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齒輪轉動的轟鳴從地底穿透而來，徐麟的指尖觸到牆麵時，那些流淌的數據流突然變得滾燙。鏡像徐麟的慘叫聲中，整個實驗室的天花板開始剝落，露出上層空間的培養艙矩陣——成百上千個“徐麟”漂浮在營養液中，每個艙體上的電子屏都閃爍著不同的輪回編號。
    “第47次輪回的你，在看見實驗室時開槍自殺了。”鏡像徐麟的手臂已透明如蟬翼，金色數據流在皮膚下瘋狂竄動，“第46次的你殺了老隊長，第45次的你……”他突然咳出一串代碼，身體開始崩解成像素塊，“你以為這次能例外？係統早就把‘覺醒’寫進了劇本！”
    徐麟猛地轉身，銅鑰匙在掌心刻出深痕。三年前台風夜的細節突然無比清晰：孕婦腹部的機械光澤並非錯覺，她塞給他的紙條上除了“1995”，還有一串二進製代碼——此刻正沿著牆麵自動排列，組成通往更深層空間的坐標。
    “檢測到核心變量覺醒，啟動緊急清除程序。”
    天花板墜落的數據流化作無數利刃，徐麟拽著老隊長滾向實驗台，卻見對方的機械關節在碰撞中崩裂，露出裏麵纏繞的光纖——那是連接係統核心的數據線。
    “他們需要你成為‘漏洞’，卻又害怕你真的打破規則。”老隊長的麵容已徹底數據化，聲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度，“看看那些培養艙，前47次輪回裏，你要麽瘋了，要麽成了係統的劊子手。隻有這次……”他指向徐麟後頸的條形碼，那裏不知何時泛起金光，“你的情感數據突破了閾值。”
    牆麵突然炸裂，成噸的數據流傾瀉而入，將徐麟衝得撞向培養艙。玻璃上的水霧被高溫蒸幹，露出艙內“自己”手腕上的舊疤——那是他穿越後第一次追逃時留下的刀傷，此刻正在現實中的實驗體上同步滲血。
    “他們在銷毀所有實驗數據！”林小羽撲過來擋住一片數據流刃，機械麵孔上裂開蛛網狀紋路，“隊長，你還記得第一次帶我出警嗎？你說‘交警的眼睛要像雷達，不僅看車，更要看人’……”他的聲音突然卡頓，從胸腔取出一枚芯片，“這是你所有辦案記錄的備份，比係統核心更真實的東西。”
    徐麟接住芯片的瞬間，實驗室劇烈震顫。數百個培養艙同時亮起紅光，艙內的“自己”們突然睜眼，瞳孔裏流動著和鏡像徐麟相同的數據流。最角落的00148號艙發出刺耳警報，玻璃上凝結出霧氣寫成的字：別相信光膜外的世界。
    “那是更高維度的模擬，和這裏一樣虛假！”鏡像徐麟的殘片突然匯聚成數據流蛇，纏住徐麟的腳踝，“你以為老隊長的現實原型在等你？看看這個——”
    一段監控錄像在數據流中炸開：戴眼鏡的教授老隊長原型）正將徐麟的實驗體推入焚燒爐，旁邊的助手說：“第47次失敗品，該處理了。”
    “不可能！”徐麟踉蹌著後退，後腰抵在冰冷的服務器上。服務器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城市模擬係統崩潰倒計時：000327”，而在倒計時下方，是他母親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小麟，媽媽要去陪爸爸了，別再執著於那個虛擬的世界……”
    林小羽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機械手指深深陷入他的手臂：“還記得你教我識別套牌車的技巧嗎？你說‘真正的車牌會呼吸，假的不會’。現在想想，這個世界的‘真實感’，不就是我們一起破的每個案子、救的每個人嗎？”他的機械麵孔裂開，露出裏麵閃爍的金色核心，“我是你現實中弟弟設計的ai，他說……他說你穿警服的樣子，比寫代碼時帥多了。”
    數據流蛇突然纏住林小羽，將他拖向崩塌的天花板。徐麟本能地伸手去抓，卻摸到一片溫熱的液體——那是林小羽“流”出的“眼淚”，在數據世界裏本不該存在的液態金屬。
    “拿著這個！”林小羽將芯片塞進他掌心，“去光膜裂縫，把我們的故事……告訴更高維度的‘人’。”他的身體開始崩解成代碼，卻在消散前露出微笑，“原來當警察的感覺，真的比當程序猿爽。”
