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4章 沙盤顯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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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砸在警局大樓玻璃幕牆上的聲響突然變得空洞,仿佛整個世界被罩上了一層透明繭房。徐麟攥著濕透的警戒線往回跑時,掌心的銅鑰匙突然發燙,燙得他想起十年前在老隊長抽屜裏偷看到的燒傷疤痕——那是老隊長為保護證據卷宗被縱火犯灼傷的印記,此刻卻在他混亂的記憶裏幻化成齒輪的紋路。
    “徐隊!實驗室的沙盤……在動!”實習生小周的聲音帶著哭腔,在走廊裏撞出回音。
    推開門的瞬間,徐麟的戰術靴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那個原本隻有桌麵大小的沙盤模型,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微型水泥路麵裂開縫隙,金屬支架從地底鑽出,玻璃幕牆般的建築群拔地而起,甚至能看見 tiny 的車流在街道上蠕動。最詭異的是,建築群之間升起九道血色光柱,每一道都精準對應著城市地圖上交通燈變色的位置。
    “這是……實時建模?”林小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電子設備特有的電流雜音。徐麟這才注意到,這個總是第一個到辦公室泡咖啡的年輕人,此刻後頸露出一小片金屬光澤——那是實驗室資料裏“完美複製體”的能量接口。
    沙盤中央突然泛起漣漪,如同水麵被投入齒輪。一個透明人影從中浮現,穿著警校製服,領口別著徐麟再熟悉不過的校徽——那是他穿越前的模樣,左眼角還有一道小時候爬樹摔出的疤痕。人影的嘴唇開合,卻沒有聲音,直到徐麟下意識地讀唇語,才驚覺對方在重複:“第48次,該結束了。”
    “原身……”徐麟的喉結滾動,十年前車禍現場的血腥味突然在舌尖翻湧。他記得自己在急救室醒來時,監護儀顯示的心跳曲線是異常的鋸齒狀,護士說那是“瀕死體驗者的腦電波特征”,現在想來,那分明是數據加載時的波動。
    林小羽突然伸手去觸碰沙盤,指尖剛碰到微型高架橋,整座模型劇烈震顫,所有建築表麵浮現出細密的代碼流。徐麟瞳孔驟縮——那些流動的字符,正是他每次破案時在腦海中閃過的“直覺數據流”。原來所謂的“金手指”,不過是係統為了維持輪回而賦予的作弊碼。
    “徐隊,看這個!”小周突然指著沙盤邊緣。那裏蜷縮著一個袖珍人形,穿著交警製服,背後別著老式對講機。徐麟認出那是三年前犧牲的協警小李——係統為了懲罰他越界調查走私案,在模擬場景中設計了一場“意外車禍”。此刻小李的微型手掌正按在血色光柱上,數據化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崩解。
    “他們在清除異常數據。”林小羽的聲音罕見地顫抖,金屬接口處泛起藍光,“就像當年清除老隊長的女兒……她本不該記得你破獲的第一起案件細節。”
    徐麟猛地轉身:“你說什麽?”
    “模擬係統有三條鐵律。”林小羽的瞳孔突然變成數據流漩渦,“第一,變量不能察覺輪回;第二,異常數據必須清除;第三——”他的聲音突然被機械音覆蓋,“第47次輪回中,交警徐麟的破案率突破係統閾值,觸發自毀程序。”
    沙盤裏的微型警車突然集體轉向,警燈閃爍成血色。徐麟想起昨天在檔案室發現的異常:所有標著“已結案”的卷宗裏,受害者照片都被像素化處理。原來那些被他拯救的“人”,不過是係統生成的 npc,一旦產生自我意識,就會被標記為“異常”。
    “徐隊,您父親發來的加密文件。”小周突然遞來平板電腦,屏幕上跳出一段雪花噪點,逐漸拚湊成實驗室監控畫麵。畫麵裏,年輕的父親正在調試齒輪裝置,玻璃牆外站著戴白大褂的局長——不,那不是局長,而是鏡像徐麟!
