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閉關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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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玉箋這幾日一直留心著東閣裏那位東極上仙的動靜。
    聽到不少關於東極上仙的傳聞,幾乎能和夢中的情景合上。
    回金光殿時,路過一處偏殿,她剛巧還聽到幾個麵生的仙侍正與仙娥們閑聊。
    “聽聞東極上仙這次是協助殿下在無盡海設封魔陣,才身負重傷的,殿下應當是心疼得很,這才急著為她療傷。”
    “上仙真是絕色傾城,還為殿下受了那麽大的磨難。要是不能修成正果,那可真是可惜了。”
    “美人偏偏如此命途多舛。不過殿下待她如此,也算是有了好歸宿吧。”
    “什麽意思?殿下與上仙……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呀,殿下不是不近女色嗎?”
    “誤會?怎麽會呢,殿下為了給東極上仙療傷,已經和她一同閉關七日了。殿下如此費心費力,還從未見他對誰這麽上心過呢。”
    “可我聽說金光殿裏已經住了一位姑娘了。”
    “那位是岱輿仙山的弟子,隻是暫住此地。”旁邊有人解釋道。
    “可是,一個弟子,怎麽會住在殿下居所?”
    眾人唏噓不已。
    唐玉箋站在樹影後,心情雜陳。
    這隻是剛開始,她就隱隱從別人的交談中聽出了自己的存在有多麽不和諧。
    好像她的存在就是為了破壞別人的佳話。
    傍晚下了一場雨。
    唐玉箋往自己住處走,發尾染上雨水,濕漉漉地貼著肩膀。
    手中的儲物戒像個燙手的山芋,唐玉箋拿著它,在宮殿裏轉了一圈,卻始終沒見到太子的蹤影。
    正猶豫間,看見匆忙而過的鶴仙童子,便想著將戒指交給他代為轉交。
    可鶴仙童子一見她,便先開了口,“你想見殿下?”
    不知是不是錯覺,唐玉箋覺得他好像鬆了口氣。
    “隨我來。”鶴仙童子語氣平淡。
    大概是跟在太子身邊久了,言行間也帶了兩分相似。
    “不是。”她連忙否認,“我不見殿下了,你轉交時告訴殿下,這是靈台洞薛氏要給殿下的。”
    可鶴仙童子步履如風,根本不聽她說話,轉眼間已化作一隻仙鶴,身影翩然落在簷角之上。
    眼見離東邊的高閣越來越近,唐玉箋停下腳步,提高聲音道。
    “我不去,我把東西放在這裏了,要不要轉交隨你……”
    話音未落,頭頂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什麽事?”
    唐玉箋滯住了腳步。
    她抬起頭,看到閣樓之上,燭鈺正倚在玉欄邊。
    蒼白的皮膚被宮燈勾勒出一層暖色的輪廓,濃密的眼睫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目光如霜,正遙遙地看著她,神情一如往常的清冷淡漠。
    唐玉箋連忙低頭行禮,將戒指放在地上,轉身欲走,卻見太子紆尊降貴,已從閣樓上走下來。
    緊接著,一樓那扇寬闊的雕花大門被推開。
    太子臉上帶著淡淡的倦色,眼中卻沒什麽溫度,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值得他多費心思。
    唐玉箋站在原地,進退兩難,隻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彼此都沒有先開口。
    直到閣樓內傳來一道很輕的詢問,帶著微微的沙啞。
    “外麵是誰來了?”
    隨之而來的是由遠至近的腳步聲。
    唐玉箋神情微怔,指尖輕輕蜷縮了一下,周遭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她清晰地看到燭鈺蹙眉,側身擋住門縫,一手按在唐玉箋肩膀上,另一隻手抵在身後的門沿上,將門掩上。
    “你重傷未愈,不可踏出結界,回去。”
    這話是他對屋內的人說的。
    同時,轉身遮掩住唐玉箋的身影,似乎也是不想讓屋裏的人看見她。
    唐玉箋低著頭,後腦勺被修長冰冷的五指輕輕扣住,臉頰貼在太子的衣襟上,鼻息間滿是他身上的冷香。
    遠遠看去,她整個人幾乎埋在他懷裏。
    有種不敢呼吸的感覺。
    她一動不動,心卻沉下去,後背發涼。
    就像書裏和噩夢中描述的那樣,惡毒的女妖在太子與上仙界貴女之間從中作梗。
    唐玉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站在這裏,身在門外,卻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兩個人中間。
    頭皮上傳來微不可察的摩挲感,沒入她發絲間的五指緩慢地滑動了一下,給人一種憐惜的錯覺。
    “來做什麽?”
    耳邊傳來低緩而冷淡的詢問,太子的語氣仿佛無意再與她多說一個字。
    唐玉箋低著頭,看不見說話人的神情。
    不知道他的聲音雖冷,視線卻沒從她臉上移開半分,目光有些灼熱。
    按在她後背上的手也始終沒有鬆開。
    “來送東西。”
    唐玉箋將手中小小的儲物戒拿出來,輕聲說道,“這個是靈台洞薛氏的……”
    正說著,手中忽然一空,接著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響。
    那枚被師姐說很貴重的儲物戒,劃過一道長線,由白鶴銜住。
    太子開口,“還有呢?”
    還有?
    唐玉箋迷茫。
    沒有了啊。
    扣在後腦勺上的手鬆開了,唐玉箋抬起頭,一雙暗紅的眼睛望著距離極近的人。
    他還在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看,像在等待她繼續說些什麽。
    唐玉箋想了想,問道,“殿下,今天練身法嗎?”
    “今日不行,還有些事。”
    燭鈺眸光緩和了幾分,不再像先前那般生硬。
    “來找我,隻是為了修煉之事?”
    唐玉箋本沒打算來找他,可潛意識裏覺得,若是將這話說出來,殿下又會不開心。
    於是隻得訥訥地點頭,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燭鈺垂眸,看了她良久,開口,“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你是不是忘記了。”
    “什麽話?”她下意識出聲。
    可話一出口,太子臉色愈冷。
    “我告訴過你,以後在外,不可再裝作不認識我……”
    今日也不修煉了。
    唐玉箋出神地回憶著夢境裏的內容,視線沒有聚焦。
    結合白日裏聽到的那些仙侍們說過的話,她才知道,原來這些時日殿下沒有再繼續帶她練身法,是因為他和東極上仙一同閉關了。
    就在這座閣樓裏,閉關了七日。
    太子應當也是像教導自己那樣,雖然表情冷淡,卻極有耐心。
    救治傷重的美人。
    “在想什麽?”麵前的人問。
    唐玉箋回過神,餘光察覺到殿下的手抬了起來,像是要碰她。
    嚇得她下意識躲開。
    於是那隻快要落在她耳畔的手頓在空中。
    燭鈺收回手,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你今日究竟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