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鍾靈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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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望鍾靈山,巍峨磅礴,綿延數百裏,山中林木茂盛。
    鍾靈山山頂有一險峰,如一把破天之劍直插雲霄,名為毓秀峰。
    鍾靈山有石階鋪成的道路,攀登不難,隻是最頂上接近毓秀峰的一段,卻極其險要,若非有超人的膽魄,是注定無法登頂的。
    白震山駕著由“墨點”和“大白”拉著的馬車,一邊向鍾靈山方向前行,一邊聽著在前方騎馬引路的洛人豪的介紹。
    馬車上,陳忘坐在正中,身旁依偎著芍藥和張博文兩個孩子,聽得津津有味。
    李詩詩不肯乘車,執意與項人爾同坐在“紅鴦”之上,仿佛隻有靠著他結實的胸膛,她才會感到踏實。
    此刻聽洛人豪的介紹,也隨口說到:“說起這鍾靈山毓秀峰,我倒是在一些書中看到過。此為西南勝地,山高峰奇,有千種鳥獸,萬般花木,尤其是那頂峰絕險之後,真個似人間仙境一般。因為有此傳言,無數文人墨客心向往之,並在沿途巨石留下墨寶。
    詩雲:
    鍾靈山上蔥蔥樹,毓秀峰前鬱鬱花。
    樹繁花茂迷人眼,山高峰險斷人腸。
    淙淙清泉濯足爽,陣陣山風拂麵香。
    蜜蜂彩蝶爭起舞,鳴蟲百鳥奏樂章。
    階上苔痕點點翠,嶙峋怪石立兩旁。
    三兩小鹿林中走,成群獼猴樹間蕩。
    口渴可捧山泉飲,肚餓又摘野果嚐。
    山高峰險道路長,不覺已到雲中央。
    上有峭壁高萬仞,下有懸崖深千丈。
    一條棧道通山頂,使人心驚膽又涼。
    棧道盡頭無風景,天塹深穀在前方。
    穀中水流似奔馬,鐵索浮橋搖晃晃。
    水霧飛騰遮人眼,不見彼岸好風光。
    千難萬險淩絕頂,一步之遙豈可逃。
    嘯嘯風聲亂人耳,霏霏水汽濕人裳。
    英雄鼠輩見真章,衝破迷霧現曙光。
    險峰似劍插天庭,瀑布如練落凡間。
    百花齊放做點綴,雲升霧起賽神仙。
    凡塵俗物拋一邊,人間仙境暢流連。
    人生得見此勝境,終此一生不覺憾。
    見此勝境,一生無憾。
    當年我讀到此詩,便一直想象著這鍾靈山毓秀峰究竟是何等美觀,實在沒想到,自己還能有緣親眼見到這等美景。”
    李詩詩說完,眼睛深情的望著身邊的那個男人。
    美景固然令人心馳神往,可若不能與愛人共賞,才是最大的遺憾吧!
    眾人聽完李詩詩的話,皆對此女之博聞強識暗自歎服,又添了幾分對鍾靈山毓秀峰的心馳神往。
    洛人豪打馬在前,看自己的各種描述被這篇長詩總結的如此詳細,感歎道:“一樣的話,到弟妹口中便是如此的中聽。不過我每次到這峰頂,根本來不及看什麽風光,便被那風莊主弄暈了過去,再醒來,便到了好大的一座莊園裏。”
    項人爾從他們的話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信息。
    他暗自思量道:“風萬千此人,竟能在如此雄奇瑰麗之地,修建一座隱秘的莊園。可見其財力物力,皆不可估量。沒想到普天之下,皇土之中,竟有此等人物,隻盼此人不是野心之輩,否則必有禍國殃民之舉。”
    “大傻魚,想什麽呢?”李詩詩見項人爾在那裏愣神,忍不住問道。
    “想我的小白條怎麽會如此有才華啊!”項人爾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刮了刮懷中女子的鼻梁,眼神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
    白震山倒是直率,對陳忘道:“你的這個朋友,倒是真會享受啊!江湖腥風血雨,他倒是躲在深山裏快活逍遙。”
    白震山這番話,暗指十年前亂局的之後,盟主堂遭到江湖追殺之事,順便嘲諷陳忘這個曾經的兄弟不講義氣,隻顧自己快活。
    陳忘坐在馬車之中,聽到白震山的話,不怒反笑,回應道:“若是事事依照常理行事,他也就不會被叫做老瘋子了。”
    白震山見沒有氣到陳忘,嘴裏“哼”了一聲,揮起馬鞭,驅使馬兒們快快趕路。
    不一會兒,眾人便趕到鍾靈山腳下,車馬不便行走,便全部安置在山腳馬場之中,大家夥兒步行上山。
    正如洛人豪所說,山路並不難走,何況有山泉流水相隨、鳥鳴蟲叫相伴,移步易景,不負勝地之名。
    一行人停停走走,說說笑笑,倒是像極了前來郊遊踏青的遊人。
    隻有陳忘,礙於目力不佳,在這山中道路行走,甚為艱難。
    芍藥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的這位大叔,連跟張博文一起玩耍都不去了,又生怕大叔看不到這些美景,便時時講給陳忘來聽。
    遇到艱險之處,白震山也會有意無意地搭一把手。
    這一路上的經曆,讓這個脾氣暴躁的老頭子改變了很多,跟著他脾氣一起改變的,還有他對陳忘的看法,雖然他始終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不知不覺間,眾人竟已攀上高峰,來到詩中所描繪的絕壁棧道麵前。
    此棧道建造於絕壁之上,一麵是直立的光滑石壁,另一麵便是萬丈深淵,別說過去,就是單看一眼都會覺得心驚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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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人豪率先走上棧道,提醒道:“這條路極其艱險,一不小心便會有性命之危。大家行走之時,一定要相互照應,慎之又慎。”
    項人爾看張博文有些猶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小男子漢,男兒從軍,不可怯懦。這條棧道,就當作是你從軍路上的第一個考驗吧!”
