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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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降臨太一府,三大金仙長老畢恭畢敬地簇擁在其左右。
玄清真人作為代掌府印之人,此刻神色如常地立於殿中,麵上看不出絲毫異樣,依舊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
然而無人知曉,此刻的太一府內早已暗潮洶湧。
府中各處的守衛都繃緊了神經,暗處的眼線紛紛開始行動。
離席的賓客漸漸察覺到異樣,太一府表麵上一切正常,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府裏的仆人侍從來回奔走,腳步匆忙,目光遊移,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今天明明是家主繼位的大喜日子,氣氛卻有些古怪。
幾位金仙長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一隊隊護衛悄無聲息地沿著府邸鋪開,放出仙獸,祭出法寶,陣法將整座府邸圍得密不透風,但仍然一無所獲。
他們要找的人就這麽人間蒸發了。
太一府的護山大陣堪稱六界至強的陣法,更何況其中還融入了上古返祖血脈的骨血。尋常妖仙生靈自不必說,哪怕是大羅金仙,也無法破陣而出。
甚至就在數個時辰前,他們還給公子不聿扣上了鎮山鎖,抽走了他大半的精血,做足了萬全的防備,仙域中任何一個萬年以內修為的天人都不可能掙脫。
但偏偏最應該被困在陣裏的人,他們太一氏族的新任家主,卻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這期間,最坐立不安的就是代管太一府大小事宜的三位金仙長老。
玄清真人正與天宮來的貴人周旋時,突然看見一隊護衛神色倉皇地出現。
他找了個借口離席,在廊外聽完了稟報,西北偏院的院子裏,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屍體,都是些侍仙奴仆,身份簡單。
“但看傷口,像是他們自己打起來了,自相殘殺。”
護衛遞過來一個東西,“最奇怪的是這個。”
他呈上的是個裂成兩半的瓷罐,裏麵沾著幹涸的暗色血痂。
上麵殘留的正是家主賜福時殘留的血脈氣息。
玄清真人臉色一變。
太一氏族無人不知這血,有人因為血脈自相殘殺,這不奇怪。
但問題是,誰能從公子不聿身上取到血?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這血肉是他自己給出來的。
“真人,有什麽不對嗎?”護衛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不對。
玄清真人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厲聲喝道,“快去送客,等天君一走,馬上封死九嶷山所有出入口,所有禁製全開,啟動封山大陣。”
各個山門值守弟子慌忙掐訣,整座山脈頓時被籠在結界之中。
事情的真正問題並不在於西北偏院死了十餘個自相殘殺的仙仆,而在於他們是自相殘殺而死的。
公子不聿,凶名昭著。
以他往日的作風,若是他出手,從來不會留活口。若有人覬覦他的血肉,更不可能有生還之路。
但這次卻有人當著他的麵爭奪他的血肉,罐子裏也殘留了痕跡,這才是問題所在。
他沒有親自出手,而是冷眼旁觀那些人自相殘殺。
玄清真人低聲交代了幾句,親自去守陣。
太一府今日賓客眾多,路上不少賓客都在竊竊私語,為何主府庭院裏會有一座纏繞鎖鏈的通天巨塔,外形看著像是用來鎮壓什麽的。
這座琉璃寶塔確實是作封印之用,也可稱為鎮邪之塔。
今日受封大典,太一氏族的新任家主是從這座鎮邪寶塔中被請出來的。
但事實上,在太一長老們眼中,將家主囚禁於鎮邪塔內,非但不是大逆不道,反而是理所當然之事
雖然將人困在塔中確有取血之故,但最重要的原因,是為了保護除家主之外的所有人。
有些人自出生起便受天性驅使,注定成為世間的災禍。
或許公子不聿並非心懷惡意,隻是力量過於強大。
若無法掌控,終將釀成災禍。
“找到了嗎?”
“回稟長老,尚未尋得。”
廳堂內,幾個金仙長老麵色陰沉如水。
無數護衛單膝跪地,額間滲出細密汗珠。
“廢物!”長老袖袍一揮,震得護衛口鼻滲血,“他身上有鎮山鎖,一個被抽了七成精血的人,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恰在此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麵色慘白的奴仆跌跌撞撞闖入視線,他遍尋不著自己的主子,逢人便問,舉止怪異,引起了幾位金仙的注意。
經過一番盤問,才弄清楚這個慌慌張張的奴仆,其實是旁支一脈的下人。
他的主子早就不知去向,可就在剛才,庶府中供奉的命牌突然倒下,家中夫人急得不行,馬上派人傳訊,命他快快去尋主子下落。
太一一族開枝散葉數千年,各個旁支庶府早已錯綜複雜,今天更是有不少混進來攀關係的。
主脈的長老們向來不屑理會這些瑣事,連眼皮都懶得為他們掀一掀,何況是區區庶脈子弟的死活。
可眼下這庶脈子弟的命牌倒了,那必是死在了主府中,此事在當下看來,著實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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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護衛說失蹤的旁支極擅陣法。
然而未等他們想通其中關竅時,整座府邸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腳下地麵崩裂出細小的斷紋,無數金紋如活物一般從地底下竄出,一層層擴散,正以駭人之勢向四周瘋狂蔓延。
而所有的符文,全都以那座祠塔為中心……
有人在那裏強行破陣!
