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刑偵總隊的玻璃幕牆，徐麟盯著監控屏幕的瞳孔驟然收縮——市中心廣場的人群像被剪斷絲線的木偶，集體定格在原地。三秒後，他們同時扭頭，麵朝總隊大樓方向，動作整齊得如同精密齒輪操控的提線木偶。
    “徐隊！交通監控顯示，所有主幹道的人流都在向我們移動！”技術組小劉的聲音帶著顫音，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鏡，屏幕藍光在鏡片上投下細碎的數據流。徐麟湊近監控畫麵，看見那些市民空洞的瞳孔裏流轉著幽藍微光，像極了實驗室裏未完成的數據體投影。
    第一聲呼喊從廣場邊緣傳來，帶著機械的卡頓感：“警、官，我真的隻是路過……”這句話如病毒般擴散，上千人同時開合嘴唇，發出參差不齊的和聲。徐麟渾身血液凝固——這是他破獲的第一起殺人案中，嫌疑人麵對審訊時的第一句辯解。
    “他們在重複我的案件台詞。”徐麟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配槍握把。十年前那個暴雨夜的記憶突然清晰：嫌疑人藏在巷口陰影裏，手裏的水果刀還在滴血，卻用無辜的語氣重複著這句話。此刻，上千個聲音將這句話編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向他籠罩而來。
    小劉突然指著屏幕：“看！老隊長在人群最前麵！”畫麵裏，退休多年的老隊長穿著褪色的警服，銅鑰匙在指間晃出冷光。他本該因腿傷跛行的步態，此刻卻異常穩健，每一步都精準踩在斑馬線上，仿佛被無形的程序校準過。
    徐麟的對講機突然響起電流雜音，緊接著傳來老隊長的聲音：“徐麟，還記得你第一天來交警隊時，我罵你‘穿警服的愣頭青’嗎？”聲音裏帶著不合時宜的平靜，背景是人群整齊的腳步聲，“現在看看你的後視鏡。”
    徐麟猛然轉身，透過落地窗，看見街道盡頭的人群正潮水般湧來。最前方的老隊長抬頭望來，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那是徐麟熟悉的、每次破獲大案後老隊長藏在皺紋裏的驕傲，卻在此時顯得異常詭異。
    “他們被植入了芯片。”小劉突然驚叫，“市民檔案顯示，三個月前全市免費體檢時，超過九成市民接受了‘智能健康監測’植入手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監控畫麵裏，老隊長突然舉起銅鑰匙，在陽光下劃出一道血色弧線。
    整座城市的交通燈同時爆裂，玻璃碎片在暴雨中化作齏粉。取而代之的是懸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每個紅綠燈的位置都浮現出巨大的二進製代碼，組成流動的“血色交通燈”符號。人群在符號下整齊列隊，宛如等待指令的機械軍團。
    徐麟的手機震動，一條匿名短信跳出來：“第48次輪回修正程序啟動，目標：清除變量x01。”發件人號碼是他父親的忌日。
    第1861章：市民異變中）
    “封鎖所有出入口！”徐麟扯掉領帶扔向小劉，“用加密頻道聯係總局，就說……”話音未落，整棟大樓的電力突然切斷，應急燈亮起的瞬間，他看見玻璃幕牆外的人群舉起手機，屏幕藍光組成巨大的倒計時：001959。
    “他們在直播我們的反應。”林小羽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聲音帶著不屬於人類的機械感，“平行世界的觀眾正在為‘變量清除’下注，押你會在第幾分鍾崩潰。”她轉身時，後頸芯片的紅光映在徐麟臉上，與記憶中實驗室裏的控製終端完全重合。
    徐麟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愣住——體溫、脈搏、甚至皮膚上的細小絨毛，都與真人無異。“你到底是誰？”他壓低聲音，拇指按住她腕間的穴位，“實驗室的複製體沒有痛覺，你為什麽要裝？”
    林小羽突然笑了，那是徐麟熟悉的、辦案時靈光一現的狡黠笑容：“因為我想知道，當所有數據都告訴你‘這是假的’，你還會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甩開他的手，指向窗外，“看，你的‘真實世界’正在崩塌。”