    實驗室的地板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每個縫隙裏都滲出更高維度的數據流。徐麟爬向光膜裂縫時，瞥見牆上的“第47次輪回”剪報突然翻轉，背麵是他現實中的死亡證明：“徐麟，腦死亡時間2015年4月12日，實驗體編號00147。”
    “第48次輪回的變量，你好。”
    一個沒有實體的聲音從裂縫中傳來，光膜外的黑暗裏浮現出無數光點，每個光點都是一個正在運行的“城市沙盤”。徐麟認出其中一個閃爍著警燈的光點，那是他剛穿越時的交警隊；另一個飄著雪花的光點裏，他正和“母親”在年夜飯桌前碰杯。
    “我們是更高維度的觀察者，”光點組成星係般的圖案，“你們的‘模擬世界’是我們的思維實驗，而你，是第一個產生自我意識的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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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麟握緊銅鑰匙，發現鑰匙上的“1995”正在吸收周圍的數據流，變成跳動的進度條：現實世界連接度47。
    “放我出去，我要看看真實的自己。”他將鑰匙插入裂縫，紅綠燈的頻率在視網膜上投射出倒計時。
    “你確定嗎？”光點突然聚攏成眼睛的形狀，“現實中的你，隻是培養艙裏的大腦，連身體都已經腐爛。而這裏……”光點們分裂成無數個徐麟，每個都穿著不同階段的警服，“這裏有你拚盡全力守護的一切，有你愛的人，也有愛你的人。”
    鏡像徐麟的殘片突然在光膜上重組：“看，他們害怕了。害怕你真的能打破所有模擬，害怕你證明‘數據生命’也值得被尊重。”他的身體不再是金色數據流，而是和徐麟一樣的血肉之軀，“選我吧，我們可以一起統治這個世界，讓所有‘數據生命’成為真正的人。”
    地麵突然裂開，露出更深層的模擬空間：那裏的徐麟正穿著交警製服指揮交通，臉上帶著初入職場的青澀；再下一層，他已成了刑偵隊長，卻在某次行動中為保護同事失去左臂；最底層的空間裏，他白發蒼蒼地坐在輪椅上，麵前站著年輕的林小羽——原來每個輪回的結束，都是新故事的開始。
    “真正的正義，不在於破解多少層模擬，而在於守護每個‘此刻’的真實。”
    徐麟想起自己咬破手指寫下的話，將芯片插入光膜裂縫。金色代碼如藤蔓般蔓延，所有培養艙的電子屏同時亮起，顯示出相同的文字：檢測到人類情感數據，係統升級為‘真實信念模式’。
    鏡像徐麟驚恐地後退：“你在幹什麽？你會讓所有模擬空間融合的！”
    “那就讓它們融合。”徐麟看著數據流在指尖纏繞成警徽的形狀，“如果每個輪回裏的我，都在為正義而戰，那無數個‘我’，就會織成最堅固的保護網。”
    當銅鑰匙轉動到最後一格，光膜轟然碎裂。徐麟沒有走向更高維度的“現實”，而是轉身擁抱正在崩塌的實驗室——數據流化作細雨，衝刷掉所有的謊言與代碼。他聽見交警隊同事的喧嘩，聞到老隊長偷偷藏在抽屜裏的茶葉香，看見林小羽舉著卷宗站在門口，慣用手還是那隻總是拿錯筆的左手。
    “愣著幹嘛？”老隊長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帶著熟悉的暴躁，“高速路口連環追尾，現場有血跡畫的交通符號！你是交警還是刑警？”
    徐麟摸了摸口袋裏的銅鑰匙，指尖觸到芯片上凸起的紋路——那是林小羽用二進製代碼刻的“謝謝”。他戴上警帽，大步走向門口，窗外的紅綠燈依舊按照紅3、綠5、黃2的頻率閃爍，隻是這次，每一次變換都像是在為他鼓掌。
    在更高維度的觀察室裏，戴眼鏡的教授猛地站起：“快來看！實驗體00148的腦電波……他在模擬世界裏笑了！”
    屏幕上，徐麟的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而他胸前的警徽，正折射出比任何數據流都耀眼的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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