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空樓一局棋,心動即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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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界南側,有座浮空古樓,名為“空樓”。
樓不接地,亦無扶梯,孤懸半空,好似被誰隨手擱在天上。四麵沒有窗,隻有一口倒吊的銅鍾,晝夜不響,卻傳言曾經被一隻雞誤啄一下,炸出四名老頭三局未分。
趙懷真抬頭看樓,眉心微動:“這一關要我們……飛上去?”
“也許可以爬。”唐清硯貼地觀察片刻,又轉頭看了看身後那棵歪脖子樹,“我小時候就是從這種樹上摔下來的。”
雲纓已經從包袱裏掏出火纓槍,叉腰:“不管是跳、爬、還是飛,我先把那鍾試試,看它響不響。”
她縱身一躍,火纓槍一挑,勾在鍾底邊緣,整個人跟個掛鉤蝦似的蕩了兩圈,終於翻身落進空樓之中。
“我先上去勘察一下敵情!”她的聲音從樓上傳下來,“有桌子!有棋盤!還有兩杯茶!不過一杯冒熱氣,一杯冒涼氣,像是剛吵完架。”
趙懷真輕笑:“看樣子是給我們準備的。”
唐清硯捏著飛針彈了彈,努力平衡內心的不詳預感:“不會又是要下棋吧?”
趙懷真點頭:“有可能。”
“我上去我上去。”唐清硯咬牙,“上次飛魚陣輸得我連夜做夢夢見棋子開會投票罷免我。”
片刻後,三人齊聚空樓之中。
樓內沒有窗,光源卻柔和,從不知名處投下。正中果然是一張六邊形棋盤,分黑白二色,不是圍棋,也不是象棋,而是一種古老奇門法陣,棋子上寫著“心”“意”“念”“行”“止”等字。
棋盤正上方,懸著一塊匾額,歪歪扭扭四個字:“唯心對弈”。
雲纓雙手抱胸:“這個‘唯心’是說咱們得用心對下?”
“也可能……”趙懷真凝視棋盤良久,“它不是考棋藝,而是看你心裏怎麽走。”
唐清硯咽口唾沫:“如果是我跟我心裏那團亂麻下棋,那肯定剛擺好子就打起來了。”
就在這時,棋盤自行亮起,一顆棋子“啪”地彈起,漂浮在空中旋轉數圈後,緩緩落地——落在了“心”字那一格。
刹那間,樓中一震,四麵牆壁浮現出巨幅水墨圖:一張巨大的人臉,似笑非笑,嘴角還殘著一絲未咽的瓜子殼。
“落子即入局。”那個聲音帶著幾分調侃,“三人對弈,各走其心。棋盤即心盤,勝負自知。”
雲纓瞪眼:“咱仨對仨?還是——仨對自己仨?”
棋盤對麵,光芒一閃,又浮現出三張棋椅。
三道身影緩緩浮現,與他們三人一模一樣,卻各穿白衣、麵無表情,隻是眼神中透著一種……“你也知道你不行”的嫌棄感。
“又是打自己?”唐清硯哀嚎,“我能不能換個對手,我自己太了解我自己了,連我自己都討厭我自己!”
趙懷真卻慢慢坐下:“這局棋,不是打倒別人,而是看你下不下得動自己的心。”
對麵的“趙懷真”就落下第一子——“止”。
“行者止之。”虛影開口,“你從不輕舉妄動,但也從不真正行動。”
趙懷真閉眼一瞬,旋即落下一子:“念。”
“心有所念,方知己。”他語氣平穩,眼神堅定。
對麵虛影稍頓,竟緩緩收了三分鋒芒。
雲纓瞪大眼:“啊這……他這是跟自己打心理太極?”
唐清硯一屁股坐下,棋子一落:“我不演了!我直接落‘炸’!”
結果棋盤一震,“炸”字竟自動彈飛,變成“欲”。
對麵的“唐清硯”麵無表情地說:“你以為你是想贏?其實你隻是不想輸。”
唐清硯歎氣:“我果然是一坨麵團……被看穿了。”
但他旋即坐正,落下一子“變”。
“我想贏,也想改。”
虛影微怔,棋盤微亮,光點漸盛。
雲纓也坐下,不甘示弱地盯著自己的虛影。
對麵的“雲纓”嗤笑:“你衝得快,卻常不知道衝向何方。”
她一拍棋盤:“我落‘燃’!”
對麵卻落“空”。
“你燃得起,但燒完了隻剩灰。”
雲纓臉一黑:“行,你贏,我回去種地。”
然後她又落下一子:“根。”
“我願意再從根上來一遍。”
棋盤一閃,三人的棋局同時亮起,六顆棋子同時浮空——“念”“變”“根”。
樓中鍾聲忽然響起,空中那張人臉化作煙塵,淡淡一句話響起:
“心棋無勝負,敢坐棋盤者,皆為過者。”
桌上三杯茶齊齊冒出熱氣——連那本來是涼的那杯,也熱了。
趙懷真抿了口:“這茶,有點苦。”
雲纓咕咚一口幹掉:“我是先苦後甜型。”
唐清硯拿著杯子比劃:“我茶沒喝完,是不是代表我沒想明白?”
雲纓看了看他,語氣嚴肅:“不是,是你忘了加糖。”
趙懷真將茶杯放回桌上,望著棋盤緩緩熄滅的光:“這一局,沒有對錯,隻要敢坐下,就是對的。”
空樓慢慢下沉,三人身形也隨之落地,眼前再度出現那張破地圖。
新的碎片拚合後,地圖上浮現出三個字:“骨灰窟”。
唐清硯眼皮狂跳:“聽著就不太妙。”
雲纓眼睛發亮:“聽著就很刺激!”
趙懷真淡淡地說:“多備幾條褲子。”
“你是說誰容易嚇尿!”唐清硯忍不住炸毛。
“我沒說是你。”趙懷真看著地圖,“但你先跳腳的。”
三人一路鬥嘴,踏上前往骨灰窟的路。
將不隻是心戰,而是實打實的鬼打牆級別……等他們的,可能不止是敵人,還有那些沒燒幹淨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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