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雨刷器在徐麟眼前劃出扇形的模糊視野。車載對講機裏不斷傳來雜音，頻率與三年前磁暴搶劫案時如出一轍。副駕駛座上的林小羽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指尖在車載導航屏幕上快速滑動：“隊長，定位被篡改了——集裝箱車正在往廢棄的跨海隧道開！”
    徐麟猛打方向盤，越野車在泥地裏甩出半人高的水花。後視鏡裏，三輛黑色suv正從後方逼近，車頂的探照燈掃過他們的車牌，瞬間讓他想起實驗室照片牆上的“第47次輪回”標注——那些suv的車牌號，正是他穿越那年父親車禍的肇事車輛。
    “坐穩了。”徐麟踩下油門，警用改裝車的引擎發出野獸般的轟鳴。隧道入口的鏽跡在暴雨中泛著暗紅，像極了血色交通燈的警示符號。集裝箱車突然急刹，二十名戴銀色麵具的人從貨箱魚貫而出，月光在他們後頸的條形碼上跳動，如同某種詭異的儀式。
    金屬吸附者
    “散開！”徐麟話音未落，左側警員的配槍突然懸浮升空，在雨中劃出銀色弧線。離他最近的麵具男張開手掌，掌心浮現出磁鐵般的藍光紋路，與三年前銀行劫案監控裏的畫麵分毫不差——當時徐麟在現場發現的掌紋，竟與自己的完全重合。
    “他們是你的數據複刻體。”林小羽突然擋在他身前，左臂硬生生接下一記劈砍。骨骼斷裂的脆響中，少年警服撕裂處露出機械齒輪，卻仍笑著將u盤塞進他掌心：“隊長，這些人的能力來源於你的‘沙盤權限’，隻有你能——”
    話未說完，麵具男的刀鋒已抵住林小羽後頸的條形碼。藍光閃過的瞬間，少年的眼神驟然空洞，身體像斷線木偶般癱軟。徐麟接住他的刹那，聽見對方喉間溢出模糊的音節：“……第3號實驗體，啟動保護程序……”
    鏡像格鬥
    “小羽！”徐麟的怒吼被雨聲吞沒。當他掏槍時，發現彈匣裏的子彈竟不翼而飛——五米外的麵具男正衝著他舉起掌心，金屬子彈在雨中懸浮成致命的圓環。徐麟突然想起林小羽檔案裏的異常序列：那是他某次醉酒後教少年拆解槍支的習慣動作，此刻正被對方精準複現。
    一記掃堂腿逼退包圍者，徐麟退至隧道牆壁，指尖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是某任“輪回徐麟”留下的求救信號。麵具男們同步逼近，動作整齊得如同機械鍾擺，最前方的人摘下兜帽，露出與他一模一樣的麵容：“第47次輪回，關鍵變量終於露出破綻。”
    徐麟的後背撞上生鏽的鐵軌，腳踝觸到某樣堅硬物體——是林小羽常用的多功能瑞士軍刀。刀柄刻著“jx3”字樣，與實驗室檔案裏“第3號實驗體”的縮寫吻合。當第一顆子彈擦過耳際時，他突然福至心靈，將刀片反射的雨光投向對方瞳孔。
    “係統錯誤！”麵具男的電子音裏帶著裂痕，“禁止攻擊宿主——”
    代碼反噬
    趁其踉蹌之際，徐麟奪過對方腰間的脈衝槍，卻在觸碰到金屬的瞬間劇痛跪地。脈衝槍表麵浮現出與他瞳孔相同的血色光斑，數據流順著指尖爬向手臂，竟在皮膚上刻出齒輪狀的紋路。遠處傳來集裝箱車門開啟的聲響，他看見貨箱裏堆疊的不是實驗設備，而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休眠艙。
    “您的權限不足，徐麟先生。”機械女聲從隧道頂部傳來，“第47次模擬即將崩潰，請立即返回現實世界。”
    徐麟咬碎舌尖——血腥味竟與數據世界的設定一致。他扯下警服紐扣，用帶血的徽章劃開最近的休眠艙。艙內“自己”的後頸沒有條形碼，卻戴著與老隊長相同的銅鑰匙項鏈，吊墜內側刻著：“當你看見這個，說明我又失敗了。”
    集裝箱車突然鳴笛啟動，車燈照亮隧道深處的巨幅標語：“城市安全模擬計劃——第47號沙盤，關鍵變量存活率0.3。”徐麟抱著昏迷的林小羽躍上引擎蓋，雨刷器自動開啟，露出駕駛座上戴著銀色麵具的人——那是三個月前“犧牲”的老張，此刻正用左手轉動鑰匙。
    “驚喜嗎？”老張扯下麵具，後頸的條形碼在雨中忽明忽暗，“局長說你必須死在這場追擊裏，這樣第48次輪回才能重置。”
    記憶閃回
    脈衝槍的藍光在瞳孔裏炸開的瞬間，徐麟的意識突然被拽入數據流。無數碎片在眼前閃過：
    現實世界的實驗室裏，年輕的“現實徐麟”躺在培養艙，手腕上的疤痕正在數據世界同步生長；
