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靜怡分析，日本人突然直接抓走小郭，舉報人肯定認識他。那麽，認識小郭的有幾人？
    她忽然想到了賬房先生。前賬房逃走，經理搶前安排了一個賬房，說是他朋友介紹的。
    她知道經理為討好河野，賬房不是日本人，便是漢奸。但她佯裝不知。
    河野到任，本來就懷疑茶館跟宮田惠子之死有牽連。賬房既然是他的人，他難逃幹係。他昨晚在哪兒？
    她問了一圈，都回答，賬房下班就走了，好像有什麽人請他喝酒。
    她不再問了，去街上幾個酒館打聽。一酒館夥計稱，昨晚茶館賬房和經理喝多了。
    她思索一會問夥計，他倆離開時，是一道，還是分開走了？
    夥計想了想答道，賬房架著經理出門。之後，他沒注意了。
    石靜怡緩步走在大街上，漸漸明白了小郭被發現的原因了：
    小郭是陳奇百裏挑一選來的，也確實機靈。他不會當著賬房麵下手。
    很有可能，賬房扶著經理到家門口。離開沒走多遠，小郭急著動手，被他看見了。
    昏黃燈光下，小郭不可能不蒙麵。他幹地下工作也不是一兩年了，不會不小心。
    他有夜行服，即使被賬房看到了，也不能確定就是他啊？可是，他如果沒穿呢？
    她急急的回到茶館，去了小郭房間，翻找夜行服。找遍了，也沒找到。
    他想起夥計說他回來燒水，頓時明白了：他將夜行服，連帶棍子全銷毀了。
    她估計小崇看到小郭穿了黑衣，遂有意告知，小郭被日本人抓走，性命難保。
    很可能有人害他，說他當晚不在茶館。他出了事，茶館其他人都要倒黴。最後歎口氣說：
    “我不知道他當晚是否在茶館。但有一條可以肯定，當晚經理和賬房都不在，茶館又那麽忙，他怎麽可能招呼不打一個，離開茶館呢？他跟你打過招呼嗎？”
    她看小崇搖頭，歎道：
    “我想不通，小郭是經理介紹來的，他怎麽可能殺他呢？現在能證明小郭清白的，隻有你了。如果他真的沒出茶館，為了保住茶館，作為老板，拚命也要救他出來。”
    小崇聽懂了，拍著胸證明，茶館這麽忙，小郭怎麽可能離開茶館呢？
    她看小崇明白了暗示，這才信心十足的走向特高課。
    河野見到她異常客氣。遞煙倒酒，忙的不亦樂乎。裝著關心的問：
    “倪桑，茶館經營狀況怎麽樣啊？”
    石靜怡微微搖頭，臉色沉憂道：
    “大佐，你也知道，不久前茶館發生了槍戰，死了人。剛好一點，現在經理又死了。我來前，茶客嚷著要吃小籠包子，可是，能做小籠包子的夥計被抓，我急得沒辦法，想來打聽一下他的情況。”
    河野假惺惺得說：
    “倪桑，經理是我的朋友，你知道夥計殺了他嗎？ 你的夥計有共黨的嫌疑哦。”
    石靜怡立即反應強烈，憤憤不平：
    “大佐，你聽誰說的？不可能！你知道他跟你朋友什麽關係嗎？他進茶館，還是經理引薦。宮田惠子生前，還專門對他做過調查，已有結論。不然，我也不會收他。”
    河野愣了一會，笑笑問：
    “你說夥計進茶館，是經理引薦？可是死無對證啊？誰來證明這件事呢？”
    石靜怡裝著想了一會，然後說：
    “我可以證明，如果大佐不相信我。還有一人，應該清楚。”
    河野睜大眼睛問：
    “哦？還有一人清楚？誰？”
    “經理跟我歎過苦，是他老婆讓他安排的。我就想不通了，夥計會殺恩人？”
    她注意對方的反應，看他仍愣那兒，接著問：
    “能否讓我見一下夥計，我想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如果真是他所為，我就不管了。”
