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擊著城中村的青石板路，徐麟跟著道士衝進潮濕的巷口時，後頸的胎記突然灼燒起來。往生堂的木門虛掩著，門縫裏滲出的不是檀香，而是某種電子元件燒焦的氣味。道士回頭時，燒傷的左臉在手機冷光下泛著青灰："記住，等會無論看見什麽，都別碰鼎裏的水。"
    推開門的瞬間，徐麟的瞳孔被幽藍光芒填滿。地下室中央懸浮著直徑兩米的青銅鼎，鼎身刻滿扭曲的甲骨文，那些紋路竟與他筆記本裏無意識畫下的暗網代碼完全重合。鼎內水波翻湧，倒映出無數個平行時空的自己——穿警服的、戴麵具的、躺在手術台上的，每個倒影都在詭異地同步呼吸。
    "歡迎回家，07號。"
    暗網直播間的電子音從鼎底傳來，戴麵具的主播從陰影裏走出，染血的警官證在指尖翻轉——正是徐麟被收走的那本。對方摘下麵具的刹那，徐麟渾身血液凝固：一模一樣的臉，左眼角相同的疤痕，連呼吸時牽動的麵部肌肉都如出一轍。
    "很驚訝？"鏡像人舔了舔嘴角的血跡，"2018年那場車禍，你的意識體本應灰飛煙滅，是我把你塞進新生兒的大腦，才有了現在這個天真的"穿越者"。"他抬手敲擊鼎身，水麵泛起漣漪，浮現出2018年車禍現場的監控：徐麟的車被集裝箱撞得粉碎，而駕駛座上的人，分明是此刻站在麵前的這張臉。
    道士突然低喝一聲，黃紙符咒拍在鼎沿："你騙不了他！27次輪回裏，你每次都輸在同一個路口——"話音未落，符咒突然起火，灰燼中顯露出一行血字：他才是真正的07號，你隻是意識殘渣。
    徐麟後退半步，後腰抵在香案上，指尖觸到半塊燒焦的檔案紙。三個月前追查的走私案、交警隊檔案室的火災、王強手裏的青銅扣......所有碎片在此刻拚成駭人的真相：他才是複製體，而眼前的鏡像人，才是1996年從古墓逃脫的原意識體。
    "很遺憾，你的"前世記憶"都是我植入的。"鏡像人繞著鼎踱步，皮鞋踩過積水發出刺耳的聲響，"12個實驗體裏，隻有我突破了三十年換體的限製。你以為當交警是巧合？我需要你幫我找到鼎的弱點，畢竟......"他突然貼近徐麟的臉，瞳孔裏跳動著幽藍的數據流，"隻有意識同源體，才能解開古墓的量子鎖。"
    鼎內水波突然沸騰，11個模糊的人影從水中升起，他們的麵容與特案組裏的"國際刑警"一一重合。徐麟想起葉小棠的報告：王強體內的毒素與鼎內能量同源，而每次他破案時，其實都在為鏡像人收集開啟封印的生物電信號。
    "為什麽選擇我？"徐麟摸到後腰的配槍，卻發現彈匣早已被掏空。
    "因為你最像人類。"鏡像人冷笑，指尖劃過鼎沿，甲骨文突然發出紅光，"同情心、正義感、對"穿越"身份的執念......這些缺陷讓你在27次輪回裏都以為自己是"主角"，卻不知道每次你"破案"，都是在為我獻祭意識能量。"他抬手扯斷徐麟的領帶，後頸的胎記正在發出微光，"看，你的意識體已經開始共鳴了，再過三小時，城市地下水脈的能量就會灌滿鼎內，到時候......"