    暴雨不知何時停了，市民們站在積水裏紋絲不動，瞳孔的藍光開始流淌成文字：“殺了他”“快醒來”“我們需要英雄”。這些字符懸浮在空中，組成實時更新的彈幕，每條都帶著不同的ip地址，來自虛擬城市之外的某個“現實”。
    老隊長的聲音從人群中飄來，帶著穿透暴雨的沙啞：“徐麟！還記得你在交警隊的第一個夜班嗎？我故意讓你去查酒駕，其實是想看看……”他的話被整齊的腳步聲打斷，上千人同時抬腿，皮鞋踩在積水裏發出統一的“啪嗒”聲。
    徐麟突然想起那個夜晚。暴雨如注，他在路口攔下一輛闖紅燈的奧迪，車主搖下窗時，後座右方的兒童安全座椅上掛著一隻小熊玩偶——正是他父親車禍時同款。老隊長後來拍著他的肩膀說：“觀察力不錯，但記住，真相永遠藏在你以為不重要的細節裏。”
    此刻，老隊長抬起手，小熊玩偶從他袖口滑落。徐麟瞳孔驟縮——那是他上周才送給女兒的禮物，而“女兒”不過是係統為了增加情感羈絆虛構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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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讀取你的記憶。”林小羽的聲音帶著罕見的顫抖，“平行徐麟正在用你的潛意識重構現實，這些人……隻是你記憶碎片拚成的npc。”她掏出懷表，表盤內側的“1995.06.07”突然滲出紅光，變成“2025.05.06”——現實中徐麟腦死亡的日期。
    第1861章：市民異變下）
    倒計時跳至000959時，人群開始奔跑。他們撞翻警戒線，徒手掰斷鐵門，眼中藍光流轉著徐麟曆任案件的現場照片。第一個衝進大廳的中年女人張開嘴，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數據流組成的警徽圖案。
    “不要開槍！”徐麟按住狙擊手的肩膀，“他們瞳孔的藍光頻率和實驗室的數據體一致，是可以被暫停的！”他衝向裝備室，抓起當年破獲靈異大案時繳獲的電磁脈衝槍——那是唯一能幹擾數據體的武器。
    老隊長在人群中停下腳步，銅鑰匙在掌心磨出紅痕：“當年局長讓我監視你，說你是‘不穩定變量’。但每次看你在交警隊擦警車時，偷偷翻刑偵卷宗的樣子……”他突然劇烈咳嗽，嘴角溢出藍光，“其實我女兒也是數據體，你救過她三次，在第37次輪回裏。”
    徐麟的手指在扳機上頓住。記憶閃回中，某個案件的受害者確實與老隊長的女兒有相同的痣——那時他以為是巧合。
    “他們要的不是你的命。”老隊長舉起鑰匙，人群突然停滯，“是你的‘自我意識’。當所有市民都在喊你‘英雄’時，你就會成為係統最完美的提線木偶。”他將鑰匙插入地麵，裂縫中湧出藍光，“去頂樓，平行徐麟在那裏等你，我幫你拖住這些‘觀眾’。”
    倒計時顯示000100。徐麟轉身時，聽見老隊長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其實，我更喜歡你當交警時的樣子，雖然笨，但眼裏有光。”
    人群重新湧動的瞬間，徐麟看見老隊長後頸露出的芯片——與林小羽的型號不同，那是更古老的“第0號實驗體”標記。原來從始至終，這個總罵他“多管閑事”的老警察，才是最早覺醒的“變量”。
    電梯升到頂樓的刹那，倒計時歸零。玻璃幕牆外，千萬隻手同時拍在牆上，藍光映出巨大的“48”字樣。徐麟握緊電磁脈衝槍，聽見平行世界的自己在廣播裏說：“歡迎來到最終章，我的鏡像——現在，看看你的市民們，究竟是真實的生命，還是你臆想的救贖？”
    他轉身，看見落地窗前站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背影與他在實驗室檔案裏見過的“首席設計師”完全重合。男人轉過身，手中把玩著的，正是本該在垃圾桶裏的銅鑰匙。
    “久等了，x01。”男人微笑，露出與徐麟 identica的酒窩，“或者說，該叫你‘父親’？畢竟，是你創造了這個充滿犯罪與英雄的‘完美沙盤’。”
    暴雨再次傾瀉而下，衝刷著玻璃幕牆上的血紅色倒計時。這一次，不再是係統的警告，而是徐麟自己的心跳聲，在數據海洋中激起前所未有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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