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趙懷真站在原地踮起腳，用新得的那隻巨大法靴左右踩了踩，發出“咚咚”的聲響，“這靴子除了自己係鞋帶和反踢人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功能？”
    “你要是再踮幾下，它可能就把你人彈走了。”唐清硯在一旁翻著那頁樂譜，淡淡提醒。
    “我覺得它剛才那一腳，是情緒表達。”雲纓認認真真點評，“不是攻擊，是抗議。就像是你穿了條剛洗完還潮的褲子，褲子也有話想說。”
    趙懷真看著腳下的靴子，陷入沉思：“那我是不是要向它……道歉？”
    “向靴子？”唐清硯翻書的手一頓。
    “咳，我說的是建立情感鏈接。”趙懷真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懂，這是煉器師講究‘人器合一’。”
    雲纓捂住臉，艱難憋笑：“你剛剛還說它比我們貼心，現在又開始談戀愛了？”
    “我沒說談戀愛。”趙懷真皺眉，“我是尊重它。”
    靴子忽然“啪”地收緊了一圈，把他的小腿勒得比炊煙還筆直。
    趙懷真吸了口氣：“它在回應我。”
    “是啊，它熱烈回應你的小腿骨。”唐清硯涼涼道。
    三人沿著殘鍾之後的小路繼續走，前方林木逐漸稀疏，出現了一片被火焰灼燒過的荒地，地麵龜裂，焦黑不堪。
    空氣中隱約有燉菜的香氣，混雜著奇怪的焦糊味。
    “這味兒……”雲纓皺眉，“怎麽像咱們中午那鍋？”
    “你說那鍋？”趙懷真眼睛一亮，“它不會跑了吧？”
    “你想太多。”唐清硯指向遠處，“那不是它。”
    一口比房子還大的鼎，正橫在前方，鼎身殘破不堪，四周刻著密密麻麻的烹飪口訣，但都已模糊。
    更詭異的是，鼎邊圍了一圈“鍋蓋衛”，每個鍋蓋都身披鐵甲，頭戴鍋耳，手持鏟勺，站姿標準，儼然一支烹飪軍團。
    “……你說這些家夥，要不是我們餓瘋了，真的會以為他們是菜市場出來的。”雲纓低聲道。
    “我現在懷疑，剛才那香味不是飯香，是他們燉別人時的味道。”趙懷真摸了摸肚子，“不過還是挺香。”
    唐清硯默默抬手，亮出一張“鍋具辨識符”。
    符紙發光後，竟自動化出一行字：
    【前方單位：鍋魂殘兵，形態穩定，認灶為君，拒絕非鍋蓋命令】
    “拒絕非鍋蓋命令？”雲纓一愣。
    趙懷真立刻扭頭：“那我們那口鍋呢？它不是剛剛……？”
    原本沉寂的荒地中心忽然傳來咕嚕咕嚕的響聲，一股滾燙蒸汽衝天而起，熱浪滾滾。
    緊接著，那口“鍋中老祖”果然滾著鍋底跳了回來，鍋邊還掛著一個火叉，一看就是在別處翻騰完菜才順便回來支援。
    “它真的是跑了！”雲纓驚呼。
    鍋“啪”地一聲落地，鍋耳甩出一道火光，對著那群鍋蓋衛“啪嗒啪嗒”一陣敲打，像是在發號施令。
    鍋蓋衛們齊齊轉身，朝三人肅立，整齊劃一地將鏟勺立於地麵，像一群嚴肅的戰士。
    “……我有種被鍋封賞的感覺。”趙懷真忍不住說，“它是在庇護我們？”
    “或者是在召喚我們。”唐清硯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那隻鍋緩緩朝三人靠近，鍋沿冒出一塊牌子。
    雲纓走近一看，牌子上寫著四個大字：
    【鍋中考核】
    趙懷真看完忍不住笑出聲：“這鍋還組織考核？它是不是要讓我們卷成菜譜？”
    “我倒想試試它要考什麽。”雲纓神色一凝，收起劫火紅纓槍，反倒盤膝坐在地上，“我先來。”
    鍋蓋哢地打開，一道火光湧出，將雲纓卷入鍋中。
    “她被煮了？！”趙懷真跳起來。
    “不。”唐清硯麵色冷靜，“你看她頭發……沒炸。”
    “你觀察點真細。”趙懷真羨慕地說。
    雲纓在鍋中並未感受到灼熱，反而像進入一個溫熱柔軟的幻境。四周火光映照出過往戰鬥的影像，都是她曾經猶豫、懊悔、失手之時。
    她閉上眼，腦中浮現一個詞：“調味。”
    下意識地，她竟開口念道：“烈火之下，辣椒為骨，醬香為魂——”
    火光劇烈一跳，仿佛回應。
    外界的趙懷真與唐清硯見到鍋蓋一陣顫動，隨即掀起一片光幕。雲纓身影在其中，雙目緊閉，身周火光環繞，宛如在某種古怪修行中“熬製”自己。
    “這鍋，不是要煮她，是要‘入味’。”唐清硯道。
    “那我是不是也要入味一下？”趙懷真躍躍欲試。
    “你？”唐清硯看了他一眼，“你那靴子還沒和你處好關係，進去怕是給你炸了。”
    “它已經原諒我了。”趙懷真抬腳踢了踢靴子，靴子竟主動亮起微光，一步踏出，趙懷真瞬間被火光卷入。
    唐清硯沒猶豫，也步入鍋中，三人幾乎同時進入這口烹飪大鍋的內部空間。
    而外麵的鍋蓋衛，則站成一圈，緩緩圍住大鍋，像是在守護一場神聖的——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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