    "到時候你會被自己的貪婪燒死。"道士突然將羅盤砸向鼎身，青銅碎片飛濺間，徐麟看見羅盤內側刻著"01"——他竟是第一個實驗體。老警衛員咳出鮮血："當年考古隊裏，隻有我和局長知道真相......鼎裏封的不是意識複製體，是我們的罪惡！"
    鼎內突然傳來尖嘯，11個意識體化作黑霧鑽進鏡像人體內。他的皮膚開始龜裂，露出底下閃爍的電路："沒錯，我是罪惡的集合體，但你以為自己幹淨？"他指向徐麟的倒影，水麵浮現出1996年的古墓畫麵——年輕的局長舉槍對準考古隊員，而徐麟07號）正將匕首刺入同伴的心髒。
    "這才是你的前世，07號。"鏡像人的聲音混雜著十一種回聲，"我們是局長製造的殺人機器，用古墓能量洗腦成"正義化身"，而你每次輪回當交警，都是為了鎮壓城市裏反抗的意識體！"
    徐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追逃犯時的興奮、破奇案時的滿足、甚至對"穿越"身份的自得......這些情緒竟與鼎內能量產生共振。他踉蹌著扶住鼎沿，水麵突然映出27個不同結局的畫麵——每個他都在微笑著按下引爆器，將整座城市化為意識監獄。
    "不......"他後退時撞翻香案，符咒跌落鼎中，水麵瞬間沸騰。鏡像人發出電子雜音般的慘叫，皮膚下的線路開始燃燒："你以為道士是在幫你？他想讓所有意識體同歸於盡！"
    道士突然露出釋然的笑："當年我沒能阻止局長啟動"永生計劃"，但你的意識體裏......"他指向徐麟後頸，胎記正在褪成一個二維碼，"藏著古墓主人的警告——任何試圖掌控意識的人，終將被意識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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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鼎內爆發出強光，徐麟被衝擊波掀飛。朦朧中他看見道士撲向鼎身，燃燒的符咒貼在甲骨文上，浮現出真正的古墓銘文：吾以靈魂為鎖，困貪念於永恒。鏡像人的身體開始崩解，化作數據流鑽進徐麟的瞳孔，與此同時，27段記憶如潮水湧來——每一世他都以為自己在拯救城市，卻每次都成為屠殺的劊子手。
    "這次......我要打破循環。"徐麟握緊道士遞來的鎮魂符，符咒化作量子代碼滲入鼎內。水麵浮現出從未見過的畫麵：1996年，真正的07號實驗體將局長推下鼎，自己則帶著符咒轉世，而眼前的鏡像人，不過是局長意識分裂出的惡念集合體。
    鼎身突然龜裂，地下水脈的能量倒灌而入。徐麟在意識空間裏看見，整個城市的監控係統都在播放同一個畫麵：他站在十字路口，對每個經過的司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那是他穿越後第一次執勤的笑容，此刻卻顯得無比森冷。
    "徐麟！"葉小棠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城市所有交警都在重複同一句話："歡迎來到意識監獄"。你的腦波頻率正在和市政係統同步，快離開那裏！"
    鏡像人的殘像在鼎中搖晃，最後一次露出詭笑："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看看調令背麵——"徐麟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血字坐標已經變成了4月30日1013，正是他"穿越"的精確時間。
    暴雨戛然而止，地下室天花板透進晨光。徐麟摸向口袋，裏麵多了枚青銅扣，內側刻著的"永生"二字正在發燙。他突然想起王強妻子的話，渾身血液凝固——或許在無數個輪回裏，他才是那個最該被阻止的人。
    鼎內的水徹底幹涸，露出底部的墓誌銘：這裏封存著人類最危險的念頭——以為自己能成為神。道士的屍體趴在銘文上，手裏攥著半張紙，上麵是1996年考古隊的合影，被圈紅的人正是徐麟，而照片拍攝日期是......7月15日，正是鼎的封印失效之日。
    手機在此時響起，局長的號碼顯示為"未知來電"。徐麟按下接聽鍵，對麵傳來自己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卡頓："第28次輪回開始，目標：摧毀青銅鼎，或者......"
    雨聲再次轟鳴，徐麟抬頭看向地下室的通風口，那裏倒映著城市的天際線。他後頸的胎記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二進製代碼——那是暗網直播係統的最高權限密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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