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2章 沙盤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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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濕的牆皮剝落聲中,老隊長後背抵著斑駁的水泥牆緩緩下滑,警服肩章洇開的血跡像朵垂死的花。徐麟的戰術手電光束掃過牆麵時,瞳孔突然收縮——那些用紅漆噴寫的“第47次輪回”字樣下,竟覆蓋著層層疊疊的相同數字,最早的墨跡已氧化成褐色,最新的還帶著潮濕的腥氣。
    “2005年局裏接到的匿名資助,匯款人賬戶尾號是……”老隊長劇烈咳嗽著,喉間湧出的血沫沾濕了下巴,“和你上個月追查的跨國販毒集團洗錢賬戶,後四位完全一致。”
    這句話如重錘砸在徐麟太陽穴上。他想起上周在物證室加班的深夜,監控錄像裏那個穿連帽衫的神秘人,臨走前故意碰倒的證物箱裏,正躺著2005年那起“協警意外死亡案”的現場照片。當時他以為是風刮開了箱蓋,此刻卻突然意識到:那串被自己隨手歸檔的檔案編號,正是老隊長剛才提到的銀行賬號。
    “他們說要建新型警隊訓練係統時,我們以為是vr模擬室。”老隊長的指尖在牆麵劃出深痕,露出底下隱藏的金屬紋路,“第一個協警死在模擬銀行劫案裏,現實中他的胸口插著把和虛擬場景同款的匕首——法醫報告寫著‘傷口角度與被害人自述完全吻合’,隻有我知道,那角度是我教給他的擒拿術破解姿勢。”
    徐麟的戰術靴碾過地麵散落的實驗報告,其中一張紙角的焦痕引起注意。他蹲下身,借著手電冷光看見“記憶錨點植入測試”的標題下,貼著自己初任交警時的照片——背景裏的十字路口,竟和三年前那場台風夜的救援現場重疊。
    “你以為上個月破獲的珠寶劫案是巧合?”鏡像徐麟踢開腳邊燃燒過半的雪茄,火星濺在“城市模擬係統v3.0”的設計圖上,“那些劫匪使用的反追蹤路線,是你去年在警隊戰術推演中提出的‘環島逃逸模型’——係統把你的智慧變成漏洞,再讓你以破案的形式修複。”
    老隊長突然劇烈抽搐,右手不受控地扯開襯衫領口。徐麟瞳孔驟縮——那道從鎖骨延伸至心口的疤痕,和他在現實中見過的、父親臨終前手術留下的切口完全一致。
    “他們說實驗體需要‘情感錨點’。”老隊長的聲音突然變成雙重疊加的電子音,“你以為每次‘穿越’都能改變父親的死亡?其實你在虛擬世界多活一天,現實中的他就離肝源匹配更遠一天——2015年4月10日,正是你強行啟動穿越程序的日子。”
    這句話如冰錐直刺心髒。徐麟踉蹌著後退,後腰撞上實驗台,金屬托盤裏的注射器嘩啦掉落。他彎腰撿拾時,發現所有針管標簽都印著“記憶穩定劑”,有效期至2015年4月12日——父親死亡的當天。
    “第32次輪回裏,你發現了實驗室的通風管道。”鏡像徐麟不知何時戴上白大褂,指尖敲打著全息沙盤,虛擬城市上空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係統不得不製造那場公交劫持案,用你母親的‘死亡’作為代價,讓你相信自己‘成功阻止了恐怖襲擊’。”
    沙盤突然紅光爆閃,徐麟看見代表自己的藍色光點正在被紅色網格鎖定。那是三年前他堅持追查的連環盜竊案,最終在廢舊倉庫找到的“贓物”,此刻正以數據形態懸浮在空中——每一件失竊物品的購買記錄,都指向現實中他母親的信用卡。
    “看看這個。”鏡像徐麟調出監控錄像,畫麵裏的徐麟正在審訊室給嫌疑人遞熱水,“這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現實中隻是個偷拿實驗室器材的研究生。係統給他植入犯罪記憶,隻為了讓你在‘破案’過程中,忽略檔案櫃第三層的權限申請表。”
    檔案櫃突然發出蜂鳴,最底層抽屜自動彈開。徐麟顫抖著取出裏麵的牛皮紙袋,封皮上的“徐建國實驗記錄”刺得眼睛生疼。翻開第一頁,日期是2014年12月25日,父親的筆跡清晰如昨:“新型記憶移植技術出現排異,小麟堅持要做第一個受試者,他說‘這樣就能在虛擬世界裏救我’……”
    “啪!”
