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新房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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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最後一道菜——蒸騰著熱氣的青椒炒雞蛋端上斑駁的木桌時,楊懷慶的屁股才剛蹭到長凳邊緣。
    他把豁口的粗瓷碗往麵前推了推,碗底與桌麵的裂紋摩擦出細微聲響。
    隨即湊近主位的趙書卓,壓低的嗓音混著灶膛飄來的柴煙:
    "趙大哥,晌午在磚廠泥地上畫地界時,你咋攔著不讓提那塊地?莫不是藏著啥見不得人的寶貝?"
    趙書卓夾著醃黃瓜的筷子頓在半空,粗布袖口掃過碗沿的缺角,露出手背上蜿蜒的疤痕——那是去年炸山取石時留下的。
    他抬眼看向斜對麵的何雨水,見她正用藍花帕子替楊小花擦拭袖口的菜湯,帕子邊緣的補丁在煤油燈影下微微晃動。
    灶膛裏的柴火"劈啪"炸開,火星濺在窗紙的破洞上,映得他古銅色的臉膛忽明忽暗:
    "哪是秘密,就是..."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粗糙的釉麵。
    "今早跟懷喜在磚廠後坡丈量地基,他蹲在那片新平出來的空地直拍大腿。"
    王建國喉頭滾動著咽下口玉米粥,筷子頭"當啷"敲在碗邊。
    他想起今早路過亂葬崗時,新栽的柏樹苗在風裏晃出白花花的塑料繩。
    遷墳時遺落的半塊青磚還斜插在土坡上,磚縫裏嵌著暗褐色的腐殖土。
    何雨水的棉鞋悄悄往楊小花那邊挪了半寸,腳尖碾著地上的爐灰,忽然記起三年前小花在鎮醫院值夜班的情景。
    淩晨捧著薑湯回宿舍時,白大褂袖口還沾著未擦淨的碘伏痕跡,那是給傷員換藥時蹭上的。
    "到底是哪兒嘛!"
    楊小花把花布圍裙解下來搭在椅背上,辮梢掃過煤油燈的玻璃罩,驚起一圈撲棱棱的飛蛾。
    她看見趙書卓的耳根紅得像灶膛裏的炭火,粗布褂子第二顆盤扣鬆了線頭,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窗外老槐樹的枝椏刮擦著窗欞,將月光篩成碎銀撒在他手背上,那道疤痕此刻正被他攥成拳頭,指節抵著桌下潮濕的泥土地。
    "就...就是村東頭的亂葬崗。"
    趙書卓的聲音被穿堂風撕成兩半,飄向房梁上懸掛的玉米串。
    "原先埋著七十二座無主墳,前兒公社請了陰陽先生看風水,用紅磚砌了新陵園遷過去的。"
    他忽然想起翻地時鐵鍁碰到的硬物——扒開浮土才發現半隻粗瓷碗,碗底刻著模糊的"福"字,釉麵裂著蛛網似的紋路。
    "懷喜說那土坡朝東南,去年落的腐葉漚了半人深,抓一把土能攥出油來,種黃芪準能竄到二尺高。"
    楊小花的指甲掐進掌心又鬆開,指尖觸到圍裙口袋裏半張揉皺的藥材圖譜——上個月在公社倉庫。
    她見過黃芪的根須在畫裏蜷曲如老樹根,根須上的細毛像初生嬰兒的胎發。
    何雨水把一碟涼拌蒲公英推到她麵前,青瓷碟沿的缺角映著燈光:
    "書卓哥還當你是頭回下鄉見著青蛙都尖叫的城裏姑娘呢。"
    她想起去年雨季,小花蹲在泥濘的田埂上給中暑的社員做急救,額發被雨水粘在臉頰,白球鞋陷進泥裏也顧不上拔。
    趙書卓突然抓起桌上的搪瓷缸灌了口涼茶,缸底的茶垢在燈影裏晃出暗褐色的圈。
    他瞥見楊小花垂著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發梢沾著的飯粒隨著低頭的動作輕輕顫動。
    窗外更夫的梆子聲"篤篤篤"敲了三下,驚飛了簷下的燕子。
    他這才發現自己粗布褂子的第三顆盤扣不知何時鬆了線,線頭像懸在半空的省略號,隨著心跳一蕩一蕩。
    楊小花突然抬起頭,煤油燈的光暈在她眼裏晃出細碎的亮:
    "趙大哥,亂葬崗咋了?我在醫院見的死人比咱村人口都多。"
    她把袖子往上一捋,露出小臂上去年被草藥劃破的淡色疤痕。
    "前兒我還在藥材站聽人說,腐殖土最養黃芪根,你看這事兒..."
    話音未落,何雨水突然"噗嗤"笑出聲,筷子上的豆角掉回碗裏:
    "書卓哥這叫關心則亂,早忘了小花是拿慣手術刀的人咯!"
    木桌上的煤油燈芯又爆出個燈花,照亮了趙書卓突然泛紅的鼻尖。
    他看著楊小花眼裏跳動的火光,忽然想起今早翻地時,那半隻粗瓷碗底下壓著的嫩芽。
    指甲蓋大的黃芪苗正從碗沿裂縫裏鑽出來,嫩黃的葉片上還沾著昨夜的露水。
    時間像是指間漏下的細沙,在王建國每日盤膝運功的呼吸間,在他於山野間搜尋靈草時踏碎的晨露裏,悄無聲息地流淌了四個月。
    這四個月裏,建業村的炊煙依舊按時升騰,田壟間的作物隨著節氣抽穗拔節。
    唯有王建國的身影多了幾分沉寂——他總在暮色四合後隱入後山竹林。
    掌心翻湧的微光與天地間遊離的靈力悄然共鳴,那些旁人看不見的能量絲線,正被他一點點編織成解封空間的密鑰。
    當第一縷帶著濕熱氣息的風掠過村口老槐樹時,蟬鳴漸次在枝葉間炸開,宣告著夏季的正式降臨。
    這日的建業村卻比尋常夏日更添幾分熱鬧,家家戶戶的門扉都敞開著。
    男女老少揣著瓜子糖果往村東頭湧去,孩童們追逐打鬧的笑聲驚飛了屋簷下的燕子。
    村東頭那片 ney 平整出來的空地上,兩座嶄新的建築並肩而立:
    一座是青灰色磚體砌成的瓦房,坡屋頂鋪著整齊的紅瓦,簷角微微上翹,門前還未揭去紅綢的木牌隱約透著莊重。
    相鄰的另一座則是白牆藍窗的平房,牆麵上用石灰水刷出“建業村衛生所”幾個大字,玻璃窗擦得鋥亮,裏頭隱約能看見嶄新的藥櫃。
    “建國兄弟真有本事!這磚房比鎮上供銷社的還氣派!”
    “可不是嘛,以後頭疼腦熱的,再也不用摸黑走十裏路去公社衛生院了!”
    村民們圍在建築前嘖嘖稱奇,李大爺摸著磚牆上細膩的勾縫,滿臉讚歎。
    張嬸則扒著衛生所的窗戶,數著裏麵擺放的藥瓶。
    王建國穿著幹淨的藍布褂子,站在人群中笑著遞煙,額角的汗珠在陽光下閃著光,可他眼中的欣喜卻遠不止於眼前的建築。
    沒人知道,就在昨日深夜,當最後一縷靈力注入掌心的玉佩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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