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擊著市局大樓的玻璃幕牆，徐麟將掌心的符咒攥得發皺。刑偵支隊早會上周正的冷臉、匿名舉報信上“勾結神秘勢力”的指控、還有王強被拖上警車時那聲顫抖的“小徐”，像無數根細針紮進太陽穴。他低頭看了眼腕表，指針指向2203——這個點，局長辦公室應該沒人了。
    鋁合金窗框在夜風裏發出細微的嗡鳴。徐麟屏住呼吸，用開鎖工具捅開檔案櫃最底層的暗格。指尖觸到金屬物件的瞬間，心跳陡然加速——那是台老式磁帶錄音機，機身刻著“1996.07.15 考古隊專用”的字樣。
    磁帶轉動的電流聲裏，周正的聲音突然刺出來：
    “宋氏餘黨已經接觸過那個道士三次了，他們懷疑徐麟查到了纖維匹配的事。”
    “他必須繼續查下去。”局長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但要確保他的安全，那孩子是唯一能打開鼎的鑰匙。”
    徐麟瞳孔驟縮。磁帶裏的“鼎”，正是他在暗網直播案現場發現的腳印旁，那個若隱若現的青銅紋路。他下意識摸向口袋裏的符咒，卻發現背麵的“1996”正在滲出暗紅的水跡，像極了王強車禍現場那攤被雨水衝淡的血跡。
    錄音機突然發出刺啦的電流聲，徐麟慌忙按住暫停鍵。抽屜深處露出半張合影，邊角已經泛黃：年輕的局長站在考古隊中間，臂彎裏抱著個青銅鼎，旁邊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男人，法醫製服上別著的工作牌寫著“張法醫”——而這個人，正是徐麟在意識空間裏見過的“城市之靈”輪廓。
    走廊盡頭傳來皮鞋聲。
    徐麟猛地轉身，後腰撞上書櫃，一本《洛陽古墓發掘報告》嘩啦啦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卻看見扉頁上用紅筆圈著一行字：07號實驗體生命體征異常，建議立即銷毀。
    腳步聲停在門外。徐麟迅速把錄音機塞進風衣內袋，餘光瞥見辦公桌上的台曆——7月12日，距離檔案裏記載的“鼎封印失效日”隻剩三天。
    “誰在裏麵？”是周正的聲音。
    徐麟攥緊符咒，符咒邊緣突然泛起金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檔案室火災現場的輪廓。他猛地想起暗網視頻裏那個戴麵具的身影，此刻正與記憶中1996年合影裏的“張法醫”重疊。
    當啷。
    是鑰匙掉在地上的聲音。徐麟趁機溜到窗邊，雨聲中混著磁帶倒帶的哢嗒聲——他剛才按下的暫停鍵，竟在此時自動彈開。
    “局長，您真覺得07號能完成任務？”周正的聲音裏帶著罕見的顫抖，“他已經輪回了27次，每次都在最後關頭……”
    “他必須成功。”局長的聲音突然靠近，像是對著錄音機壓低了嗓音，“你以為宋氏集團為什麽放任他查案？他們要的不是鼎的弱點，是07號意識體的完整腦波數據。”
    徐麟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輪回？27次？他想起穿越後常做的噩夢：潮濕的墓室裏，自己被綁在青銅鼎前，無數個戴著麵具的人舉著手術刀靠近。而每次驚醒時，枕頭下都攥著半張燒焦的紙，上麵隱約可見“永生計劃”四個字。
    窗外突然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辦公桌上的文件夾——《徐麟同誌停職調查審批表》，最下方簽字欄赫然是局長的筆跡。徐麟渾身血液凝固：原來停職、舉報信、王強的死，全是局裏布的局？
    “進來吧，小徐。”
    局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徐麟轉身時，看見老人正站在書櫃前，手裏握著半支煙，煙灰簌簌落在1996年考古報告上。辦公椅上搭著件雨衣，水珠沿著帽簷滴在“07號實驗體”的檔案袋上，暈開深色的圓斑。
    “1996年7月15日，我們在洛陽古墓裏發現了12具冰封的屍體。”局長彈了彈煙灰，火星在黑暗中明滅，“他們後頸都有相同的胎記，腦內植入著青銅芯片，檢測報告說，他們的意識能通過地脈能量轉移。”
    徐麟摸向後頸，那裏有塊淡褐色的胎記，形狀像極了鼎上的雲雷紋。穿越第一天在交警隊照鏡子時，他就注意到這個胎記，當時隻以為是巧合。
    “你是07號。”局長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驚人，“27年前，考古隊打開鼎的瞬間，你們12個意識體同時睜眼。是你扯斷了維持封印的輸液管，把鼎內能量導入地下水係統，才沒讓整個城市變成意識監獄。”
    徐麟想起葉小棠的報告：城市地下水的輻射指數異常，和鼎內能量頻率一致。原來從他穿越的第一天起，就站在陰謀的中心。
