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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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司徒鶴觀幾乎力竭的目光中,皇城司禦林軍的燈籠長龍衝破了夜幕。為首統領的金鎖甲在月光下泛著冷芒,他抬手示意隊伍停下,目光掃過滿地屍首時瞳孔微縮。
司徒鶴觀單膝跪地,左手緊緊按住流血的肩頭,右手中的斷扇 “當啷” 落地,白發淩亂地粘在汗濕的額角,卻仍強撐著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光。
“天子腳下,膽敢以武亂禁!統統拿下!” 禦林軍統領拔劍出鞘,五十名士兵立刻呈扇形散開。
恰在此時,黑無常袖中突然甩出三枚硫磺彈,轟然巨響中,青色濃煙裹挾著刺鼻的硝石味炸開。常無怒借勢用重劍猛擊地麵,青磚迸裂聲混著煙霧升騰,二人身影瞬間沒入濃煙之中。
秦瀟冉心頭一驚,袖中軟劍尚未完全出鞘,已拽著齊王向後急退三步,靴底碾過一塊帶血的碎磚,發出細碎的脆響。
待濃煙散去,現場隻剩兩灘蜿蜒的血跡。禦林軍統領臉色鐵青,正要下令追擊,卻被司徒鶴觀一聲喝止:“窮寇莫追!” 說著將懷中令牌丟給禦林軍統領,止住了統領差點脫口而出的喝罵。接著走到秦瀟冉旁,扶著齊王的馬鐙站起身,劇烈的動作扯動傷口,咳出的血沫染紅了胸前的白須。
他轉頭看向統領,目光如刃:“立刻封鎖九門,嚴查所有出城車輛。把現場兵器、屍體封存,等候陛下發落。”
秦瀟冉輕輕拍著齊王的後背,後者仍在顫抖,華貴的錦袍上血漬斑駁。她轉身走向司徒鶴觀,聲音裏帶著幾分顫抖:“師父,您的傷......” 目光落在他齊肘而斷的衣袖上,指尖幾乎要觸到那血肉外翻的傷口,卻在半途頓住。
司徒鶴觀勉強扯動嘴角,想露出慣常的溫和笑意,卻因疼痛而擰緊眉頭:“無妨。先顧殿下安危。” “到底怎麽回事?” 秦瀟冉的聲音陡然提高,軟劍劍尖無意識地戳著地麵,“為何刺客直衝父王而來?他們是誰?” 她抬頭直視司徒鶴觀,眼中滿是質問,“還有,您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何持有皇城司的令牌?”
司徒鶴觀的笑意瞬間凝固,目光警惕地掃過四周。他抬手示意禦林軍統領靠近,低聲吩咐幾句。待士兵們退至十丈外,他才歎了口氣,袖口下未受傷的手輕輕按住秦瀟冉的肩膀:“此事太過複雜,且容為師稍後解釋。當務之急,是護送殿下立刻麵聖 ,今夜之事怕是與之前有人冒名齊王府兜售糧食有關,至於他們的身份,怕是與數十年前的一夥反賊有關—— 隻有見到陛下,才能為齊王府洗脫嫌疑。”
齊王坐在馬上,臉色蒼白如紙,聽到 “麵聖” 二字,突然抓住秦瀟冉的手腕:“冉兒,若是...... 若是皇兄......” 他喉結滾動,說不出完整的句子,眼中滿是驚惶。秦瀟冉反手握住父親的手,觸感冰涼,心中不由得一酸:“父王放心,女兒隨您一同進宮,定會查明真相。” 她轉頭看向司徒鶴觀,“師父,對嗎?”
司徒鶴觀重重點頭,轉身對禦林軍統領道:“備三匹快馬,即刻進宮。” 統領麵露難色:“大人,宮門已閉,按律 ——” “按律?” 司徒鶴觀厲聲打斷,紫金牌令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若因宮門之禁耽誤了王爺麵聖,你可擔得起罪責?” 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狠厲,驚得統領渾身一顫,連忙應下,親自牽來三匹戰馬。
齊王被扶上馬時仍在喃喃自語,秦瀟冉握緊他的手,輕聲道:“父王且放寬心,有師父和女兒在,定不會讓您有事。” 齊王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卻又很快被憂慮籠罩。他張了張嘴,終究隻是輕輕點頭,任由韁繩從掌心滑過。
三騎衝出巷口時,夜風卷起司徒鶴觀的斷袖,宛如一麵殘破的旗幟。秦瀟冉跟在其後,目光落在老人的背影上,心中思緒萬千 —— 自小拜師以來,司徒鶴觀從未透露過與皇城司的關聯,更未提及過司徒家的過往。刺客、司徒家的往事、齊王被卷入的陰謀...... 這一切究竟有何關聯?
宮牆在望時,司徒鶴觀突然勒馬,轉身看向齊王,神情嚴肅:“殿下見了陛下,隻需陳述刺客行刺之事,切勿多言其他。” 齊王忙不迭點頭,司徒鶴觀又看向秦瀟冉,目光柔和了幾分:“冉兒,你在一旁切勿多言,為師自會周旋。”
城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金吾衛的盤問聲傳來。秦瀟冉深吸一口氣, 她知道,今夜踏入宮門之後,一切都將改變。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握緊父親的手,相信師父的謀劃,在這波譎雲詭的皇權爭鬥中,為齊王府爭得一線生機。
煙霧炸開的刹那,常無怒與黑無常如兩道黑影分掠而去。常無怒足尖點地,施展蓬萊劍宗的 "踏雪無痕" 身法,幾個起縱便翻過兩條巷子。
深夜的青石板路上,忽有三道人影從屋簷躍下,正是蓬萊劍宗的接應弟子。為首的小師弟遞來一方幹淨的帕子,壓低聲音道:"師兄,朱雀大街的 " 漱玉齋 " 已清場。"
眾人七轉八繞,避開皇城司的巡邏隊,終於在朱雀大街西頭的老字號茶館後門前停住。常無怒抬手叩門,指節在木門上敲出三長兩短的節奏。片刻後,門縫裏透出昏黃的光,一名身著黑藍勁裝的武士探出頭來,目光在眾人麵上掃過,才側身將他們引入後院。
主屋內燭火幽暗,謝恒負手立在窗前,聽到腳步聲便轉身執起茶盞。常無怒解下腰間重劍,劍鞘磕在青磚上發出悶響,這才注意到自己嘴角還沾著血泥。謝恒遞來新茶時,他搖搖頭,先接過銅盆漱了口,將混著泥土的血水吐在盆中,這才端起青瓷杯,讓滾燙的茶水熨過喉嚨:"司徒鶴觀那老東西,倒是有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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