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纓站在城門口，看著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挑眉：“比鬼市更鬼市。”
    趙懷真環顧四周，點頭讚同：“這才是真正的陰間買賣。”
    幽都是陰司的地界，也是亡魂停留的最後一站。
    街道兩側鬼火浮動，鋪子裏賣的東西古怪得很，有人用銅錢買燈籠，燈籠裏卻飄著一張慘白的臉，還有賣靈骨的攤販，嚷著“新鮮出土，絕不帶怨”。
    趙懷真饒有興致地伸手翻了翻：“喲，這根骨頭的主人生前怕不是個跑得快的？”
    攤主是個駝背的老鬼，咧開嘴笑道：“公子好眼力，這是一位飛賊的腿骨，帶上後腳下生風。”
    趙懷真吹了聲口哨，正要再問，雲纓已經走遠，他隻好跟上：“你這麽急幹什麽？”
    雲纓看著前方，一座黑漆漆的高塔矗立在城中心，塔頂盤旋著大片烏鴉，低沉的嘶鳴回蕩在夜色中。
    “陰司真正的主事人，關在裏麵。”
    趙懷真摸著下巴：“這麽大一座塔，進去不會太容易吧？”
    雲纓瞥了他一眼：“所以得先找個帶路的。”
    兩人穿過街巷，在一處不起眼的酒館前停下。
    門口掛著一塊歪歪斜斜的牌子——“冥府驛”。
    趙懷真推門而入，裏麵坐滿了形態各異的鬼魂，有的半透明，有的隻剩下一張臉飄在空中，還有的正往嘴裏倒酒，酒從脖子斷口處流了出去，浸濕了桌子。
    “熱鬧。”趙懷真笑著評價。
    雲纓直接走到櫃台前，敲了敲桌麵：“找閻九。”
    掌櫃是個長著三隻眼睛的獨眼鬼，第三隻眼在額頭上緩緩睜開，打量了她一會兒，咧嘴笑道：“他在後院。”
    後院陰氣濃鬱，角落裏支著一張石桌，一個黑衣男人坐在桌邊，身前擺著一壺酒和一疊殘破的竹簡。
    他懶洋洋地抬眼，看著來人：“陰司的叛徒跑去找陰司的罪囚，有點意思。”
    趙懷真挑眉：“你消息倒是靈通。”
    閻九嗤笑：“在幽都混，消息比命重要。”
    雲纓拉開椅子坐下，直截了當：“幫我們進冥塔。”
    閻九晃了晃酒杯，語氣玩味：“進去容易，出來難。”
    雲纓看著他：“你可以不答應。”
    趙懷真笑眯眯地補充：“但我們可以把你揍一頓，再自己進去。”
    閻九眨了眨眼，歎了口氣：“講道理不行，就喜歡動手。”
    他放下酒杯，伸手在桌麵上一抹，露出一塊刻滿符文的石板：“進塔的路有三條，第一條，走正門，那些鬼差會把你當成亡魂送進去，但你得賭他們不認識你。”
    趙懷真搖頭：“不靠譜，換一個。”
    閻九繼續道：“第二條，從塔底的鬼道潛入，但鬼道裏全是厲鬼，進去容易，被吃了也容易。”
    雲纓眼神平靜：“下一條。”
    閻九看著她，嘴角微勾：“第三條，走天梯，從塔頂進去。但天梯上有陰司設下的‘忘川陣’，活人上去會被剝離魂魄。”
    趙懷真聳肩：“你這三條路，哪條都不太友好。”
    雲纓直接拍了拍石桌：“走鬼道。”
    趙懷真看向她：“你確定？”
    “厲鬼也有怕的東西。”雲纓站起身，伸手握住槍柄，眸中帶著冷意。
    閻九笑了：“看來你們是鐵了心。”
    他將石板翻轉，露出下方的一枚黑色令牌：“帶上這個，鬼道的入口會自動打開。”
    雲纓接過令牌，起身往外走。趙懷真歎了口氣，拍拍閻九的肩：“等我們出來，酒錢你請。”
    閻九一臉無所謂地擺手：“活著出來再說。”
    ——
    鬼道入口在城南的一座破廟內，雲纓將令牌插入地麵，一陣陰風卷起，地麵裂開一道漆黑的通道，深不見底。
    趙懷真站在邊緣，探頭往下看了看：“這地方，腳滑下去怕是連骨頭都撈不回來。”
    雲纓沒理他，率先躍入黑暗之中。
    趙懷真嘖了聲，跟著跳了下去。
    二人落地的瞬間，周圍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無數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睜開，低沉的喘息聲此起彼伏，似乎在等待時機撲上來。
    趙懷真歎息：“果然不是什麽好地方。”
    雲纓手中長槍微微抬起，槍鋒映著鬼火的微光，低聲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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