    “但宋氏集團複活了其他意識體。”局長從保險櫃裏取出個金屬盒，裏麵裝著11枚青銅扣，“他們附身在活人身上，用暗網直播、器官走私、腦機接口實驗收集能量，就為了在7月15日重啟鼎的封印。”
    金屬盒突然劇烈震動，其中一枚扣子發出紅光。
    徐麟瞳孔驟縮——那正是王強屍體手裏攥著的半枚扣子。記憶如潮水倒灌：車禍現場，王強滿身酒氣卻異常清醒地衝他笑，唇語說的不是“求你”，而是“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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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強是我們安插在宋氏集團的線人。”局長聲音沙啞，“他發現了‘永生計劃’的關鍵證據，卻被意識體奪舍了身體。停職通知下達時，監控裏的‘周正’其實是複製體，真正的周正正在保護你的意識備份。”
    徐麟猛地想起陌生號碼發來的監控截圖：停職通知下達時，“周正”發短信的手勢是左手——而真正的周正慣用右手。他摸向風衣內袋，錄音機卻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張紙條，上麵用血跡寫著：檔案室第三層，有人等你二十年。
    天花板的吊燈突然熄滅。
    黑暗中，局長的聲音變得遙遠而模糊：“每次輪回，你都會在這晚潛入辦公室。但這次不一樣——”老人的打火機亮起，照亮他後頸相同的胎記，“我是06號，周正是我的意識宿主。我們撐不了多久了，鼎的核心在地下三層，而你的警官證……”
    話音戛然而止。徐麟摸索著打開手機電筒，隻見局長趴在辦公桌上，後心插著半截青銅匕首，刀柄刻著“永生”二字。電腦屏幕突然亮起，暗網直播間裏，戴麵具的人舉起染血的警官證——正是徐麟今天剛交上去的那本。
    “歡迎來到第28次輪回，07號。”
    麵具人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身後是燃燒的檔案室，無數卷宗在火中化作黑蝶。徐麟認出那是1996年的文物走私案檔案，而火焰中隱約浮現出12個身影，每個都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葉小棠發來條消息：地下三層冷凍櫃的屍體，dna和你有99.9重合，但線粒體顯示是1996年的樣本。
    他突然想起道士的警告：“你動了不該動的因果。”原來所謂“穿越”，不過是意識體在時空裏的輪回，而每次重啟，都是為了阻止鼎的能量被喚醒。
    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夾雜著金屬摩擦聲。
    徐麟扯下局長領口的鑰匙，衝向地下三層。密碼鎖顯示“錯誤次數過多，即將永久鎖定”，他握緊符咒貼上去，金光閃過的瞬間，鎖孔裏流出暗紅色的液體——那是27次輪回裏，他流幹的血。
    冷凍櫃在地下室中央泛著冷光，玻璃上的霧氣凝結成一行字：這次，別再相信戴麵具的人。
    當櫃門打開的刹那，徐麟渾身血液凝固——裏麵躺著的，不是屍體，而是個穿著2018年警服的自己，後頸插著塊青銅芯片，手裏攥著半張紙，上麵是他剛穿越時寫的日記：交警隊的工作真無聊，什麽時候才能碰刑偵案子？
    芯片突然發出藍光，投影出1996年的古墓現場。
    年輕的局長那時還是考古隊成員）正給07號注射鎮靜劑：“對不起，我們需要你當誘餌。宋氏集團的意識體需要容器，而你是唯一能同時容納兩種能量的載體。”
    07號突然睜眼，眼中閃過和徐麟此刻相同的狠戾：“那就讓他們以為，我是真的穿越了。”
    畫麵消失的瞬間，徐麟聽見地麵傳來沉悶的震動——是鼎的能量在響應他的腦波。他摸向風衣內側，那裏藏著道士給的最後一道符咒，背麵不知何時浮現出新的字跡：當你看見自己的屍體，記得問他要一樣東西。
    冷凍櫃裏的“自己”掌心向上，無名指內側有塊淡色的繭——和徐麟的位置分毫不差。他掰開僵硬的手指，裏麵掉出枚青銅戒指，內側刻著“072018”，正是他車禍當天丟失的婚戒。
    戒指突然發燙，在地麵投射出地圖。
    箭頭指向城中村“往生堂”，而那裏，正是1996年考古隊的臨時駐地。徐麟想起王強妻子甩來的照片，最後一張裏，王強和道士交易的，正是這枚戒指。
    手機在此時響起，周正的聲音帶著靜電雜音：“他們啟動了鼎的共振係統，整個城市的監控都在掃描你的腦波！快躲進地下水道，那裏的地脈能量能屏蔽信號——”
    話未說完就被切斷。徐麟衝向安全通道，卻在轉角撞見鏡中的自己——戴著青銅麵具，手裏的槍正對準他的眉心。
    “又見麵了，第28次的我。”
    麵具人摘下麵具，露出和徐麟完全相同的臉，左眼角多了道疤痕：“這次，宋先生說不用抓活的。你知道為什麽每次輪回你都失敗嗎？因為你總以為局長和周正是好人。”
