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倭人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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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城白虎堂大事已定,一切安排妥當,眾人休養生息,不覺間已過了半月。
    此半月之間,白虎堂之事傳遍江湖。
    現任盟主龍在天及江湖各個門派分別送來駕帖,說的不過是些恭喜之類的客套話,在此不做多表。
    這期間,大家漸漸熟識。
    白震山與三位幫主飲酒暢談,仿佛回到年少時節;陳忘往往獨飲,趙戲有時也會陪他。
    此刻,陳忘已將眼上黑布除去,雖不識麵貌,但能看到虛影。
    芍藥驚奇於張博文出色的火藥術,也玩的開心;白芷、紅娘子以及展燕、楊延朗四人也相談甚歡,尤其是楊延朗,見人家紅娘子身材好,還喋喋不休地要給人家做媒,想將隆城的王法縣丞與紅娘子配在一起,人家隻當說笑,當然不會理會他。
    後來李詩詩來看望白芷,楊延朗更是驚為天人,又張羅著將王縣丞介紹給人家,真是眼中隻有美人,亂點鴛鴦譜。
    住了這麽久,年輕人已經厭煩。
    洛城繁華,怎能耐住寂寞枯守白虎堂,而不出城一遊呢!
    不料白芷仍然忙於堂中事務,紅娘子一旁協助白芷,俱是脫身不得。
    展燕和楊延朗卻不耐寂寞,於是乎隻好拉上李詩詩,甚至叫上了芍藥、張博文以及尚在讀書的趙方升,六人開開心心出門遊玩去了。
    出了門,大街上沿街叫賣不絕於耳,琳琅百貨眼花繚亂。
    酒肆、戲院、布莊、客棧……
    大街上更有特色小販,果品小吃、胭脂水粉、代寫書信、算命測字……
    凡所應有,無所不有。
    六人雖同行,興趣卻各不相同。
    一會兒,幾人便走散了。
    芍藥、張博文、趙方升三人年紀相仿,專向小吃玩具處跑;李詩詩則偏愛書屋墨寶,獨自去了僻靜雅致之處;展燕和楊延朗二人,則久居荒涼之地,此時乍逢繁華,自然是越熱鬧越往哪裏湊。
    不多時,六人便分成了三支隊伍,各自玩耍去了。
    單說展燕和楊延朗這一支。
    二人在這洛城中來回穿梭,什麽都要瞧上一眼,什麽都要摸上一摸,一路說笑玩鬧,倒也開心自在。
    玩了一陣,展燕突然想到,自己若日後回家,自然要帶些中原特產給父母的,而父母所愛,無非是酒和茶。
    一番打聽尋找,輕易便找到洛城中最大的酒肆和茶坊。
    說來也巧,兩處竟同在一地,左右相鄰,倒省了許多奔波。
    展燕決定先給父親買酒,便同楊延朗一道,先向酒肆去了。
    隔著老遠,就看見飄搖的酒旗,聞到濃鬱的酒香。
    走著走著,就被這香氣熏陶,半醉半醒。
    不多久,他們便走進酒肆。
    高大的櫃台後,壇壇罐罐,酒品俱全。
    中原陳年女兒紅,西域新釀的葡萄酒,草原上的馬奶子,五穀陳釀,西南果酒……
    真是五顏六色,形態各異,讓人眼花繚亂。
    好酒不怕巷子深,何況這在大道上的酒肆呢?
