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該被消滅的,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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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武的眼忽然眯了眯,不是困,是冷。
    就像兩柄藏在鯊皮鞘裏的刀,明明還沒出鞘,卻已經有鋒銳的氣順著眼縫漏出來。
    他沒動,隻開口,聲音又低又沉,像石頭砸在鐵板上。
    “你到底是誰。”
    百中影笑了。
    嘴角往上勾著,弧度很輕,眼裏卻沒半點暖意,反倒像墳頭夜裏飄著的鬼火,幽幽的,透一股滲人的涼。
    “你秦武如今也發達了,住豪宅,賺大錢,連記性也跟著差了?”
    他頓了頓,目光慢悠悠掃過秦武腰間的羊脂玉扣。
    那玉扣通體溫潤,是秦武上個月花二十萬兩白銀買來的,他很喜歡,連扣上的雲紋都雕得講究,襯得秦武那身墨色錦袍愈發貴氣。
    秦武的喉結悄悄滾了滾,沒說話,手卻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那是柄長刀,刀柄上纏著防滑的黑繩,繩結都磨得發亮。
    這把刀殺過的人,比他這半輩子吃過的飯還多,可此刻,掌心竟莫名發潮,連指節都在隱隱發顫。
    百中影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笑出聲來。笑
    聲不響,卻像針,細細的,帶著刺,紮得人心裏發毛,他說。
    “看來你是真忘了。算了,提醒你一句,幾年前,飛沙城外,那場殺到天昏地暗的大戰。”
    秦武的身子猛地一僵,像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還是淬了毒的那種,連呼吸都頓在了喉嚨裏。
    飛沙城外……那四個字像燒紅的烙鐵,一下貼在他心口,燙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疼。
    “你難道會忘?”
    百中影的聲音還飄在空氣裏,輕飄飄的,秦武眼前卻已經炸開了畫麵。
    漫天的黃沙,黃得發暗,連太陽都被遮得隻剩個模糊的影子。
    染血的刀在空中劈出寒光,兄弟們的慘叫聲像刀子一樣紮耳朵,一聲比一聲淒厲。
    有人被砍斷了胳膊,鮮血噴得他滿臉都是,溫熱的。
    有人抱著敵人滾下沙丘,最後隻從沙堆裏露出來的,隻剩一隻攥著刀的手……
    秦武的眼裏飛快爬滿紅血絲,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暴起,連手背的皮膚都繃得發亮。
    不止秦武,旁邊站著的公子也僵住了。
    那場仗,他也在,那段記憶沒人能忘。
    刀光劍影劈碎黃沙,殘肢和血水在沙地上匯成暗紅色的河,死人堆得比旁邊的沙丘還高,風一吹,到處能看見半露的斷臂或是染血的屍體。
    風沙裏飄著的,全是血腥氣混著硝煙味,濃得化不開。
    那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公子夜裏一閉眼,全是兄弟們臨死前的眼神,有的恨,有的不甘,又殘酷,又驚心。
    百中影的目光像鉤子,死死鎖住秦武,嘴角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壓得低,卻每個字都像冰碴。
    “你當年那一炮,轟得是真狠。隻可惜,沒把我炸死。怎麽,如今見我活生生坐在你麵前,是不是很後悔?”
    秦武像被人狠狠擊中了要害,身子控製不住地微微一顫。
    他緩緩閉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麽,或許是翻湧的恐懼,或許是藏不住的憤怒。
    再睜開眼時,眼裏的紅血絲仿佛又濃了幾分,連瞳孔都透著股近乎癲狂的狠戾。
    他緊咬著牙關,腮幫子繃得發硬,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每個字都磨得發疼,他說。
    “我想起來了,你是薑善和。”
    那聲音又沉又啞,像蒙了層砂紙,裹著歲月的滄桑,還有藏不住的痛苦。
    百中影眼裏的冷意瞬間凝了霜,比剛才更濃,幾乎要溢出來。
    他微微仰起頭,下巴抬著,帶著種近乎嘲諷的驕傲,說。
    “我是薑善和——或者說,曾經是。”
    秦武掌心的汗,更黏了,刀柄上纏的防滑繩被汗浸得發潮,磨得指腹發疼。
    秦武的喉結,狠狠滾了滾,目光鎖著百中影,他問。
    “你說的‘曾經是’,是什麽意思?”
    百中影沒動,就坐在那裏,他掃了眼秦武緊繃的肩,那肩線繃得像張拉滿的弓,連錦袍下的肌肉都在隱隱鼓著,像隨時要撲上來的豹子。
    他慢悠悠開口,語氣平淡。
    “當年,我給薑善和,做過一段時間的替身,你也知道,他做事很謹慎,他的替身也很多。”
    空氣,忽然靜了。
    秦武的臉僵住,連瞳孔都縮了縮。
    百中影嘴角忽然勾了勾,勾出抹冷絲絲的笑,他說。
    “當年飛沙城外,那次大戰,你們用炮轟的那個薑善和,其實是我。”
    飛沙城的畫麵,又撞進秦武腦子裏。
    漫天的黃沙,染血的刀,兄弟們的慘叫聲紮得耳朵疼。
    百中影的眼,又落回秦武的手,那手,還死死攥著刀。
    他笑了,說。
    “你不用那麽緊張,我這次來,要找的人,不是你。”
    “上一次,你沒追上我,這一次,我要走,你也留不住。”
    秦武的神色徹底沉下來,剛才還藏著的鋒銳全露了出來,目光像炬,死死盯著眼前的百中影,一字一頓,每個字都砸得很實。
    “我大概已經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了。但無論如何,你要明白,今天你沒機會走出這扇門。”
    “你們輪回堂平日裏作惡多端,令人發指,而我們,是替天行道。”
    “你我之間,從一開始就注定水火不容,絕沒有半分和解的可能。”
    聽到這話,百中影忽然仰頭大笑起來。
    笑聲尖銳,刺耳得很,每一聲都透著對秦武的不屑,連肩膀都在跟著抖。
    笑夠了,他才收了聲,目光陰冷地掃著秦武,眼裏帶著明晃晃的挑釁,聲音陡然拔高。
    “替天行道?!狗屁!你們這群人,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秦武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眉峰挑了挑,語氣裏多了幾分冷意。
    “你什麽意思?”
    百中影冷哼一聲,滿是鄙夷,像在看什麽髒東西。
    “我的意思!你們不過是一群假仁假義的狗東西!表麵上裝得道貌岸然,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一肚子的鬼胎,為了利益什麽齷齪事都做得出來!”
    “真正該被消滅的,是你們這群打著‘替天行道’招牌的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