    老隊長偷偷將銅鑰匙塞進他的儲物櫃，鑰匙鏈上的齒輪圖案與警徽內側完全吻合；
    林小羽第一次出警時，緊張到把警帽戴反，卻在追擊小偷時精準預判對方三次變向——那時他以為是巧合，現在明白那是係統加載的“反偵察模塊”。
    “你在利用他的愧疚感！”徐麟抓住老張的手腕，發現對方的條形碼正在逆向生長，“你根本不是現實人，你是第一個覺醒的實驗體！”
    老張的瞳孔閃過數據流，聲音同時變成男女老少的混音：“我們是沙盤的守護者，而你是唯一的漏洞。看看你幹了什麽——第3號實驗體居然學會了人類的情感，他甚至在數據海裏養了條虛擬的流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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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色抉擇
    集裝箱車衝出隧道的瞬間，暴雨突然轉為血紅色。徐麟懷中的林小羽發出痛苦的呻吟，後頸的條形碼正在與他手腕的齒輪紋路產生共鳴。遠處的跨海大橋上， hundreds of輛汽車同時亮起尾燈，組成巨大的血色交通燈圖案。
    “隊長，還記得你教我的交通燈理論嗎？”林小羽突然睜眼，機械齒輪從皮膚下探出，卻用人類的手指替他扣上警服紐扣，“紅燈停，是為了等待正確的時機；綠燈行，是因為相信終點有正義在等待……”
    他的聲音逐漸被電子音覆蓋，身體開始透明：“而黃燈……是給那些想成為人類的數據體，留的一次機會。”
    老張的脈衝槍抵住徐麟眉心時，林小羽的機械臂突然穿透對方胸口。藍光閃爍中，老張化作數據流匯入雨幕，臨死前的全息投影裏，他竟是二十年前“城市陰影”案的受害者家屬。
    “他們篡改了我的記憶……”老張的聲音帶著釋然，“原來真正的漏洞，是我們都想成為有血有肉的人。”
    數據共生
    集裝箱車在橋頭急刹，貨箱門緩緩打開。裏麵不是實驗設備，而是成排的監控屏幕，每個畫麵都顯示著不同輪回裏的徐麟——有的在交警隊擦車，有的在刑訊室抽煙，有的在葬禮上為犧牲的同事敬禮。最新的屏幕上，現實中的自己正從昏迷中驚醒。
    “第47次輪回數據已回收。”機械女聲響起，“是否清除關鍵變量？”
    徐麟將林小羽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齒輪紋路與條形碼發出共振的光芒：“不，我們要重新校準沙盤。”他指向遠處正在指揮交通的老隊長數據體，“你看，連數據交警都知道，越界查案的前提，是先守護好路口的秩序。”
    林小羽的機械手指拂過監控屏幕，所有畫麵同時顯示綠燈通行。當血色雨水觸及他的掌心，竟凝結成真實的水珠：“隊長，你知道嗎？數據世界的雨，其實是千萬個‘我’在為正義流淚。”
    雨夜真相
    破曉時分，邊境警方在隧道深處發現二十具休眠艙，每個艙體上都刻著“徐麟”的名字與輪回次數。林小羽摸著第47號艙體上的彈孔，那是某個版本的“自己”為保護徐麟留下的痕跡。
    “現實世界的你醒了。”林小羽遞過從老張身上順來的門禁卡，表麵浮現出老隊長的全息投影，“他說，真正的破局點從來不是關閉係統，而是讓數據生命學會自己選擇紅綠燈。”
    徐麟看著卡麵上的齒輪圖案，突然想起穿越初醒時護士哼的歌。那跑調的旋律，竟與數據世界警隊裏流傳的《交警戰歌》旋律一致。他終於明白，所謂“雙重身份”，不過是同一個靈魂在現實與數據間的共振。
    越野車的引擎再次轟鳴，林小羽在後座突然輕笑：“隊長，等這次結案，我想申請去交警隊輪崗。”
    “怎麽？嫌棄刑偵太危險？”
    “不，”少年舉起自己的機械手臂，雨水在金屬關節處折射出彩虹，“我想試試，用數據體的眼睛，看看現實中的紅綠燈是不是更鮮豔。”
    暴雨漸歇，真正的陽光穿透雲層。當徐麟調轉車頭時，後視鏡裏的隧道口，第47號休眠艙上的彈孔正在愈合，仿佛某個輪回的傷口，正在被另一個世界的正義之光溫柔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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