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2章 記憶碎片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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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敲擊著單向玻璃的聲響突然變得尖銳,像無數根細針同時紮進耳膜。徐麟跪倒在地的瞬間,後頸的齒輪紋路劇烈發燙,仿佛有電流順著脊椎竄向太陽穴。他看見鏡像徐麟的皮鞋尖在視野裏晃動,鞋跟碾碎了一片不知何時掉落的記憶芯片——芯片表麵映出破碎的畫麵:白色大褂、培養艙、以及父親躺在icu病床上的枯槁麵容。
    “你以為穿越是意外?”鏡像者的聲音帶著金屬共鳴,“不過是‘琥珀計劃’第47次失敗的意識載入。”話音未落,徐麟的鼻腔突然充滿消毒水的氣味,真實到令他作嘔。下一秒,眼前的場景分裂成兩半:左側仍是數據化的警局走廊,右側卻浮現出實驗室的監控畫麵——他看見現實中的自己,正躺在編號47的培養艙裏,血管中流淌著熒光藍的營養液。
    記憶如潮水倒灌。他是徐正行,科技公司“未來之瞳”的首席研究員,主攻意識數字化項目。父親徐國強是三十年工齡的老交警,在他拿到博士學位的那天,因避讓闖紅燈的少年被卡車撞至高位截癱。“別當書呆子,要像紅綠燈一樣站得直。”這是父親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他放棄海外研究機會,投身“琥珀計劃”的全部動力——他要把父親的意識上傳至虛擬世界,讓他重新“行走”在沒有車禍的城市裏。
    “計劃失控了,徐博士。”鏡像者踢開腳邊的金屬支架,支架落地時裂變成無數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場景:數據世界裏他破獲的第一起盜竊案、現實中實驗室起火的監控錄像、以及某個陌生葬禮上自己痛哭的畫麵。“你把自己困在第47次輪回,用‘穿越當交警’的戲碼逃避現實,可父親的意識早就因為數據衝突消散了。”
    徐麟或者該稱他為徐正行)抓住桌角勉強起身,指尖觸到的不是冰冷的金屬,而是父親警服第二顆紐扣的紋路——那是他十二歲時偷偷拆下來當玩具的紐扣。數據世界的細節為何如此真實?他突然想起項目日誌裏的警告:“當意識投影過度依賴現實記憶,宿主將陷入認知錨定陷阱。”
    “老隊長是安保主管……”他喃喃自語,鏡像者打了個響指,走廊盡頭的消防栓突然變形,露出嵌在牆內的監控屏幕。畫麵裏,鬢角斑白的老隊長正握著現實中徐正行的手,對著昏迷的軀體說:“小徐,該醒醒了,局裏新招的小子總把罰單貼反。”那口吻像極了數據世界裏,每次他越界辦案後老隊長的嘮叨。
    頭痛愈發劇烈,兩種記憶在太陽穴裏拉鋸。他看見自己在數據世界裏偵破“城市陰影”大案時的意氣風發,也看見現實中自己對著第46次意識載入失敗報告發呆的模樣。更可怕的是,某個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操作台上解剖數據體,旁邊的記錄本寫著:“第47次實驗,植入‘穿越’記憶以增強代入感。”
    “我們不是雙胞胎。”鏡像者突然貼近他的臉,瞳孔裏流轉著二進製代碼,“你是編號47的實驗體,我是係統生成的‘衝突程序’。每次你接近真相,我就會用‘雙胞胎’‘反派’這些戲碼刺激你,讓你繼續當那個拯救城市的英雄——多可悲,連反抗都是係統寫好的劇本。”
    徐正行踉蹌著後退,後腰抵到文件櫃,櫃門上的玻璃映出他此刻的模樣:左邊臉是數據世界裏三十歲的英氣警官,右邊臉卻是現實中三十五歲的憔悴研究者,胡茬裏夾雜著銀絲。鏡像者遞來一麵完整的鏡子,鏡麵突然變成數據流,浮現出成排的培養艙——每個艙體裏都躺著不同年齡段的“徐正行”,編號從1到47,最新的48號艙正滲出淡紅色液體。