    買酒喝酒的絡繹不絕,排成長隊。
    如此,展燕他們要買酒,便也隻好乖乖排在人後。
    趁著排隊的光景,二人左顧右盼,才發現這間酒肆之中,還有大大小小的桌椅包間。
    有些酒客買一些小菜,便在酒肆中高談闊論,開懷暢飲,好不熱鬧。
    就這樣來回張望,偶爾聊天消遣,不知不覺間已經輪到展燕他們買酒了。
    不料他們剛準備挑選好酒,卻見包間裏走出兩個醉漢。
    其中一人穿黑藍格子的大袍,腳踩木屐,腰配兩柄刀,一長一短,身材矮小,狹目厚唇塌鼻梁,鼻子下一小撮胡子,像極了鼻毛的衍生物。
    另一人穿著與此人相似,隻是少了兩把佩刀,身材也要高大一些,濃眉大眼,一副斯文樣子。
    他倆搖搖晃晃走來,趴在櫃台前,拍出幾個大錢。
    小胡子嘰裏呱啦不知道說些什麽,斯文樣的人聽那小胡子說完,翻譯道:“店家,這位爺想再要一壇薯燒酒。”
    店家看這兩人買酒,極其熱情,道:“二位爺稍等,好酒馬上打來。”
    楊延朗看到那小胡子,頓時氣上心頭。
    記得剛入洛城之時,去紅娘子雜耍班尋釁滋事的東瀛人便是此人。
    此人武功不高,武器卻鋒利的很。
    當初楊延朗為紅娘子出頭,此寮一刀便將楊延朗手中竹槍砍斷,斷口平滑整齊,好似切豆腐一般。
    因而,楊延朗對之印象深刻。
    此時見此人插隊打酒,不禁舉手拍案,向店主說道:“店家,我們排了這麽久的隊,憑什麽他們一來便給他們打酒。”
    店家聽到客人爭論,一邊打酒一邊喃喃道:“客人也不看看,人家自東瀛遠道而來,並非國人,自然事事優先。”
    說完話,將打好的薯燒酒放在桌上,由小胡子拎著走了。
    離去時,那斯文人還不忘回頭看楊延朗一下,得意之情流於眉眼之間。
    楊延朗看著他們去的方向,一直到他們關上包間的門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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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過頭來,楊延朗故意說怪話給店家聽:“我在家中,向來是以我為先,客隨主便,哪有為了個把客人委屈了主人的道理。這些個東瀛人橫行跋扈,多半是你們這些小老板嬌慣的。”
    店家給展燕打酒,嘴裏卻不安生,對楊延朗道:“我們慣的?你問問,就連朝廷都慣著他們呢!東南海域,倭寇橫行,咱們的軍隊但凡能打一次大勝仗,還能至於這樣?國人與倭人糾紛,鬧到官府,哪一次不是給國人扣一頂損害友好的帽子。時日久了,就連姑娘們都覺得東瀛人好,就連剛進去那位,長成那般模樣,都有不少好人家的黃花大閨女趨之若鶩,投懷送抱呢!”
    展燕聽到最後一句,覺得不可理解。
    不說別人,就剛進去那個,長相猥瑣老態,身材又矮小,這都趨之若鶩?
    她忍不住說:“這幾日無事,我常聽詩詩姐說起這些東瀛人,她講說東瀛這些個帶刀浪人,都是在本國無人雇傭又無一技之長,好吃懶做之人,以至於難以維持生計,這才來到此處,聯合賊匪強盜,靠劫掠發家。國人那麽多好青年,真不理解為何要對這些外來的底層人士趨之若鶩。”
    楊延朗倒沒有再多說話。
    他看小胡子醉眼惺忪,臉對臉也沒認出他來,眼珠一轉,壞主意信手拈來。
    待展燕買完酒,楊延朗特意向店家要了一瓶薯燒酒,買完之後,便佯裝尿急,拎著酒急急忙忙出恭去了。
    不多時,楊延朗便回來了。
    隻是他並未立即去找展燕匯合,而是端著薯燒酒,敲了敲門,進了那東瀛人的包間。
    楊延朗進去一看,才發現除卻跪坐在左邊的小胡子和下首的斯文人,還有三人同飲。
    一人坐上首,穿黑色道服,配雙刀,袒胸,肌肉結實,顴骨突出,鼻梁高挺,目有精光,披頭散發。
    一人坐右邊,白色和服,八字胡,配雙刀,麻子臉招風耳,頭上有發髻。
    還有一人一旁服侍,給他人倒酒,滿臉褶子,諂媚至極。
    聽他們說話交流,楊延朗大致可以猜出:上首黑道袍那人是小胡子和八字胡的師父,其餘兩人則並非東瀛人。
    斯文人是個翻譯,褶子臉不過是個服侍的小人物罷了。
    楊延朗佯裝成店夥計,端酒前來,滿臉堆笑,奉承道:“各位異邦友人來此,小店蓬蓽生輝,因此贈送特製薯燒酒一小壇。”
    東瀛人見有人贈酒,自然十分高興,當即開心接納。
    褶子臉接過酒,給桌上客人各自倒了一杯。
    東瀛人舉杯同飲,沒料到酒剛入喉,便“噗”的一聲將酒全噴出來了。
    小胡子氣急敗壞,揪住楊延朗衣領,嘰哇亂叫一番。
    斯文臉的翻譯湊到楊延朗麵前,說:“這位爺問你,這酒為何這麽騷,莫不是壞了?”
