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如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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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來找我們?”
枯瘦的手指下意識攥緊椅子扶手,木刺紮進掌心也渾然不覺。
“是家裏誰生了病?要買什麽藥?”
豆兒原本蜷縮在角落,此刻也抬起頭來。
少女蒼白的臉上淚痕未幹,卻在聽到這話時,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她盯著王建國的眼神裏,既有劫後餘生的茫然,又帶著幾分好奇。
月光從破碎的瓦縫間漏下,在三人身上投下交錯的光影,馬燈的火苗突然“劈啪”爆開一朵火星,驚得牆角的蟋蟀停止了鳴叫。
王建國蹲在滿地狼藉的藥鋪裏,看著楊懷喜布滿血痂的臉龐和豆兒驚恐未定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
夜風卷著藥渣和碎瓷片在腳邊打著旋,馬燈昏黃的光暈將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在殘破的牆壁上晃出破碎的輪廓。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伸手輕輕按住楊懷喜顫抖的肩膀,掌心傳來老人嶙峋的骨感,像是握住一截枯木。
"楊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藏著掖著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誠懇。
"我今天來,本就是專程來找你們的。"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張有些褶皺的信紙,借著馬燈的微光,紙上"北大荒紅旗公社"的印章隱約可見。
"我們公社要籌建一個衛生所,可十裏八鄉都找不到個像樣的大夫。我就想起了你和豆兒。"
楊懷喜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錯愕,腫起的眼皮艱難地眨動著,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豆兒也停止了抽泣,抬起頭來,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神中卻燃起一絲希望的光芒。
王建國繼續說道:
"本來想著,能請您去坐鎮,再帶帶幾個年輕後生,教教他們醫術。可誰能想到......"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目光掃過滿地狼藉。
"會在這裏碰上這種事。"
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悠長而淒厲,驚得夜梟發出幾聲怪叫。
王建國握緊楊懷喜的手,語氣愈發懇切:
"楊兄弟,豆兒,如今你們在這裏已經待不下去了。黑虎幫那群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可要是跟我去北大荒,那裏地廣人稀,正缺像您這樣的大夫。衛生所雖然簡陋,但至少能讓你們安身立命。"
夜色濃稠如墨,殘敗的藥鋪裏,搖曳的油燈將三人的身影投射在斑駁的牆麵上,影影綽綽。
楊懷喜倚坐在殘破的木椅上,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胸腔裏渾濁的響動,他布滿傷痕的手緊緊攥著椅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王建國蹲在他身前,目光中滿是期待與懇切,等待著老人的答複。
"建國兄弟,"
楊懷喜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過粗糙的木板。
"按理說,你今日從那幫惡徒手中救下我們,這份恩情比山還重,你若有需要,我就是拚了這條命也該去幫你。"
他頓了頓,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凹陷的眼窩裏泛起一絲猶豫。
"可是......"
他艱難地轉動脖頸,望向裏屋的方向,那裏,豆兒正在為他準備熱水。
"豆兒雖喚我一聲哥,但這些年,她就像我的孩子一般,我不能替他做這個主,得問問他的想法。"
王建國微微一怔,隨即點頭,眼中滿是理解。
他自然明白,楊懷喜與豆兒在這險惡的黑市相依為命,每一個決定都關乎兩人的未來。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唯有夜風穿過破碎的窗欞,卷起地上散落的藥渣,發出沙沙的聲響。
就在這時,裏屋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豆兒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水,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少年清秀的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倔強與堅韌。
他走到楊懷喜跟前,將水碗輕輕遞到他手中,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他身上的傷口。
楊懷喜接過水碗,卻沒有急著喝,而是用慈愛的目光看著豆兒,緩緩說道:
"豆兒啊,建國兄弟他們公社要籌備衛生所,邀我們去幫忙。這一去,路途遙遠,前路未卜,還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他的聲音漸漸哽咽。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無論你做何決定,哥都陪著你。"
豆兒靜靜地聽著,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衣角。
他抬眼望向楊懷喜,又看向王建國,腦海中閃過這些年在黑市的種種磨難:
被混混欺壓時的恐懼,深夜裏熬藥的疲憊,還有那些因病痛而絕望的眼神......再看看眼前,楊懷喜渾身是傷,卻依然牽掛著她的意願。
王建國千裏迢迢而來,帶來的不僅是一個機會,更是一份希望。
"哥,建國大哥,"
豆兒深吸一口氣,聲音清脆而堅定,眼中閃爍著光芒。
"我同意去北大荒。這些年,我們在這黑市受盡了委屈,可即便如此,哥你也從未放棄過行醫救人的念頭。”
“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能讓我們堂堂正正地治病救人,能有一個安穩的家,我願意去。"
楊懷喜端著粗瓷碗的手猛地一顫,滾燙的水濺在布滿傷痕的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
油燈昏黃的光暈下,豆兒清秀的臉龐被映得忽明忽暗,少女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卻遮不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這目光太過灼熱,讓飽經滄桑的老人也忍不住別開視線,喉結在染血的衣襟間艱難滾動。
"哥,你看。"
豆兒突然蹲下身,從藍布包裏翻出本邊角磨損的《本草經解》,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幾支幹枯的艾草。
"你教我認藥的時候說,當歸補血活血,黃芪補氣固表,這些藥材本該救人,可在這黑市......"
她的聲音陡然發澀,指尖撫過書頁上被血漬暈染的字跡——那是上個月混混砸店時濺上的。
"我親眼見你把救命的參片,包進刻著"金槍丸"的紅紙裏。"
夜風突然灌進破窗,吹得油燈芯"劈啪"炸開火星。
楊懷喜感覺肋骨處的傷口又開始抽痛,那是被鐵棍重擊留下的傷,此刻卻不及心口傳來的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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