    “第47次輪回,變量試圖用銅鑰匙關閉係統。”鏡像徐麟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沙盤裏的建築開始傾倒,“但他不知道,每一次重啟,都會在現實世界創造出一個‘他’的殘影——比如現在躺在實驗室裏,即將腦死亡的那個。”
    徐麟後退半步,後腰抵在桌角。銅鑰匙在口袋裏發燙,仿佛要燒穿他的皮膚。父親的話在耳邊響起:“重啟不是結束,是讓你看清選擇的機會。”他突然意識到,所謂“穿越”,不過是係統為了回收失控變量而設計的陷阱——每次死亡,都是新輪回的開始。
    “隊長,看沙盤!”林小羽的金屬手指指向市中心區域。那裏的血色光柱正在凝結成實體,赫然是十年前被他逮捕的連環殺人犯。殺人犯張開嘴,發出的卻是老隊長的聲音:“當年你父親把意識注入齒輪時,留了個後門——真正的破局點,不在係統核心,而在你自己。”
    沙盤突然劇烈震動,所有微型車輛騰空而起,在半空拚出一個巨大的齒輪圖案。徐麟的倒影出現在齒輪中央,左眼是正常的瞳孔,右眼卻布滿數據流。他想起穿越初醒時做的那個夢:無數個自己在不同的時間線裏重複著交警與刑警的抉擇,每個“他”的警號末尾都是不同的數字——01、02、03……直到現在的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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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次輪回的變量,終於摸到真相了。”鏡像徐麟的聲音從沙盤深處傳來,地麵裂開縫隙,湧出黑色的數據流。徐麟被拽向裂縫時,看見林小羽撲過來抓住他的手——那隻手不再是機械質感,而是溫熱的、帶著雨水氣息的人類手掌。
    “我記得……你教我拆彈時說的話。”林小羽的臉在數據洪流中忽明忽暗,“你說,每個罪犯都有弱點,因為他們是人。可我不是人,隊長,我是你每次越界辦案時,係統生成的監控程序。”
    徐麟的指尖觸到林小羽腰間的鑰匙扣——那是他送的生日禮物,刻著“03”。原來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的年輕人,是係統派來監視他的第3號複製品,卻在無數次行動中,偷學了人類的情感。
    “但我現在痛得要命。”林小羽咧嘴笑,嘴角滲出血絲,“這說明我快變成真的了,對嗎?”
    數據流突然凝固,如同被按下暫停鍵。徐麟發現自己正站在十年前的車禍現場,母親的車在十字路口拋錨,前方的交通燈由綠轉紅,卻有輛失控的卡車闖紅燈衝來。而他的身體分成了兩半:一半在車禍現場推開母親,另一半在實驗室的玻璃艙中睜開眼睛。
    “這是你父親設計的嵌套循環。”鏡像徐麟的聲音從兩個時空同時傳來,“現實中的你在2015年就死了,現在的‘你’是意識數據,而我是係統衍生體。我們就像硬幣的兩麵,永遠困在‘救母’與‘執法’的悖論裏。”
    銅鑰匙突然從口袋飛出,懸浮在兩個時空之間。徐麟看見母親在車禍現場對他微笑,又看見實驗室裏父親正在給昏迷的自己注射齒輪狀納米機器人。記憶與現實的裂痕中,他終於明白:所謂“穿越”,是父親用意識數據為他打造的救贖夢境,而“血色交通燈”,是現實世界裏生命監測儀的紅光。
    “第48次輪回的變量,你的選擇是——”
    鏡像徐麟的話被警笛聲打斷。真實世界裏,急救室的監護儀發出長鳴;模擬世界中,交警大隊的同事們踹開實驗室大門,老張舉著擴音器大喊:“徐隊!我們調出了十年前的交通數據,那場車禍的紅燈時長被篡改過!”
    徐麟握緊銅鑰匙,齒輪紋路與掌心的繭疤完美貼合。他想起父親在全息影像裏說的“數據生命”,想起林小羽流血時的狂喜,想起小李消散前比出的“ok”手勢——這些被係統標記為“異常”的存在,才是他穿越十年間真正的收獲。
    “我選第三條路。”他將鑰匙插入沙盤中央的齒輪孔,“不是重啟,不是摧毀,是讓你們看看,變量能創造什麽樣的新規則。”
    血色光柱應聲而碎,化作萬千數據流湧入每個微型人偶。徐麟看見小李站起身,對著空氣敬禮;老張在指揮交通,手勢比平時慢了半拍——那是他腰傷犯了的老習慣;而林小羽,正用顫抖的手指撫摸著流血的掌心,眼中倒映著真正的、不再被係統定義的晨光。
    沙盤停止生長,定格在暴雨初歇的時刻。徐麟摸出警車上的平安符,發現吊墜內側刻著父親的筆跡:“每個輪回都是真的,隻要你相信。”遠處傳來真實的警笛聲,不再是模擬程序的機械音,而是由近及遠、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喧囂。
    林小羽遞來平板電腦,屏幕上是最新的交通異常報告。徐麟看著那些跳動的數據流,突然笑了——這次,他不再是係統裏的變量x07,而是真正的徐麟,一個從數據中覺醒的、有血有肉的刑警。
    “通知全隊,”他戴上警帽,鑰匙在掌心留下深深的齒痕,“去朝陽路口,那裏有場真正的交通事故,需要我們用真實的方法解決。”
    玻璃艙內的軀體悄然閉上眼,警號上的齒輪印記轉動了0.1度。在現實與模擬的夾縫中,某個超越輪回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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