    楊延朗裝作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哆哆嗦嗦地解釋道:“小店哪敢給客人喝壞酒?此酒是主人以上等薯燒酒泡製虎鹿牛羊豬五鞭製成,自然有一股腥臊之氣,但此酒可是大補,尋常人家店主人才不舍得贈送呢?”
    說完,還不忘悄聲補上一句:“此酒對房中事也大有補益。”
    斯文臉的翻譯聽後,眼前一亮,嘰裏呱啦同東瀛人說了一通。
    小胡子聽了,鬆開揪著楊延朗衣領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還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像是在表達讚許之意。
    楊延朗看五個人捏著鼻子,忍著腥臊之氣齜牙咧嘴地喝著他特製的大補之酒,忍住笑,悄悄退了出來。
    楊延朗一出來,便去找展燕。
    展燕等的久了,頗不耐煩,不禁挖苦道:“懶驢上磨屎尿多。”
    楊延朗卻不爭辯,隻是哈哈大笑道:“若是屎尿不多,拿什麽請那些東瀛人喝呢?”
    展燕一頭霧水,也不管他,兩人同路,又向隔壁的茶莊走去。
    再說李詩詩這邊,她精心選購了一些文房四寶,看時間差不多了,便不再流連書香,想著去添置一些好茶。
    李詩詩出身名門,自小便書香浸染,氣質天然高出常人,又生的端莊好看,一身素衣長裙,恬靜淡雅,如下凡的仙女一般。
    因此,她走到街上,自然而然便會成為人群的焦點,真是女子羨慕,男子愛憐,世間少有的絕色。
    要去茶莊,必經酒肆,李詩詩經過酒肆時,自然吸引了無數酒鬼的目光。
    那時,三個東瀛人連同斯文人,褶子臉都酒足飯飽,準備出門,恰逢著這一個絕世美人。
    所謂飽暖思淫欲,斯文人眼睛直勾勾,褶子臉口水滿嘴流,小胡子皺起眉頭心思動,八字胡一雙眼睛左右溜……
    也不知那斯文人嘰裏呱啦對幾個東瀛人說了什麽,他們竟呼啦啦衝出門去,奔李詩詩而來。
    李詩詩正在路上走著,忽然看到那個滿臉斯文的人擋在她的麵前,攔住去路。
    這人滿臉笑意,湊過臉對李詩詩道:“小美女,獨自行走,難免寂寞,不如陪我們大爺玩玩兒唄!可是姑娘們最喜歡的東瀛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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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店主所言,中原女子看到東瀛人在中原種種待遇,又兼之“月亮總是別家圓”的心理,對東瀛人趨之若鶩,投懷送抱者不在少數。
    這也就讓他們生出一種莫名的自信。
    這種在大街上調戲良家婦女的事,對於他們也是常事,還往往會收獲意外的驚喜。
    可李詩詩此刻,隻感到恐懼。
    她下意識退後一步,不料正撞上那個小胡子,與此同時,八字胡和褶子臉也從兩側圍過來,將李詩詩四麵圍住。
    她進不得,退不得,一雙雙手向她的臉,頭發,手,肩膀伸過去。
    此時,街上熙熙攘攘的路人見此處有熱鬧可看,竟逐漸停下腳步,駐足觀看,不一會兒,就以李詩詩為中心,裏三層外三層逐漸圍成一個大圈,密密匝匝,人頭攢動。
    黑道袍的東瀛人立在一旁,冷眼旁觀,任由徒弟們聯手欺負一個弱女子。
    展燕,楊延朗二人本在隔壁茶莊品茶,忽向外一瞥,見人群圍成一團,似有熱鬧可看,便一同出去,欲一探究竟。
    不料二人剛剛走出茶莊,便被後麵湧來看熱鬧的人夾在中間,難以脫身。
