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塵看著青雲再次道：“李滄海確實要殺他們，但被我阻止了，可最後我放棄了，我借她之手殺了他們。”
    青雲不可置信，看向江微塵，那裏可是有他妹妹，堂弟以及手下啊。
    江微塵庇護他們到如今，整日開導、外放心靈之力撫平眾人情緒，足以見得其是重情之人。
    可如今他竟借她人之手殺了他一直庇護的親朋，青雲和張紫陽想不通。
    “為什麽？”青雲質問道：“他們來到這裏就是想活著，若是敵人動手也就罷了，你動手……他們死前該有多心寒？”
    “他們於沉睡中死去，死得毫無知覺，無痛苦亦無怨恨等情緒產生。”江微塵閉眼回道。
    “就算是這樣，可為什麽是你？我想不通。”青雲再次追問，穀內可有他唯一的弟子。
    “因為活著是折磨、是煎熬，而我也庇護不了他們多久了。”江微塵悲傷道。
    “什麽意思？不是好好的嗎？你不是能維持以前的空氣環境嗎？”青雲不解。
    他們儲備了足夠穀中之人生存幾十年的食物，威脅最大的就是空氣環境。
    空氣環境是致使外界蒼生滅絕的原因，可桃穀之內，江微塵的心神可以維持以前的空氣環境啊。
    江微塵睜開雙眼，以掌為刀向上一揮，隨後功力外放，將青雲和張紫陽推至身後。
    兩人不明所以，但突然看到江微塵前方的空間出現一道縫隙。
    但這還沒結束，兩人隻見縫隙周邊三丈之內的空間如鏡麵一般碎裂。
    空間在這一刻具象化了，變得肉眼可見。
    “江小子，你這是武力嚇唬我嗎？”
    剛死了徒弟，隻想知道為什麽的青雲麵色漆黑，怒氣衝衝的叫道。
    張紫陽拉了拉被憤怒衝昏理智的青雲，勸道：“江小友肯定有苦衷，我們先聽聽他怎麽說。”
    幾年相處，江微塵的為人他早已清楚，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濫殺，且殺的人中還有他的親朋。
    江微塵說道：“一年前，我全力出手可以讓空間破碎，但範圍極小，隻有一道縫隙。
    如今我不需要全力出手，隻五成功力，空間就大麵積破碎。
    一年時間，我的功力增長並沒有翻倍，證明了什麽？”
    張紫陽凝重道：“江小友，你是說空間變得脆弱了？”
    江微塵點頭，說道：“正是，空間變得越來越脆弱，按這速度，不久你們也能打碎空間了。
    而要不了多久，不需人力，空間亦會自行破碎，到時天塌地陷，世間無一寸立錐之地，我再也庇護不了他們了。”
    他可以維持以前的空氣環境，卻不通空間之道，穩固不了空間。
    青雲哭了，看著山穀窪地，似是透過土石看到了自己從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弟子。
    “能活一天是一天，至少現在還沒有崩潰啊。”青雲哭泣道。
    “唉！”張紫陽歎了口氣，拍了拍青雲的肩膀，勸道：“青雲，早死晚死罷了，相比世間大多數人，他們無疑是幸運的。
    比世人活得更久，亦能能安詳的死去，這已經很幸運了，又何必非要讓他們煎熬的活到不得不死得那一天？”
    就連他們這樣見慣紅塵百態，看淡一切的人內心都有些煎熬，青易等人內心的煎熬隻會更甚。
    若不是江微塵整日以強大的心靈之力安撫，他們怕是早已崩潰。
    青雲歎了口氣，抹幹眼淚，開始念經為弟子超度。
    時間緩緩流逝，三人就這麽盤坐桃穀上方，也甚少交流，就這麽看著天地逐漸走向毀滅。
    半年後，境界最低的青雲身體突然堅持不住了，開始咳血。
    江微塵看著麵色蒼白，胡須頭發脫落的青雲，微微一歎，心神蔓延，青雲身周混亂駁雜的空氣逐漸變得清新。
    青雲下意識的連呼幾口新鮮空氣，隨後才道：“不必，就讓我體會一下眾生死前的絕望與痛苦吧。”
    “你還在怪我殺了青易？”江微塵低聲道。
    這半年青雲都沒吸他分離的新鮮空氣，而是吸那駁雜混亂的空氣。
    如今以他的功力和身體狀況，竟也到了承受的極限。
    “不，自我體會了眾生的痛苦與絕望後我就不怪你了，青易確實是幸運的。”
    青雲說完，似是陷入了回憶，良久後說道：“我這一生沒經曆什麽苦難，從小有恩師教導，帶我求道四方。
    恩師仙逝後，有紫陽道兄傳我功法，指點我突破大宗師，其後幾十年逍遙度日，過慣了安逸的日子，如今死前，我不想選擇安逸。”
    江微塵看著青雲，見其說得真誠，選擇了尊重他。
    一個月後，青雲身體終於堅持不住了，肉身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
    “我用搜魂術複刻你的記憶，待到下一個輪回，我若蘇醒，會讓你接收記憶。”江微塵看著隨時要咽氣的青雲道。
    趙匡胤等人死後，他已經將天地的真相完整的告訴了兩人。
    經曆了之前天地毀滅的衝擊，兩人的承受能力明顯強了許多。
    短暫的心神動蕩後就接受了自己身在夢界的事實。
    反正都是要死的，死亡的恐懼他們都忍受過來了，那是真實還是虛幻，結果好像都一樣，兩人也沒心思想其它的。
    青雲氣若遊絲，嘴巴蠕動，卻沒能發出聲音，聲帶都毀了，其隻能以神識虛弱的傳音回道：“好。”
    精滿氣自生，氣滿神自足，青雲如今體魄虛弱、功力亦是不再精純，神魂亦是陷入虛弱。
    江微塵一縷神識直入其泥丸宮，青雲沒抵抗，在其配合下，神識順利融入其神魂，讀取了其一生記憶。
    複刻了其一生記憶之後，江微塵退出了搜魂狀態，而青雲更加虛弱了。
    雖然本人配合之下能將副作用降至最低，但畢竟他的神識和青雲的神魂不同源，還是有傷害的。
    幾天後，虛弱的青雲徹底堅持不住，就此身死。
    身為大宗師的青雲都死了，江微塵輕歎：“如今這世間可能就剩我們兩人活著了。”
    天下高手被他葬在了桃穀，而在外的大宗師唯有蕭峰。
    可是蕭峰早在一年前就死了，自殺殉情而亡。
    此世在他認回阿碧之時，也撮合了阿朱和蕭峰。
    兩人依舊去塞上牧馬放羊，天地異變，自己也曾告知蕭峰，讓其來桃穀。
    可其在知道來桃穀也避免不了一死後，就拒絕了。
    阿朱雖有蕭峰庇護，但也於一年前去世，蕭峰隨之殉情。
    這一世，兩人連兒子都沒留下，扶搖子虛構的第二個穿越者蕭逸根本沒有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