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夜黑風高殺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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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如何?" 謝恒替常無怒斟茶,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被邀月郡主救了。" 常無怒抹了把嘴角,"不過該做的都做了。莫幹山的鈴鐺聲、司徒家的靈蛇鶴影......" 他突然冷笑一聲,"皇帝現在怕是要把賬算到司徒家頭上了。"
謝恒聞言輕笑,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常師兄可看出黑無常的路數?"
"像是苗疆蠱術與莫幹山機關術的雜糅。" 常無怒擰眉,"那銅鈴音波能擾人心神,若不是我早有準備......" 他沒說完,卻意味深長地看了謝恒一眼。
謝恒從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圖,鋪在桌上:"司徒羽的人越顯眼,我們越安全。" 他用茶盞壓著地圖一角,指尖點在京都布防圖上的 "蓮花樓" 標記,"皇帝這會兒怕是要開始忙著排查司徒餘孽,哪有空盯著我們在暗巷裏的小動作?"
常無怒盯著地圖上蜿蜒的紅線,忽然伸手按住謝恒的手腕:"可你別忘了,當年司徒羽假死,是皇帝親自下的詔書。" 他的聲音低沉,"若皇帝真想對付齊王,何須借我們的手?"
謝恒抬眼,燭火在他瞳孔裏跳動:"所以我們更要讓這攤水越混越好。" 他推開常無怒的手,將地圖卷回袖中,"齊王以為自己上了皇帝的船,卻不知那船下早已千瘡百孔。至於司徒羽......" 他忽然輕笑,"她若真想借我們的刀,就得先證明自己的刀夠快。"
主屋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常無怒起身告辭,行至門口又頓住:"謝淮那邊......"
"放心。" 謝恒撥亮燭芯,火光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顯得格外修長。
常無怒點點頭,推門走入夜色。謝恒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指尖輕輕敲著桌麵,忽然低笑出聲。茶盞裏的茶水早已涼透,倒映著搖曳的燭火,宛如一片揉碎的星河,藏著旁人看不懂的波譎雲詭。
夜墨如硯,豫州懷城郡城的青石板路浸在冷雨裏,泛著幽幽冷光。謝六坐在「常來客棧」二樓臨窗的桌前,指尖摩挲著案頭幾封密信。
信紙邊緣還帶著福州的海腥味,謝淮的字跡力透紙背,在燭火下顯得格外鋒利 —— 尤其是那句「阜陽王已入棋盤」,讓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紅雀兒,該幹活了。” 謝六忽然開口,目光掃過對麵榻上正抱著羊腿大快朵頤的謝尹。
後者叼著骨頭抬頭,燭光在他額前散落的白發上跳了跳,像落了把碎銀。謝尹抹了把油嘴,臥榻兩側斜靠著的雙刀 “噌” 地滑入腰間刀鞘,刀刃相擊發出清越的顫音。
“早等著呢。” 謝尹就地一個懶驢打滾,靴底輕輕一蹬木凳,人已從窗口翻出。雨絲撲在他臉上,反倒讓雙目愈發清明。他貼著牆根疾走,腰間雙刀隨著步伐輕晃,發出細碎的碰撞聲,恍若夜梟振翅。
謝六望著弟弟消失的方向,將謝淮的信箋投入燭火。火苗驟然騰起,將 “福王必死” 四個字燒得蜷曲變形,化作灰燼簌簌落在青磚上。他伸手撥弄窗台上的銅鈴 ,此刻正隨著夜風輕輕搖晃,鈴舌撞擊出斷斷續續的節奏,宛如某種隱秘的戰鼓。
懷城的更夫敲過二更,謝尹已潛至城西亂葬崗。腐草氣息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他屏息貼著墓碑蹲下,耳中傳來泥土翻動的聲響。
三株老鬆樹下,六個黑影正圍著一口黑檀木棺忙碌,六人皆是一襲黑衣,看不出身份,但每人身側都架著一輛拉貨的雙馬馬車,顯然他們要取走的東西不少,但又為了掩人耳目,所以刻意隻來了這麽幾個人。
“動手。” 謝尹默念,身形爆射而出,雙刀出鞘。刀光掠過第一個殺手咽喉的瞬間,他腳尖點地躍起,半空旋身時刀鋒已劃破第二人的麵門。
血珠濺在棺木上,激起一片暗紅的花。餘下四人驚覺遇襲,長劍齊揮,卻見謝尹落地時雙刀已絞碎第三把劍,斷刃擦著脖頸飛過,驚得那人肝膽俱裂。
“有埋伏!快發令箭,讓附近的人靠過來!” 為首之人驚呼。
謝尹不語,刀柄重擊對方太陽穴,趁勢踢翻棺木。月光照亮棺中景象 —— 滿滿當當的鎏金兵器,矛頭刻著齊王府的蟒紋徽記。他挑眉冷笑,“這麽粗糙的嫁禍手段!”心裏愈發對皇家的蠅營狗苟看不上。
謝尹反手一刀劈斷試圖逃跑者的跟腱,血花濺上亂葬崗的殘碑,將已經被風雨摧毀的殘字染得通紅。而離謝尹相對較遠的黑衣人,驚恐的眼神注視在謝尹滴血的雙刀上,手中卻是拉響了信號。
與此同時,謝六正坐在客棧屋頂,望著城西方向騰起的火光。他摸出懷中的銀哨,放在唇邊輕輕一吹,遠處立刻有夜梟的啼叫此起彼伏。這是給謝恒留下的信號 —— 不論是福王栽贓,還是齊王私藏兵器,反正這一切的證據,即將隨著亂葬崗的血案公之於眾。
雨勢忽然變大,謝六抬手接住落在臉上的雨滴,忽聞城南方向傳來馬蹄聲。他眯起眼,看見數十騎明火執仗的皇城司人馬正朝著城西狂奔,為首者腰間金鱗甲在火光中一閃而過。
“好戲開場了。” 謝六低語,指尖捏碎銀哨。碎片混著雨水滑落,宛如他此刻碎裂又重組的計劃 —— 齊王以為靠司徒鶴觀能遮風擋雨,卻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棋盤上最顯眼的棄子。
而他謝六,隻需靜待皇帝與齊王、福王的裂痕擴大,便可借勢而動,直取那把龍椅下最隱秘的血脈。
遠處傳來謝尹的呼哨,清晰而銳利。謝尹從亂葬崗離開之時,除了那原先就在的六人,後續來支援的百十人,一個活口沒剩。
謝六站起身,衣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恍若一麵黑色的旗。懷城的夜仍深,而他知道,這一夜落下的血,終將在黎明前凝成最鋒利的劍,刺向那個坐在金鑾殿上,自以為掌控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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