    老隊長不知何時掏出手槍,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 froze——子彈懸停在半空,表麵凝結著淡藍色的數據流。徐麟這才注意到,老人鬢角的白發下,露出一小片金屬光澤,那不是老年斑,而是精密的機械紋路。
    “第47次輪回時,你差點拆穿係統核心。”老隊長的臉開始像素化,聲音卻異常清晰,“所以這次我們給你設計了‘完美家庭線’——你妻子的預產期,正好和現實中你母親確診阿爾茲海默症的時間重疊。”
    實驗室頂燈突然熄滅,應急光源亮起的刹那,徐麟看見整麵牆都是雙向鏡,鏡子裏映出無數個平行空間:有的“自己”穿著白大褂調試沙盤,有的正在車禍現場勘測刹車痕,最遠的鏡麵裏,一個渾身是血的“徐麟”正用染血的銅鑰匙撬鎖。
    “知道為什麽每次輪回你都當交警嗎?”鏡像徐麟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因為現實中的你,在父親手術失敗後瘋狂酗酒,撞死了第一個發現實驗室秘密的協警——係統用‘交警’身份懲罰你,又用‘破案天賦’獎勵你,多精妙的馴化機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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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麟猛地轉身,卻看見本該躺在病床上的“父親”正站在陰影裏,身上穿著的不是病號服,而是二十年前犧牲的老交警製服。老人從口袋裏摸出半塊巧克力,包裝紙發出熟悉的沙沙聲——那是徐麟每次出警前,父親塞在他警服口袋裏的“護身符”。
    “小徐,紅綠燈的第三個閃爍頻率……”父親的聲音和老隊長重疊,他攤開掌心,露出的不是銅鑰匙,而是一枚變形的子彈頭,“那是你七歲時摔碎的電子鍾頻率,你母親修了三個月才修好。”
    實驗台突然劇烈震動,全息沙盤的數據瀑布般傾瀉而下。徐麟在數據流中看見自己的人生切片:第一次給父親貼罰單時的窘迫,破獲首起跨省販毒案時的慶功宴,還有昨夜幫林小羽修改求婚方案的細節——那些被他視為“真實”的情感,此刻都在代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他們說你是bug,但我知道,你是唯一能看見裂痕的人。”老隊長的身體已化作半透明,他扔出的備用手槍在空中分解成二進製代碼,“去鍾樓,1995年的台風天,有人在等你。”
    當最後一個音節消散,整個空間陷入死寂。徐麟低頭看著掌心的銅鑰匙,突然發現鑰匙環內側刻著極小的字母:x00147。那是他的名字縮寫,第47次實驗體編號——而鏡像徐麟剛才展示的培養艙畫麵裏,最新編號是48。
    “第47次輪回的我,到底發現了什麽?”他對著雙向鏡低語,倒影中的自己突然眨了眨眼,用口型說出兩個字:母親。
    牆角的通風管道傳來金屬摩擦聲,一張泛黃的照片被風吹到腳邊。徐麟撿起時渾身血液凝固——那是五歲生日時的全家福,母親身後的書架上,赫然擺著和實驗室裏相同的全息沙盤模型。而照片背麵,是母親的字跡:“小麟,當你看見這張照片時,記得去查2005年7月15日的氣象報告——那天根本沒有台風。”
    鏡像徐麟的笑聲從頭頂傳來,天花板裂開的縫隙中,無數個“徐麟”的虛影正在墜落:“恭喜你,終於發現了第一個謊言。但你敢不敢猜猜,你現在經曆的‘覺醒’,是係統給的獎勵,還是更深層的陷阱?”
    徐麟握緊銅鑰匙走向通風管道,靴底碾碎了不知何時落在地上的注射器。玻璃碴中倒映出他的臉,左眼角有顆細小的痣——而現實中的他,那顆痣長在右臉。
    當他鑽進管道的瞬間,身後的實驗室突然爆炸。在數據流組成的火海中,他看見老隊長的機械手掌裏攥著半張紙,上麵的“實驗體002適配度”字樣後,是一串熟悉的身份證號碼——那是他母親的。
    管道盡頭透出微光,他聽見暴雨擊打鍾樓的聲音。1995年的銅鍾下,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影與記憶中母親的輪廓完全重合。她轉身時,頸間掛著的不是珍珠項鏈,而是實驗室的通行卡,姓名欄寫著:徐秋儀——他從未見過的“已故”姑姑,檔案顯示死於2005年7月15日。
    “歡迎來到‘現實’,001號實驗體。”女人摘下眼鏡,鏡片後閃爍著數據流的微光,“或者說,歡迎回到第48次輪回的開始?”
    銅鑰匙突然發燙,紅綠燈的頻率在視網膜上自動生成全息地圖。徐麟摸向後頸,那裏本該有條形碼紋身的位置,此刻凸起一塊硬幣大小的芯片——和他在模擬世界裏給林小羽包紮過的傷口,形狀分毫不差。
    遠處傳來警笛聲,不是模擬世界的電子合成音,而是真實的機械蜂鳴。母親或者說“徐秋儀”)遞來一份卷宗,封皮寫著“2005年7月15日協警死亡案”,照片上的死者睜著雙眼,左手緊攥著半塊巧克力,包裝紙上印著“實驗體002”的字樣。
    “選擇吧,徐麟。”她按下牆上的紅色按鈕,整麵牆緩緩升起,露出後麵成排的培養艙,每個艙內都躺著戴警帽的“自己”,“是繼續當係統的修複工具,還是成為真正的漏洞——去告訴那些‘數據生命’,他們活在怎樣的謊言裏?”
    銅鑰匙插入鍾樓的鎖孔時,徐麟終於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口型。那不是“對不起”,而是“看——鏡——子”。現在他看著眼前的無數個自己,突然笑了。原來每個輪回裏的“記憶裂痕”,都是現實中的他在叩擊真相的玻璃。
    暴雨衝刷著鍾樓的穹頂,第48次輪回的徐麟轉動鑰匙。這一次,紅綠燈的頻率不再是後門,而是起點——當紅光第三次亮起時,他聽見所有培養艙同時發出蜂鳴,每個“自己”的嘴角都揚起相同的弧度。
    因為他終於明白:當你在模擬世界中尋找真實,那些被守護的溫暖,早已成為超越數據的存在。而此刻掌心跳動的,究竟是神經元的放電,還是真正的心髒?或許答案,就在下一次紅綠燈的交替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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