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透過縫隙注視著外麵，門後的沙土像一麵厚重的牆，層層疊疊地壓垮了原本應有的出口。
    熱風帶著滾燙的沙粒直撲進來，拍打在臉上，讓人不由自主地偏過頭去。
    那些剛從地鐵裏被解救出來的幸存者，尚未見過這沙漠覆蓋一切的末世景象。
    他們一個個眯著眼，神情複雜，被沙塵嗆得咳嗽，又掩不住對外界的好奇。
    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外麵真的全是沙子嗎？”
    “這地方還能有活路？”
    “他們不是說城市被沙子活埋了，但沒想到地鐵裏也不安全。”
    “楚哥，外頭到底什麽樣？”
    麵對接二連三的問題，楚夜瞥了他們一眼，眼中的冷意和緊迫讓他們安靜下來。
    他的聲音略顯低啞，卻字字清晰。
    “被沙子堵死了。很深。但，不是不能解決。”
    眾人有的人麵色一沉，有的人低聲喃喃。
    還有人開始用衣袖擦著滿是汗水和沙粒的臉，但楚夜沒有容他們多想，沉聲道。
    “先別管那麽多，抓緊時間挖！再加把力氣，咱們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的言語重新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
    沒有人再多說什麽，紛紛低頭繼續忙碌，這片小小的空間裏又響起了工具敲擊沙土的聲響。
    隨著縫隙最終被眾人挖至能夠容一個人勉強進出的寬度。
    楚夜擦了擦滿是泥沙的臉，深吸一口氣，弓身嚐試著爬了出去。
    他的雙手牢牢撐住沙土，不斷用力將自己的身體往外擠。
    外麵的空氣雖然灼熱幹燥，卻比地鐵裏那種讓人壓抑的陳腐氣息好太多了。
    沙坑的邊緣有些不穩，沙粒滑落在他的手臂上，粗糙得讓人皺眉。
    但他依舊毫無停頓地向上攀爬。
    頭部突破沙土層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死寂的黃沙。沙暴已經停息，城市的輪廓幾乎完全湮沒在這無盡的風沙裏。
    眼前的這座城市，或許曾經繁華熱鬧，卻早已被黃沙覆蓋。
    街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楚夜從坑洞裏爬出來，站穩後環視四周，目光冷峻而深沉。
    “楚哥，外頭怎麽樣了？”
    坑洞裏傳來石磊的喊聲。
    楚夜彎下腰，麵朝坑口，沉聲道。
    “沙暴停了，風小了。把洞口再擴大點，大家能爬出來了。”
    石磊聽後毫不猶豫，大聲應了聲。
    “好嘞！”隨後帶頭繼續揮動工具加寬洞口。
    不一會兒，石磊第一個從坑洞裏爬了出來，狼狽地喘著粗氣，抬眼望向四周。
    ……
    刹那間，他整個人愣住了，嘴巴微張，像是有什麽話堵在喉嚨裏說不出口。
    “這……真他娘的成沙城了！”
    楚夜站在一旁，語氣平靜卻透著寒意。
    “現在才看清楚末世的樣子麽？這隻是開始。”
    陸陸續續的，其他人也從洞裏爬了出來。
    當他們站上黃沙層，抬眼看到這座被徹底掩埋的城市時，一個個全都愣住了。
    “我的天……”
    有人低聲喃喃，眼中流露出痛苦與迷茫。
    “這還是咱們原來的地方嗎？”
    整個隊伍裏，彌漫著壓抑的沉默和隱隱的不安。
    先前的緊張奮戰暫時掩蓋了他們對世界現狀的恐懼。
    但現在，眼前的畫麵將他們的想象統統碾碎，隻留下灼熱的現實。
    石磊忽然扯了一下嘴角，苦笑著自嘲道。
    “楚哥，這樣的地方……真能找到生路麽？”
    楚夜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麵孔，最後落在了遠處那無盡的沙海上。
    片刻後，他轉過身來，聲音低沉。
    “我知道，你們跟著我，隻是想找到從下麵出來的路。”
    他頓了頓，語調平穩。
    “如今，咱們出來了，也算了結了這一趟的拚命。”
    眾人聽著他的聲音臉上表露出不安。
    石磊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麽，卻最終沒能開口。
    楚夜沒有停下，也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他繼續說道。
    “從現在起，你們自由了。你們有自己的選擇，要是想離開，就趁早。這裏是末世，每一步都是賭命的路，我不會強留任何人。”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黃沙拍打著每個人的臉頰，刺得眼睛生疼。
    石磊狠狠攥緊了拳頭，沙子從指縫中擠出，他低聲罵了一句。
    “楚哥，都這時候了，你把我們往哪攆？”
    楚夜掃了一眼他，冷冷說道。
    “我不會當誰的保姆。你們要走要留，自個兒拿主意。記住，沒人在這末世裏真正靠得住，包括我。”
    他說完，轉身朝城外黃沙的方向走去，腳步沒有一絲猶豫。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落在每個人心裏。有人下意識地朝後退了幾步，垂下頭，臉上的表情複雜極了。
    石磊狠狠揮拳砸向旁邊的沙丘，咬牙罵道。
    “真他娘硬心腸！可我還就不走了，楚哥去哪我去哪！”
    有人附和著點頭，也有人依舊沉默，但無人選擇轉身離開。
    最後，楚夜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聲音卻清晰響起。
    “如果還要跟，那別再拖後腿。希望你們永遠記得，末世不養廢物，能活下去的，隻有強者。”
    說完，他抬腳邁步，步伐堅定得像是劈開了這漫漫死寂的黃沙。
    隊伍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有人邁開步子，緊跟了上去，一聲不吭。
    其他人也陸續動了起來，盡管眼裏有著掙紮，但更多的是不甘。
    就這樣，楚夜身後，隊伍再次出發。
    ……
    夕陽的餘暉被漫天黃沙吞噬，一行人拖著沉重的步子在沙海中艱難前行。
    楚夜的家在距離地鐵站不算遠的別墅區，以往小半個小時就能到家。
    如今卻像走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於，熟悉的別墅區輪廓出現在眾人眼前，然而昔日氣派的圍牆早已被黃沙掩埋。
    隻露出一截殘破的鐵絲網，在風中搖曳，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末世的殘酷。
    眾人好奇地望著楚夜，不明白在這已經被沙海吞噬的城市裏，“家”還有什麽意義。
    “那裏至少比外麵安全些，不用擔心被人闖進家門。”
    話音剛落，別墅區裏就傳來一陣喧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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