    河野正想以什麽理由，讓她跟夥計見麵，借機觀察她倆見麵時的言行和神態。
    “可以。”
    他冷冷的點點頭答道。
    石靜怡見到小郭，問副官審訊情況？
    副官卻拉他到一邊，輕聲問：
    “你的，夥計的，腦殘？”
    石靜怡一愣，瞟小郭一眼。見他耷拉著頭，便知他在充愣裝傻。遂笑道：
    “他鄉下人，沒文化。腦子反應不快。可他會麵食手藝，我就為這事而來。中尉，審訊情況怎麽樣了？”
    副官搖搖頭說：
    “我的，懷疑，他的，不正常。你的說，經理的，他恩人？”
    石靜怡點點頭說：
    “剛才我已經跟大佐解釋了。他不可能與經理被殺有關。中國人最講義氣，如果他殺了恩人，會遭世人唾棄，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哦。”
    副官比劃著手勢問：
    “你的知道，他的，茶館的，誰的，過節的有？”
    石靜怡笑笑說：
    “他跟茶館誰有過節，你應該問他呀？我建議你跟我去茶館調查一下。他跟誰有過節，一問便知。我協助你。”
    她帶副官回到茶館，故意讓小崇找賬房。小崇說賬房離開茶館有一會了，到現在沒回來。
    石靜怡失望的搖搖頭，建議副官先問小崇。
    小崇知道了前因後果，回答很謹慎了。裝著害怕的樣子，抖抖簌簌回答了副官的問題。
    言出事當晚，因經理和賬房不在茶館。他和小郭忙死了，根本沒工夫出茶館。
    副官再次問他，是否知道小郭如何進茶館的？
    小崇想都沒想的答道：
    “知道，我二人都是找經理的關係進茶館的。經理是個好人，我倆準備攢了錢，好好的感謝一下他，沒想到他死了。唉，看來我和小郭幹不長了。”
    副官又問他，小郭會不會功夫？
    小崇回答，他連我都打不過，會啥功夫？
    副官又比劃著手勢，指指腦袋問他，小郭腦子是不是不正常？
    小崇想了一下，搖搖頭說，沒發現他腦子不正常，他就是這個樣子。
    石靜怡帶副官進了日式包間，泡好茶，歎苦道：
    “中尉，能否請你跟大佐說一下，我想將茶館關了。”
    副官驚詫的問：
    “倪桑，你的，為何?”
    石靜怡苦笑道：
    “再不關門，恐怕我這條命也難保了？想來令人慨歎，惠子中佐對我的信任，隨著她的離去，已化為烏有。中國有句俗話，一朝天子一朝臣。大佐對我有一千個理由不信任，我也無話可說。不如關門算了，我聽吩咐。”
    副官勸慰道：
    “倪桑，我的，前任說過。你的，惠子中佐，默契大大的。大佐，你的，懷疑，小小的。”
    石靜怡趁勢表功：
    “你說的不錯，我跟惠子中佐兩年來，給特高課暗中提供了很多情報。軍統在我的勸說下，除了抓共黨，沒有與憲兵隊任何摩擦。有時還互通情報。唉，逝者已去，再說這些有啥用呢？”
    她看副官頻頻點頭，進一步說：
    “現在茶館經理已死，想來不免令人唏噓。誰知又懷疑夥計有問題。我想不明白，夥計進茶館，是經理引薦。他再混蛋，也不至於殺恩人吧？我不知道誰舉報了他，但能肯定，這人別有用心。想要茶館停擺。那就隨他的願吧。”
    副官東點點頭，安撫道：
    “倪桑，你的，頹廢的不要。我的，回去，大佐的解釋。我的納悶，大佐的，下令果斷。你的，放心。我的結論，快快的。告辭！”
    石靜怡送走副官，站門前想。看來自己對舉報人的估計沒有錯，日本人並沒有小郭殺經理的證據，
    她對營救小郭，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