    張博文受到鼓勵,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著。
    項人爾回頭看李詩詩,問她:“小白魚,你怕嗎?”
    李詩詩搖了搖頭,看著項人爾的眼睛:“隻要跟著你,我就什麽都不怕。”
    項人爾隨即跳上棧道,一手護住在他身前的張博文,另一隻手緊緊地拉著李詩詩。
    芍藥看著棧道下的深淵,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試探著將腳踏上去,又忍不住縮了回來。
    陳忘覺察出了異樣,俯身到芍藥的耳邊,告訴她:“丫頭,不用擔心,你不是要做大叔的眼睛嗎?大叔相信你。”
    聽到這番話,勇氣在她小小的心裏生發出來。
    現在的她,從來都不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孩子,而是照顧著別人的人。
    於是她壯著膽子,帶陳忘踏上棧道,木頭承重發出的吱呀聲仍然讓芍藥的心砰砰直跳,可當她回頭看到陳忘時,卻發現他竟毫不遲疑的跟著她的步伐,便又一次堅定起來。
    白震山是最後一個登上棧道的。
    他要看住在走在他前麵的兩個人——芍藥和陳忘,並且不允許任何一個出事。
    每個人都在各自信念的支撐下,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著腳步。
    快樂輕鬆的情緒、緊張刺激的情緒,都會讓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同登山一樣,這段棧道之旅也很快走到了盡頭。
    離開棧道,便是鍾靈山的山頂。
    抬眼一望,卻見山頂竟然如同被巨斧一刀劈成兩段一般,陳忘他們在此岸,毓秀峰卻在彼岸。
    兩岸之間,相隔一段深穀,僅由一座鐵索橋相連。
    穀中水汽頗豐,氤氳成霧,故此不可見彼岸景色,亦不可知穀中深淺。
    幾人立在橋頭,聽到嘯嘯山風穿穀而過,隻吹得鐵索橋搖搖晃晃,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洛人豪望著這座鐵索橋,眉頭早擰成了疙瘩。
    他自言自語道:“以往來時,也未曾見過如此大風。今日這鐵索橋晃的這般厲害,如何能過得去啊!”
    嘴上說著,心中早已萌生了退縮之意。
    可是隊伍中有三個人,卻不這麽想。
    白震山率先發話:“都到這裏了,豈有退縮之理?”
    他急於知道當年長子白雲歌身死的線索,早就按耐不住。
    項人爾從旁附和道:“師兄,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裏,輕言退卻,豈不是浪費時間?”
    他要去歸雲山莊購置火藥,支援軍隊,擔心遲則生變,故此不想繼續拖延時間。
    真正提出解決方法的人是陳忘。
    他雖表麵上波瀾不驚,可老友就在彼岸,他又豈能等的了?
    陳忘告訴大家:“此處風力強盛,鐵橋晃動,獨行不易,但我們可以以臂彎相扣,並肩前行,相互照應,應當能夠一試。”
    見大家都如此堅定,洛人豪雖麵有難色,但也不好多說什麽。
    經過一番分配,他們將老幼置於中間,排成了一字,從左至右分別為:項人爾,李詩詩,張博文,芍藥,陳忘,白震山,洛人豪。
    排完次序,眾人決心登橋,沒成想洛人豪卻始終猶豫不決,不肯上前。
    陳忘詢問道:“洛鏢主可有疑問?”
