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的血腥味已經散盡，但地上的屍體還沒涼透。
    雲纓隨手扯下腰間的酒囊，仰頭灌了幾口，皺著眉晃了晃：“沒了。”
    趙懷真靠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活該，誰讓你之前咕咚咕咚灌得跟水牛一樣。”
    雲纓沒理他，站起來活動了下肩膀，隨手提起長槍，朝著地上的黑袍屍體踢了踢。
    “這幫人還挺有錢。”她俯身從屍體腰間扯下一枚金色令牌，拿在手裏晃了晃，“是地煞門的標誌。”
    趙懷真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笑了：“喲，地煞門？”
    他踢開一具屍體，從袖口裏摸出一塊黑色碎玉，隨手丟給雲纓：“這東西，你認不認得？”
    雲纓接過碎玉，翻來覆去看了兩眼，眉頭微挑：“鬼淵司的陰玉？他們怎麽和地煞門攪一起了？”
    “嘿，你問我，我問誰？”趙懷真聳了聳肩，“不過這兩家若真湊一塊兒，怕是要鬧出大事了。”
    雲纓懶得分析這些彎彎繞繞，她伸手把碎玉揣進懷裏，隨手將那枚金色令牌扔向趙懷真：“拿著，算你今晚的工錢。”
    趙懷真一把接住，看了眼令牌，咧嘴一笑：“金燦燦的，還挺好看。”
    “快走吧，懶得收屍。”雲纓將長槍往肩上一扛，邁步往山道走去。
    趙懷真隨手擦了擦劍上的血跡，懶洋洋地跟上：“你就不怕他們追殺咱們？”
    “追個屁。”雲纓頭也不回，“就這群廢物，再來一百個，也不夠我殺的。”
    趙懷真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賤笑：“姑娘口氣不小。”
    雲纓懶得理他，加快了腳步。
    兩人一路往山下走去，腳步聲在寂靜的山林裏回蕩。
    夜色越來越沉，遠處的天邊隱隱透出一絲微光，黎明快要到了。
    “前麵好像有村子。”趙懷真突然停下腳步，眯著眼睛望向遠處。
    雲纓抬頭看了眼，果然，在山腳下，隱約能看見幾縷炊煙飄起，村舍錯落，隱在晨曦裏。
    她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有酒就好。”
    趙懷真咧嘴一笑：“走著。”
    兩人加快腳步，向山下的村子走去。
    ——
    村子不大，不過二三十戶人家，雞鳴狗吠，炊煙嫋嫋，一派寧靜祥和。
    趙懷真拍了拍身上的血漬，隨手扯下腰間的青色披風，把劍往背後一背，看起來像個雲遊四方的劍客。
    雲纓懶得偽裝，隨手把槍往背上一掛，滿身血腥味也懶得遮掩，徑直走進了村口。
    村口的老農一看見兩人，頓時嚇得一哆嗦，拎著鋤頭就往家裏跑。
    “哎！”趙懷真笑著朝老農揮了揮手，“大爺，我們是路過的！”
    老農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在他們身上的血跡和兵器上掃過，臉色頓時更白了：“我、我家裏沒錢！別、別搶我！”
    趙懷真嘴角抽了抽：“……”
    雲纓直接一腳踹在趙懷真屁股上：“別廢話，找酒樓。”
    村裏果然有一間小酒館，歪歪斜斜的木板門，門口掛著一塊歪歪扭扭的破招牌，上麵寫著“醉仙樓”三個大字，字歪得跟喝多了一樣。
    雲纓抬腳就踹開了門：“酒！”
    酒館裏坐著幾個早起喝酒的村民，見兩人滿身血跡，頓時愣住了，酒碗掉在桌上，咣當一聲。
    掌櫃的手一抖，差點把手裏的酒壺摔了。
    “二位……二位俠士，您……想喝什麽？”掌櫃的聲音都有點抖。
    雲纓把長槍往桌上一拍：“上最烈的酒。”
    掌櫃的連連點頭：“好、好嘞！”
    趙懷真懶洋洋地坐下來，往後一靠：“再來兩盤肉。”
    掌櫃的連忙點頭，轉身往後廚跑。
    不一會兒，酒肉上桌。
    雲纓抓起酒壺，直接往嘴裏倒，灌了一大口，眼睛一亮：“行啊，夠勁。”
    趙懷真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這村子挺窮，怎麽酒還不錯？”
    雲纓一邊灌酒，一邊瞥了他一眼：“廢話，人家祖傳的。”
    就在兩人吃喝正歡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駕！”
    一隊身披黑甲的騎兵衝進村子，為首一人手握長刀，目光陰冷，直接將酒館的門一腳踹開！
    “砰！”
    酒館裏頓時安靜下來，村民們嚇得紛紛低頭躲避。
    黑甲騎兵首領目光一一掃過，最終落在雲纓和趙懷真身上。
    “就是他們。”黑甲首領冷冷道。
    趙懷真咬了一口雞腿，沒抬頭：“你們找錯人了。”
    黑甲首領拔刀：“留活口。”
    雲纓抬頭，嘴角一咧：“你爹教你的？”
    她話音剛落，身形猛然一閃，長槍已經帶著呼嘯勁風砸在了黑甲首領的臉上！
    “砰！”
    黑甲首領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便橫飛出去，撞塌了酒館的半麵牆！
    趙懷真咬著雞腿，斜眼看著剩下的黑甲騎兵：“你們要打架，能不能等我吃完？”
    騎兵們臉色一變，紛紛拔刀，衝了上來！
    趙懷真歎了口氣，懶洋洋地站起來：“罷了。”
    他隨手把雞腿丟到桌上，劍鋒出鞘，寒光一閃！
    “噗！噗！噗！”
    三名騎兵胸口綻開血花，直接倒地！
    雲纓懶得廢話，長槍橫掃，槍勢如龍，瞬間將三名騎兵掀翻在地！
    黑甲騎兵接二連三地倒下，鮮血染紅了酒館門口的土路。
    不多時，黑甲騎兵已經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隻剩下那個被砸飛的首領，臉色慘白地從廢墟裏爬出來，滿臉驚恐地看著兩人：“你們……到底是誰？！”
    趙懷真懶洋洋地抹了抹劍上的血跡：“趕路的。”
    雲纓隨手一槍將他刺了個對穿，扯下他腰間的令牌，甩在地上：“記住，下次別惹趕路的。”
    她抄起酒壺，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抬腳踹開倒在門口的屍體：“走了。”
    趙懷真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吃飽了，走。”
    兩人就這麽滿身血跡，頂著晨曦，晃晃悠悠地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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