    “知道為什麽你總在十字路口發呆嗎?”鏡像者敲了敲玻璃,某個培養艙的屏幕亮起,顯示著“意識同步率:37”,“那是係統漏洞的顯形。紅燈是載入新輪回,綠燈是你選擇‘繼續任務’,黃燈……”他突然笑起來,“黃燈是你偶爾清醒的瞬間,比如現在——但很遺憾,你的現實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徐正行的視線被47號艙吸引,艙體備注欄寫著:“實驗體拒絕接受‘交警’身份,試圖篡改係統邏輯。”畫麵跳轉,他看見數據世界裏的“自己”正把配槍對準交警大隊的監控器,而現實中的他,此時正攥緊培養艙的緊急停止按鈕——原來每次“越界辦案”,都是潛意識在反抗係統設定。
    “你母親臨終前說的不是‘回家’,是‘停止’。”鏡像者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像極了父親車禍前那個雨夜,“她握著你的手說:‘正行,別再困在紅綠燈裏了。’可你把這句話編成了數據世界妻子的台詞,每天循環播放。”
    記憶如利刃剖開神經。徐正行想起母親去世那天,他在實驗室調試設備,手機裏存著未發送的“馬上回家”。數據世界的“妻子”總在玄關留燈,現實中母親也是這樣,直到癌症晚期仍強撐著等他下班。此刻通訊器突然響起,傳來的不是警情,而是現實中病房的監護儀滴答聲——頻率與數據世界的交通燈閃爍完全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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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次輪回的崩潰指數已達臨界值。”鏡像者的身體開始透明,露出背後翻湧的數據流,“現在有兩個選擇:按下培養艙的紅色按鈕,現實中的你會腦死亡,但數據世界的所有人都會以‘意識體’存活;或者繼續輪回,直到你的大腦變成一團漿糊。”
    徐正行摸向口袋,觸到的不是銅鑰匙,而是現實中母親留給他的玉佩。數據世界的“鑰匙”不過是這個執念的具現。他抬頭看向鏡像者,發現對方的臉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機械構造的真相——那是他設計的第一代意識載體模型。
    “你騙我。”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數據生命不可能存活,琥珀計劃的倫理審查報告裏寫著……”
    “因為你沒試過啊。”鏡像者的聲音越來越遠,“所有的‘現實’‘虛擬’‘輪回’,不過是更高維度生物的沙盤遊戲。但至少在這裏,你能讓‘父親’重新站起來,讓‘弟弟’活著,讓‘妻子’不再獨守空房——”
    話音未落,整麵牆的數據流突然凝固,化作無數個懸浮的記憶碎片。徐正行看見數據世界的“父親”穿著交警製服對他笑,現實中的父親卻在icu裏眨了眨眼——監控儀顯示,他的腦電波與數據世界的波動產生了詭異的同步。
    “原來……”他握緊玉佩,齒輪紋路從脖頸蔓延至眼底,“不是我困在輪回裏,是我創造了輪回。”當這句話出口,所有碎片開始重組,鏡像者的身體化作千萬光點,匯入他的掌心。遠處傳來老隊長的哨聲,那是數據世界裏他每次破案後都會響起的“獎勵信號”,而這次,哨聲裏混著現實中監護儀的長鳴。
    徐正行走向數據流中的培養艙,編號48的艙門自動打開。他看著現實中自己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十六歲幫父親擦警車時留下的,與數據世界裏抓捕慣偷時的傷口重合。當指尖觸碰到營養液的瞬間,兩邊世界的雨同時停了,交通燈由紅轉綠,而他的倒影在玻璃上裂變成兩半:一半穿著警服走向數據海洋,一半躺在病床上握住了父親的手。
    “這次,我選黃燈。”他輕聲說,齒輪紋路在皮膚下發出細微的哢嗒聲。培養艙的警報燈轉為綠色,數據世界的某個十字路口,一盞從未亮過的黃燈突然閃爍起來,照亮了虛擬與現實之間,那道微小卻真實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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