    徐麟扣動扳機，卻聽見熟悉的卡殼聲。麵具人笑著晃了晃手裏的錄音機：“早在你潛入辦公室時，我就換了磁帶。局長和周正？他們才是‘永生計劃’的最初參與者。”
    身後傳來玻璃碎裂聲。
    徐麟轉身時，看見局長握著槍站在樓梯口，後頸的胎記正在發光：“07號，該回到鼎裏了。你以為自己在破案？其實每次輪回，都是你幫我們完善鼎的能量公式。”
    記憶突然撕裂。徐麟想起穿越後第一次執勤，指揮交通時看見的青銅鼎倒影；想起追捕慣偷時，對方後頸閃過的相同胎記；想起每次接近真相時，周正都會適時出現阻撓——原來他們不是在阻止他，而是在引導他完成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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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按在冷凍櫃的指紋鎖上。
    櫃門緩緩打開，裏麵不是屍體，而是個裝滿淡藍色液體的培養艙，艙內漂浮著11具和他一模一樣的軀體，後頸都插著青銅芯片。
    “歡迎來到真相，第28號容器。”局長扣動扳機，子彈穿透徐麟的肩膀，卻在接觸皮膚時化作光點，“你以為自己是穿越者？其實從1996年起，你的意識就被困在鼎裏，所謂‘破案’，不過是我們給你的虛擬任務。”
    徐麟踉蹌著後退，符咒從口袋裏滑落，在地麵拚出鼎的紋路。所有碎片在此刻拚接：王強的“醉駕”是為了引他入局，匿名舉報信是為了逼他追查1996年檔案，甚至停職通知，都是為了讓他在今夜潛入辦公室，觸發鼎的共振。
    “第28次輪回的獎勵是——”
    麵具人按下培養艙的開關，11具軀體同時睜眼，眼中閃爍著和暗網直播間相同的紅光：“讓你親眼看著自己的意識被剝離，成為鼎的新核心。”
    徐麟握緊戒指，突然想起道士說過的話：“符咒不是護身符，是鑰匙。”他將戒指按進鼎紋中央，金光驟起的瞬間，所有影像扭曲成數據流——包括局長、麵具人、甚至這個充滿陰謀的市局大樓。
    當世界重新聚焦時，他站在1996年的古墓裏，雙手被鎖鏈綁在青銅鼎上。
    年輕的局長06號意識體）拿著手術刀走近，身後站著11個戴麵具的人：“恭喜你，終於觸達了輪回的起點。現在，把你的意識交給鼎，我會幫你結束這一切。”
    徐麟抬頭，看見鼎內倒映著27個失敗的自己，每個都在最後關頭選擇相信“隊友”。他摸向口袋，那張在局長辦公室撿到的合影還在，背麵不知何時出現了新的字跡：第28次，試試相信自己。
    符咒在掌心化作灰燼，露出內側的量子加密算法。
    這是道士用三十年時間改良的殺招，將東方玄學轉化為能摧毀ai的代碼。徐麟將灰燼撒向鼎紋，那些曾被他當作“靈異現象”的符號，此刻組成了完整的關閉程序。
    “你以為我真的輪回了27次？”他扯斷鎖鏈，後頸的胎記發出金光，“每次重啟，我都會在記憶裏藏一道符咒。而這次——”
    鼎內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11具意識體的投影破土而出。
    徐麟掏出藏在戒指裏的微型炸彈，那是葉小棠在第1773章偷偷塞給他的：“王強車內的刹車片切割痕跡，和這個炸彈的引爆裝置吻合。”
    “原來王強不是死於意識體，是死於你提前布置的陷阱。”局長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當我看見監控裏的‘周正’用左手發短信時。”徐麟按下引爆鍵，炸彈在鼎核心位置炸開，“真正的周正，在2018年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你，不過是他意識的殘次品。”
    強光吞噬了整個墓室。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瞬間，徐麟聽見無數個時空的自己同時輕笑：“第28次，我終於學會了懷疑。”
    當他再次睜眼時，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葉小棠正在調試儀器。窗外是2025年的陽光，和穿越那天一樣明亮。
    “恭喜你，意識體清除成功。”葉小棠遞來一麵鏡子，後頸的胎記已經消失，“不過有個壞消息——”
    她打開電視，新聞裏正在播放宋氏集團被捕的畫麵，畫麵右下角閃過行小字：警方在城中村老宅發現青銅鼎，內藏12具冰凍屍體，編號從01到12。
    “什麽壞消息？”徐麟有種不祥的預感。
    葉小棠關掉電視，從抽屜裏拿出枚青銅戒指，內側刻著“072025”：“你的腦波頻率依然和鼎兼容，而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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