這無異於要毀了太一府邸的所有大陣的根基。
琉璃寶塔外,濃霧籠罩,難以窺見其中分毫。
千百道禁製如蛛網般纏繞塔身,將內外徹底隔絕。
待金仙們趕到時,數十丈高的厚重塔門早已支離破碎,宗祠內已空空如也,入口處所有陣法盡數被毀。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旁支最後的一絲氣息就消失在宗祠外。
護衛推開搖搖欲墜的塔門,黏稠血跡立即從門縫蜿蜒滲出。
地上積著厚厚的粉末,金仙長老蹲下身,用手沾了沾粉末,確認那是玄鐵鎮山鎖的碎末。
也就是說,公子不聿腳上的鐐銬,已經斷了。
金仙僵立在原地,思緒陷入空白。
玄鐵出自極寒之地,需要淬煉千年才能成材,再經真人用靈力鍛造方能鑄成鎮山鎖,其堅硬程度足以封住一山靈脈,如今這專門用來禁錮公子不聿身上靈竅的鎖鏈,竟被毀得粉碎。
另一側的長老突然驚醒,厲聲問,“玄清真人呢?”
玄清真人如今是太一府代掌印之人,更是往日唯一一個能直接進入祠塔與公子不聿接觸的。
護衛回稟說,“玄清真人開啟封山大陣後就去守陣了。”
可如今大陣已破,為何還不見玄清真人?
金仙還未及開口,身後突然有個驚慌失措的仙侍匆匆來報。
“稟上仙,前廳……前廳出事了!”
那仙侍麵如土色,像在回憶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宴席屏風後……在家主尊位上,憑空多了顆…頭顱。”
“什麽?”
金仙猛地回頭,一陣寒意先竄上後背。
下屬以為他沒聽清,又顫抖著重複了一遍。
剛剛賓客散去後,府上的家仆在清掃宴廳,忽然看見有人抱著東西一步一步走到主位的屏風後。
眼尖的仙侍發現那人的行為怪異,看著也麵生,便上前跟過去想要將人拉住。
可過去之後卻發現根本沒有什麽家仆,而那張本來應該由今日新任家主入座的寶座上,放著一顆頭顱。
切口還粘著沒幹的血,雙目圓睜,唇齒微張,臉上的神情還維持著最後一刻的驚愕。
正是代掌太一府的玄清真人。
幾個金仙麵麵相覷,這時才驚覺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他們不該把家主隻是當作一個從未踏出過宗祠的單純稚子。
那具單薄身軀裏流淌著的,是太一族最尊貴也最凶邪的返祖血脈。就連這六界都再難找出比他更危險的存在。
當初在公子不聿身上日複一日地刮骨割肉時,就應該明白,沒有人能在那種折磨中保持單純無害。
能活到今日還一切如常的,若不是至純至善,就必定擅長偽裝,危險至極。
他們不是沒動過,用秘術將家主煉成癡愚之輩的念頭。
可這返祖血脈的力量尚未完全覺醒。
更何況,這近百年來,少年每次接受"賜福"時都溫順得令人咂舌,安靜的像是真的相信了他們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心甘情願為所謂的“族中大計”獻出血肉,從未流露半分怨懟。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就連最謹慎的長老,也漸漸放下了戒心。
現在才明白,他們都被騙了。
他怎麽可能不恨?
……現在看來已經來不及了
金仙長老攥緊的拳頭青筋暴起,太一族不能就此覆滅。
“前廳的客人都散去了嗎?”
“回上仙,除了幾個家仆,宴席上已無其他賓客……”仙侍話音未落,一隻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隨著"哢嗒"一聲輕響,仙侍的脖頸被幹脆利落地折斷。
殘魂從軀體上滲出來,被一腳踩碎。
家主失蹤的消息必須徹底封鎖。
返祖血脈出逃,幹係重大,絕不可走漏風聲。
因此,任何可能察覺異狀的人,哪怕隻有一絲懷疑,都不能留下活口。
“傳令下去——”金仙聲音壓得極低,“搜遍六界,掘地三尺也要將家主找到,行動必須隱秘……”
絕不能讓其他氏族知曉太一族的家主出逃,否則六界必將掀起腥風血雨。
更關鍵的是,絕不能讓家主察覺,他們在追捕他。
要像影子般無聲無息。
一排排護衛悄悄分散進各個角落,無聲地掃蕩太一府邸,所到之處,遍地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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