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醃骨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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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鹽未盡’,還沒盡興?”雲纓坐在一塊岩石上,看著撒鹽人消失的方向,語氣裏透著不忿。
    “他這是醃人醃上癮了。”趙懷真一邊清理身上鹹痕,一邊皺眉,“那杆骨杆上帶的不是普通鹽,是帶靈的。”
    “帶靈的鹹味?”唐清硯聞了聞袖口,“他要真是為了口味,那這人圖謀太深遠了。”
    趙懷真緩緩點頭,神色凝重:“不隻是圖謀,這鹹骨粉、鹹痕線、鹹冷霧……像是某種大型術陣的一部分。”
    雲纓用槍頭挑開一塊地磚樣的鹹痕:“你是說,他在撒陣?”
    “更像是撒網。”
    唐清硯拿出一卷泛黃舊紙,在鹹骨教道巡身上摸出來的。他展開一角,露出潦草的畫圖,赫然是一座地形圖,正是眼前這片荒嶺底部。
    “鹽骨教的骨壇,不在山頂,在地心。”他說著,指向圖上一圈圈螺旋線,“這叫‘醃骨井’,據說是當年鹽骨教封存‘鹹魄’的地方。”
    “鹹魄?”雲纓一歪頭,像聽見新鮮詞,“不是吃多了鹽想象出來的?”
    “傳說中,鹽骨教最初一批教徒,把自己活醃了,留下來的精魂混進鹽晶,叫‘鹹魄’。”唐清硯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壇老醬。
    趙懷真沉聲道:“那撒鹽人是來——喚醒那些魂?”
    “或者醃熟。”唐清硯輕笑。
    雲纓握緊槍:“走,追他去醃坊。”
    三人循著鹽痕線下行。一路上,地底溫度緩慢升高,岩縫中不時滲出晶亮的鹽液,泛著光。
    唐清硯一邊扇風一邊抱怨:“這地方比鍋坍堡還醃,空氣裏全是鹹味子。”
    “你再說就要被當成調料了。”雲纓回頭威脅。
    “別吵了。”趙懷真忽然停下。
    他們麵前,是一道塌陷下去的石台,露出深不見底的井口。周圍刻滿骨紋,井中隱隱有骨器振鳴之聲,一股莫名的醃香從井底湧出。
    “這裏就是醃骨井。”趙懷真道。
    雲纓吐槽:“這個名字真是讓人毫無胃口。”
    三人剛欲靠近,忽聽井中傳來腳步聲,不急不緩,節奏均勻。下一刻,撒鹽人現身井邊,似已等候許久。
    “你們果然跟來了。”他平靜道,語氣像在迎接客人。
    雲纓橫槍而立:“你不是說‘鹽未盡’?我們替你擦個鍋底。”
    撒鹽人卻緩緩抬手,指向井中。
    “醃骨神術,並非殺敵之術。”他說,“是——喚骨術。”
    他伸出骨杆,往下一指,井中傳來一聲輕響,像無數骨片在翻動。鹹霧隨之升騰,隱隱浮出數道人影——不是活人,而是被醃製後的“骨靈”。
    “這是你撒那麽多鹽的目的?”唐清硯皺眉。
    “每一次交手,都隻是……撒料。”撒鹽人淡然道,“如今味已濃,骨已醒。”
    井中鹹霧之中,三具骨影浮現,皆穿舊甲,麵目模糊,唯有眼窩中泛著鹹光。
    “醃骨三將。”撒鹽人低語,“他們,醒了。”
    雲纓先動了。
    她一腳點石飛起,紅槍燃火疾刺井口,想將那三骨燒個骨酥。然而紅焰一靠近骨靈,竟被鹹霧“醃滅”,連火星都沒剩下。
    “這鹹氣能滅靈火。”她一咬牙落地。
    唐清硯扇風布陣,想驅霧控形,卻發現扇風不但沒驅散鹹氣,反而像在給它攪勻,“我這扇子也被入味了?”
    趙懷真上前,八卦浮圖再現,他試圖以混元氣壓製鹹魂,卻發現這三將根本不走尋常靈體路線,招招都是死戰拚命,仿佛他們記不得自己早就死了。
    “這不是傀儡。”趙懷真沉聲道,“他們還保留生前戰意。”
    撒鹽人緩緩退入鹹霧:“他們活著時,是鹽骨教最強三將。死後,我讓他們更鹹。”
    雲纓怒道:“你到底圖個啥?”
    撒鹽人微一停頓,眼神變得複雜:“我圖……讓鹽骨教重現。”
    “就這?”
    “對,鹹回來。”
    打鬥陷入拉鋸。
    醃骨三將刀盾配合極佳,不懼痛不懼火,刀刀沉重、步步推進。
    雲纓與趙懷真正麵抗壓,唐清硯則遊走掩護,一邊試圖擾亂撒鹽人後方布置。他注意到撒鹽人腰間佩一枚小小骨壺,壺口半開,霧氣正是從中溢出。
    “那壺,是鹹魄泉眼。”他低語。
    唐清硯趁雲趙二人吸引注意,手腕一抖,銀針飛出,直指骨壺。
    撒鹽人驟然側身,骨杆一擋,卻未料銀針是假,真正暗器藏在袖中,是一粒紅色小丸。
    “爆鹽珠,特製。”唐清硯輕笑。
    “你連鹽都有爆的?”雲纓驚訝。
    “我說過,我從不清淡。”
    轟——
    紅霧炸開,鹹霧被一口氣衝散一大半,醃骨三將動作一滯,雲纓趁機反衝,火槍劃弧斜掃,終於將一將轟回鹹井中。
    趙懷真運起全力,一劍貫胸,第二將應聲而碎,鹹氣四散。
    隻剩最後一將,撒鹽人站在他前方,護如親兄。
    “你再護,他也要被煮了。”雲纓收槍前壓,“給你個機會,收手吧。”
    撒鹽人沉默半息,將最後一將一推,送回井中。
    “你說得對。”他說,“鹹得過頭,反而沒味。”
    三人未再動手。
    撒鹽人收起骨杆,轉身朝鹹井走去,邊走邊道:“我回壇封井,不為複仇,隻為……讓那些曾醃過自己的人,不再受翻味之苦。”
    唐清硯摸了摸鼻子,沒吭聲。
    趙懷真歎息:“走吧。”
    雲纓回頭瞥了一眼:“他下次再來,你們誰負責減鹽?”
    唐清硯答:“這次我來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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