    當二人看出是李詩詩被這幾個浪人欺辱的時候,拚了命想擠出去替她出頭,卻被人群生生擠住,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就連聲音也淹沒於人潮之中。
    李詩詩被四人包圍,心中恐懼,可倉促間又不能進退,情急之下舉起剛買的硯台,砸在斯文臉的頭上。
    趁著斯文臉吃痛,讓開一條道路,李詩詩趕忙從那裏逃出,可人群密密匝匝,她實在是無處可去。
    眼見浪人及隨從步步緊逼,也隻有步步後退,一不小心,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李詩詩看了一眼如野獸般醜陋凶惡的浪人,又看了看圍觀的人群,將希望寄托在人群之中,聲嘶力竭地大聲呼救。
    幾個浪人雖然囂張跋扈,但人群聲勢浩大,不誇張的說,就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這五個人給淹死。
    因而李詩詩剛開始呼救,浪人似乎愣了一愣,有些猶豫。
    可圍觀的人群不但毫無動靜,反而傳來些不和諧的聲音。
    有歎氣惋惜的:“多好的姑娘啊!讓這幾個畜牲糟蹋。”
    有義憤填膺的,他們往往將袖子都擼了起來,藏在人群裏大喊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簡直目無王法。可恨這世道,竟無人出頭。”
    若有人問他:“你怎麽不出頭呢?”
    他便要說:“沒看他們有刀嗎?但凡他們沒有武器,我也不至於如此。”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眼見如此漂亮的美人,色心頓起,默默盼著他們調戲,越過分越好。
    一些無業流氓甚至喊了起來:“脫了她的衣服,東瀛萬歲。”
    甚至有羨慕的……
    之前說過,由於抗倭戰事不利,朝廷種種優待,倭人是有許多特權的,以至於姑娘們投懷送抱。
    此刻見這姑娘有機會,便暗自羨慕,個別放浪者竟叫起來:“她不識相,我可以換她啊!”
    凡此眾生百態,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幫助這一個被欺負的弱女子。
    中原大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尚且容倭寇如此橫行,也無怪乎這些無業渣滓會覬覦這片廣袤的土地了。
    楊延朗與展燕被困於人群之中,急不可耐,正一寸一寸往前擠。
    小胡子和八字胡兩個浪人,酒醒大半,本已心生退意,此刻聽到人群中紛紛議論,反而更加囂張,拔出刀來烏拉烏拉叫囂著什麽。
    他們怕人群聽不懂,還特意抓來斯文臉的翻譯,讓他將他們的話翻譯給人們聽。
    斯文臉本是洛城人,但他以此為恥,向來以倭人自居。
    此刻聽到他們的話,便站在人群中間,狐假虎威似地大聲喊道:“中原雖大,可是卻沒有骨頭,中原武林不過是編造出來的故事,中原無刀,也沒有刀客。”
    兩個弟子揮舞長刀,吱哇叫喚著,並繼續向李詩詩靠近。
    “誰說中原沒有刀?”
    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喊突兀地從人群中傳出來。
    刹那間,周圍變得一片安靜了。
    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一轉,看向發出聲音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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