅色的燈光一照,仿佛進了食人族的臥室,人人嘴角都流著血。
    “……這什麽情況?這個酒吧開業第一天做的是食人族的狂歡派對生意?”鄭岩眉頭能夾死蚊子。
    談迦倒是眼也不眨,邊看邊淡定說:“應該是恐怖主題酒吧,和恐怖主題餐廳一樣,是小眾愛好者的天堂。”
    她還隔著手套捏了下餐盤裏的耳朵,說:“確實是假的。”
    鄭岩露出個複雜的、難以理解的眼神,繞過這些髒東西,往前麵走。
    小陳和談鳴先到,這會兒一個半蹲在屍體旁邊和老李交談,一個在觀察周圍的線索。
    談迦第一眼先觀察那具屍體。
    白金色的頭發,破爛模糊的臉,正式又厚重的馬甲三件套西裝,和夢裏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屍體現在坐在洗手台上,背靠鏡子低著頭。
    雖然沒有平視貼臉,但走進洗手間的人看向鏡子,就能看見自己的臉和那張臉靠在一起,恍惚一瞬,總覺得他隨時會抬起頭來,故意露出血肉模糊的麵部,對著對方微笑。
    咦,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鄭岩走過去問:“怎麽樣?”
    “死得挺慘,”老李把死者的下巴抬起來,“看看,這種程度的破壞,不是深仇大恨都幹不出來。”
    謝謝,看過了。談迦目不斜視,略過那張臉,看向死者的衣服。
    挺有質感的三件套,穿這麽正式,是學中世紀的吸血鬼來參加恐怖主題的酒吧活動?
    那案發現場是不是就在這個酒吧裏?這裏麵隱藏著一個黑診所?
    她湊得近,離死者的臉就半米遠,表情卻很平淡。老李見了,驚奇地瞅瞅。
    “她可以啊,比我的實習生膽子大。”他跟鄭岩說。
    鄭岩露出個我本來不想驕傲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的表情。
    “還行吧,也不止膽子大這一點。”
    談鳴在後麵翻個白眼。
    鄭岩咳嗽一聲,又回到正題上:“屍體除了臉被破壞了,還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嗎?”
    “暫時沒發現。倒是凶器我還沒猜出來,一種堅硬到能紮穿皮肉破壞骨頭的武器,但不怎麽尖銳,所以皮膚和肌肉組織有種被鑿爛的感覺……得帶回去清洗之後看看頭骨上有沒有什麽特殊印記。”
    “咳,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螺絲刀?”
    “?”老李看看他,又看看麵不改色的談迦,眼睛眯起來,“你們搞什麽東西呢?”
    談迦當聽不見,走遠幾步找談鳴和小陳聊天。
    “誰發現的屍體?”
    小陳指了指在外麵坐著打哆嗦的男人:“那個。戴著麵具來參加恐怖主題活動,走進洗手間看見屍體,以為也是道具,還上去拍了照片,結果發現是真屍體,嚇得一路邊跑邊尖叫,把半個酒吧的人都給嚇跑了。”
    能看出來,參加這個恐怖主題活動的人一半都是硬著頭皮趕潮流的。
    談迦掃了眼那人,又問:“他看見過疑似凶手的人嗎?在他去洗手間之前,有沒有人從裏麵出來?”
    小陳:“據他說,沒有。他們都以為這兒的所有恐怖場景都是酒吧特意布置的,一開始根本沒聯想到凶殺案,也就沒特別注意到誰不對勁。”
    “在他之前上洗手間的人呢?也沒看見?凶手搬運屍體出來,肯定會露麵,總有人看見吧?”
    “目前問到的人裏,都說沒看見。問酒吧老板,他們說開業之前隻檢查了酒吧內場,沒看過洗手間。”
    “監控呢?”
    “隻在門口有監控。”
    門口,凶手會出現在門口嗎?如果凶手是黑診所受害者,而且黑診所就在酒吧周圍甚至就在地下,那她敢從正常通道離開嗎?
    ……但也不絕對,他們認為凶手可能不會暴露屍體,但對方卻偏偏暴露了,還是選擇這麽轟動的方式。
    談迦沉思會兒,從另一個角度問:“酒吧的老板對於我們進來調查,有沒有抵觸的情緒?”
    “抵觸肯定是有的,但他們的說法是開業第一天就因為命案被警察找上門,寓意不好,生意會黃,所以不願意大張旗鼓地被調查。”
    “哦?不是因為怕被查到黑診所嗎?也不是因為死的人是他們認識的?”她挑眉,視線左右尋找酒吧的老板。
    小陳給她指了下:“就是那兩個年輕男人,有紋身的那兩個。我旁敲側擊過,他們都表現得很茫然,也咬定並不認識死者。”
    談鳴補充:“他們一直在罵髒話,問死者是誰,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麽會死在他們店裏。罵得真情實感。”
    “那也說明不了什麽,我是內鬼我也能罵,還能換不同的語言罵。”談迦看著那兩人,輕飄飄道。
    小陳點頭:“我也在想呢,說不定他們就是搬運屍體的人呢?或許凶手和我們想的一樣,扔下屍體跑了,而他們發現了屍體,選擇這種方式來打消我們對他們的懷疑,畢竟在他們看來,我們並不知道死者是死在黑診所的,隻知道這裏出現了一個被人報仇殺掉的年輕男生,隻會朝著仇殺案的方向調查。”
    談鳴卻說:“沒必要冒那麽大風險,除非黑診所並不在他們這裏。那些人消息很靈通的,知道最近要查,都會立馬藏起來一段時間。”
    談迦沉吟,手上無意識捏著麵塑。
    其實她覺得,到目前為止的分析都有種違和感。
    “或許暴露屍體的就是凶手本人呢?案件走向不是我們假設的那個‘受害者和黑診所’的故事呢?”
    她視線放空思考著這個可能性,忽然發現對麵那兩個酒吧老板在盯著她看,還竊竊私語確認著什麽。
    然後其中一個人遲疑地走過來,問她:“你是……你是不是林之樾的那個飛天小女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