    洛人豪平日裏粗言粗語,此刻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見眾人都在等他,才終於開口道:“我,我……”
    話中似有難言之隱……
    卻見他豹眼一轉,道:“博文芍藥兩個孩子,怎麽能夠拉的牢固?我認為我應該去這兩個孩子中間,防止他們兩個人拉不住,脫,脫手。”
    眾人聽洛人豪說話,不似平日那樣出言利落,反而倒像張博文般期期艾艾。
    不過這點異常倒沒被大家放在心上。
    陳忘思索一陣,道“如此也好,隻是白老爺子……”
    “我沒問題。”白震山老當益壯,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在最外圍。
    確定好位置,眾人終於踏上了鐵索橋,一步步向前走去,隻是越是靠近中間位置,鐵索橋就搖晃得越厲害。
    好在白震山和項人爾緊緊護住兩端,將其他人始終擠在中間,方保無虞。
    就這樣,幾人在劇烈的搖晃中慢慢前行,彼岸已經近在眼前。
    沒有人注意到,在走上鐵索橋之後,位於正中間的洛人豪的臉色竟然慢慢變得蒼白難看起來,下一刻,他再也忍受不住,撲通跪倒在鐵索橋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洛人豪這一鬆手,本來牢不可破的隊伍忽然從中間斷成了兩段。
    鐵索橋一搖一晃之間,芍藥和張博文兩個孩子一前一後被甩到兩側。
    李詩詩見張博文被猛地甩到橋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他,可她畢竟是女兒身,沒有許多力氣,非但沒把張博文拉回來,反而將自己的大半個身子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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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如此,她還是拚盡全身力氣緊緊拉著張博文,撕扯感給她帶來巨大的疼痛,拉著博文的那隻手也變得烏青。
    鐵索橋仍然在搖晃,兩人隨時都可能一起掉下去。
    項人爾反應極快,幾乎在張博文跌落的同時,一把拽住自己身旁的李詩詩,並順勢將腰間錦衣刀小白魚插在橋上,用腳蹬著橋麵助力。
    他見李詩詩無力拉回張博文,便抽取那奇長無比的抗倭刀巨鯊的刀鞘,伸了下去,口中大聲喊道:“博文,抓住刀鞘。”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更無半點猶疑。
    張博文見到刀鞘,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刀鞘。
    項人爾感覺到刀鞘吃力,蹬著錦衣刀的腳猛一用力,雙手一起向上一拽,便將兩人一同拽了回來。
    隨後,將兩人挾在兩側臂彎,衝彼岸衝了過去。
    另外一邊更加不容樂觀,原來芍藥被猛力一甩,竟然與陳忘脫了手,徑直向橋邊滑去。
    陳忘左手驟然脫力,當即甩開白震山,朝脫手前一刻的方向衝去。
    千鈞一發,總算在芍藥就要掉下去的時候,緊緊地拉住了她。
    可由於陳忘衝的太急,在搖晃的橋體上根本停不下來,眼看兩人就要一起被甩飛出去。
    陳忘一隻手拉著芍藥,另一隻手去抓橋邊鐵索,不料他目不能視,隨手一抓竟然抓了個空,還是與芍藥一起墜了下去。
    待白震山衝到橋頭,卻已經稍晚了一步,老爺子伸手去抓時,隻抓到了陳忘的衣衫。
    可這單薄的衣衫怎麽可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白震山的舉動也隻是暫緩了兩人下墜的速度而已。
    隨著陳忘的衣服被撕開,兩人還是墜了下去。
    白震山立在橋邊,看著手中的那一塊破布,心中悵然若失。
    可他還沒來得及傷心,隻聽到陳忘在橋下大喊一聲:“老爺子,接人。”
    隻見陳忘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芍藥拋了上來。
    白震山豈肯放過機會,卻見他左手拉住橋邊鐵索,將整個身體躍至橋底,右手使了一招“海底撈月”,抱在芍藥的腰間,硬是將她提了上來。
    隨後,白震山單手發力,如猛虎躍深澗,自橋下飛躍至橋上。
    芍藥被白震山攬在懷中,哭喊著,掙紮著,甚至咬了白震山的手臂,拚了命地向橋下看去。
    她眼睜睜地看著陳忘不斷的向下墜入,直到消失在穀底的迷霧之中。
    白震山感覺到芍藥掙紮著看向橋底深穀,豈能容她,生拉硬拽將芍藥拖到橋頭。
    到了橋頭,白震山和項人爾才發現,洛人豪還跪在橋中央嘔吐。
    白震山將芍藥交給李詩詩,與項人爾略一對視,便又向鐵索橋奔去。
    鐵索橋上,項人爾順道撿回了自己的錦衣刀小白魚,並與白震山一左一右,將洛人豪拖到了橋頭。
    眾人麵對毓秀峰如仙境一般的美景,卻久久無話。
    沒想到這小小的鐵索橋,竟讓陳忘跌落深淵,九死一生。
    李詩詩將哭啞了嗓子的芍藥緊緊抱在懷裏;白震山的拳頭攥出了青筋,被一種極其複雜的情感所支配著,以至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麽;張博文默然不語,他內向少言,可是卻有著豐富的情感。
    至於其他人,更多的則是惋惜之情。
    洛人豪緩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掏出了身上的響箭,準備朝天空拉響。
    一陣香風飄過,眾人的意識在漸漸消失。
    在洛人豪暈倒之前,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響箭,明明還沒有拉響,怎麽就提前釋放迷香了呢?
    眾人暈倒之後,毓秀峰發生了奇特的變化。
    巨大的瀑布突然改道,水流的力量推開了瀑布下的石門,石門之後,出現了幾個陌生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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